桂林城外象鼻山山麓西南雲峰寺內,陳玉成一身戎裝仗劍立於廟堂之上,環顧廟堂之後,長歎一聲道:“想不到本帥還有重遊故地的一天啊。(.好看的小說)”


    一旁陳阿林哦了一聲問道:“陳帥難道當年來過這雲峰寺?”


    陳玉成轉過身來微微一笑說道:“陳師長乃是在蘇浙加入天國的,不知道也不奇怪,當年我們和西王打先鋒攻打桂林之時,這雲峰寺便是大軍的總帥營。”


    陳阿林恍然大悟,他加入太平軍後,也曾今聽說過太平軍之前的戰史,當年太平軍起兵在永安建製之後,經曆龍寮嶺、大桐等戰要戰後才跳出了清軍包圍圈,繼而便是攻打桂林,隻是他想不到當年太平軍攻打桂林的總帥營也是設在這雲峰寺。


    陳玉成看著廟堂上的一磚一木似乎迴到了舊時的迴憶之中,“記得當年我軍在桂林城下血戰三十三天,當時我還隻是一名尾牌,桂林城地勢險要,漓江環東部,以南奔陽江,繞西城而東注象鼻,鬥雞綰轂水口風氣凝聚,局勢迴環,山川奇甲天下。城牆堅固且高大,地下堅石遍布,根本無法穴地攻城,大小二十四戰都是用人命再填。到了最後就連我們這些尾牌童子兵都舉著木板上陣攻打城池,那血火般的場麵令我至今無法忘懷啊。”


    陳阿林親自指揮了桂林之戰,對桂林城的地險城堅有著深刻的印象,當下微微頷首道:“不錯。桂林城據水環山、城高牆堅,當年我軍火器又不犀利,果然是不占地勢的。”


    陳玉成緩緩說道:“何止是不占地勢。當時正值雨季,漓江等河水暴漲,也是不占天時的。而且當時我軍才興起,宣傳不多,天王那時又在永安搞了洗禮,令廣西一省縉紳盡皆恐懼,他們編撰詆毀我軍的四字俚言,刊印數千紙,廣布各邑各鄉,使人人可以傳誦。導致我軍在桂林內外失了人和,甚至貧苦的平民百姓見了我們就跑。天時地利人和皆不在我,如何能攻城克敵?”


    陳阿林微微一笑說道:“可如今全都倒了過來。如今深冬時節,桂林環水枯竭,天氣雖冷了些,但還好天天都是暖日。正好攻城。就連霧氣天色也很少,天時在我。我們到了桂林之後經曆十餘日苦戰,接連攻克象鼻山、牯牛山、鐵封山等桂林城外高點,將火炮運到山上轟擊桂林城。如今我軍火炮再也不是當年自製或繳獲清軍的那種土炮了,我軍之炮皆能極遠,整個桂林城便皆在我軍炮口之下,便是占了地勢。至於人和嘛,清妖為了抵擋我軍東進。涸澤而漁、焚林而獵,強征民夫壯丁。勒索餉銀捐輸,已然民心盡喪,就連鄉村之間的縉紳之士也多多襄助我們,清妖如何不敗?”


    陳玉成哈哈一笑,從往日的感懷中脫離出來,笑著說道:“是啊,如今時移勢易,昨日取下鐵封山,桂林城便是旦夕可破了。”


    話音才落,一名參謀官快步走入稟報道:“啟稟陳帥,鎮東門被城內青壯打開,我軍順利突入城內,其餘各處外城城門也相繼攻克,大軍正在向城內攻擊前進,清妖似乎再向內城收縮兵力。”


    陳玉成和陳阿林對望一眼,一起笑了起來,陳阿林道:“聽聞桂林內城乃是當年的靖江王府,沒有什麽百姓居住,既然清妖想退入內城頑抗,我們不妨追慢些,讓他們進了城內之後,再一舉殲滅之。”


    陳玉成點頭笑道:“正是,剛巧我們還可以試試新運到的新式火器威力如何。”


    陳阿林哦了一聲,微微皺眉道:“陳帥說的是新運到的1856式火箭?”


    陳玉成微微頷首道:“不錯,這種火箭乃是江南軍械局仿製英國人的康格裏夫火箭,不過稍有改進,采用了新式的發射火藥,最大射程可達三裏之遠,火箭彈頭可配引燃火藥或是爆破火藥,最主要的是這種火箭加入了銅質的尾翼定位,比英國人的火箭可是精確了不少,更難得的是這種火箭比火炮輕便,發射也不需要太多人手,非常適合用來山地作戰。”


    陳阿林摸著頜下胡須笑道:“軍械局這些人仿製起他人的武器來還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隔一段時日便有一種新火器麵世,想來清妖拍馬也趕不上我們了。”


    陳玉成也笑著說道:“正是,這還是西王獨具慧之故,當年蘇福新政,大小各種工廠、作坊如林而起,如今我們這些當兵的身上每一樣東西可都是出自這些工廠作坊之手了啊。”


    陳阿林笑道:“清妖有苦頭吃了,我們就試試這種火箭的威力如何吧。”


    當下二人便傳令讓進城各路大軍放緩腳步,故意讓清軍能夠撤迴內城聚集,而大軍便緩慢的前進鞏固陣地,交替前進,絕對不讓清軍有突圍的機會,而排出千餘人護送新式的1856式太平火箭入城,準備第一次用於實戰。


    當日陳玉成接到蕭朝貴的信函之後,便與張文祥商議定策,陳玉成留下三個騎兵團配合何苟賤部萬餘義軍部隊繼續圍困柳州,而張文祥則帶領步兵師走山路奔襲興安鎮,圍殲鎮筸兵,自己則帶領數百名親衛趕往桂林坐鎮指揮。


    到了桂林之後,陳玉成並未太過插手陳阿林部署攻打桂林的戰事,隻是安排了兵馬阻擋彭玉麟部清軍。昨日攻克鐵封山之後,有一批新式裝備到了桂林前線,一共是八千枚新式的1856式太平火箭,同時陳玉成接到西王的信函,讓他善加運用這種火箭,於是陳玉成便想到試試火箭在實戰中的威力。


    跟隨火箭一起來到前線的還有一批援軍和其他人員,援軍不多。隻有五百餘人,都是熟悉火箭操作的兵士,他們自然是來教導第一軍炮兵部隊如何使用火箭的。而其他隨行人員的成員很複雜。有慰問團的,有戰地記者,甚至還有剛委任的廣西郡郡守費成禮等一幹文官。


    費成禮乃是東殿舊部,當年在外公幹躲過了天京事變,此人便是桂林人,又經過吏部的文官培訓之後,非常熟悉蘇福新政的要旨。同時在對國家工農商學等政務上另有高明見解,非常得蕭朝貴的賞識,廣西克複在即。於是命他帶著一幹吏部新培訓出來的官吏盡快到廣西就任,一旦戰事結束,便要開始對廣西的建設和鞏固了。


    旁晚時分,陳玉成、陳阿林等軍中將領便在雲峰寺內宴請費成禮等一行人。席間還有跟隨費成禮等人一同到來的蘇浙各大商號代表。他們是來考察廣西商貿市場的。還有先期到來的天京四大才女之一的蔣恩美率領的慰問團,她們都是清一色的娘子軍,乃是戰宣司第一批派往前線的人。


    席間自然是熱鬧非凡,隻是雲峰寺乃是寺廟,不宜酒肉,於是安排的素宴,但賓主之間依舊是熱鬧非凡,席間蔣恩美等慰問團還表演了新排演的昆劇劇目。更是將宴席的氣氛推到了高點。


    這的劇目全劇揭露了封建官府剝削的殘酷和封建政治官官相護、官紳勾結的黑暗,表現了“懲惡”的主題。歌頌了被壓迫人民的反抗鬥爭,贏得了不少喝彩和掌聲。


    到得劇目演出完畢,蔣恩美扮演的桂英角色不卸衣裝,笑嘻嘻的走到陳玉成麵前道:“陳大帥,我們這劇目表演完了,稍後便會在各部軍營中演出,陳大帥覺著如何?”


    陳玉成哈哈一笑調侃道:“這劇目是好的,隻不過我們軍營中一下子多了這麽多的女兵,隻怕我手下這些大頭兵整天就往你們表演台下鑽了,到時候就怕嚇壞你們。”


    蔣恩美絲毫不以為忤,隻是甜甜的笑道:“陳帥,能得前線將士喜歡,我們的差事便算辦成了。都是自家子弟兵,又怕他們什麽呢?”說到這裏話鋒一轉笑道:“倒是我們女兵演了一出劇目,聽聞陳帥在講武學堂之時便有昆曲表演的傳聞,不如陳帥給我們來一段如何?”


    話音才落,費成禮便鼓掌笑道:“陳帥年輕有為,在講武堂時不知迷倒了多少女兵女將,手下自然有驚人業藝,不妨露一手給大家看看。”


    陳玉成剛喝了一口茶,差點噴了出來,這蔣恩美不但人美才高,而且言辭鋒利,果然不愧是天京四大才女之一,看來今晚自己出言過了,有些得罪她了,所以她才如此擠兌自己,而這個費成禮也是個不安分的主兒,看來是喜歡看熱鬧的。


    陳玉成幹笑兩聲,正想推脫之時,一名參謀官進來匆匆在陳玉成耳邊耳語幾句後,陳玉成眼前一亮,微微一笑站起身來說道:“蔣姑娘既然想看我們當兵的表演,那本帥就安排一出戲碼供人觀賞,大家請移步隨本帥前來。”


    費成禮和蔣恩美等人都不知道陳玉成葫蘆裏賣的什麽藥,當下眾人便跟著陳玉成、陳阿林等將領一起出了雲峰寺,走著山路上了象鼻山。


    山道兩邊每隔十步便有一名太平軍將士手執火把照亮,一路上去倒也不如和難走,到了半山腰一處太平軍的炮兵觀察哨前,隻見十餘名炮兵參謀、步兵參謀圍在這裏,都衝著遠處的桂林城指指點點的。


    陳玉成到了之後,淡淡的一笑,對左右參謀說道:“發信號讓他們開始吧!”一名參謀大聲領命,轉身讓幾名士兵放起禮花響箭。


    隻見三枚禮花響箭飛至半空爆炸開來,跟著隻見桂林城內幾處城門都燃起篝火,跟著便是嗖嗖的尖利嘯聲大起,幾處城門之上,隻見一條條拖著長長火焰的火龍如利箭般,鋪天蓋地的直飛桂林內城而去,跟著整個桂林內城便都被火光和爆炸升騰而起的烈焰給籠罩在了其間,場麵動人心魄而且震撼人心。


    這些如利箭般的火龍一直持續了很長時間才停歇下來,蔣恩美小臉有些蒼白的指著已經化為一團烈火的桂林內城道:“那裏麵還會有人活下來麽?”


    陳玉成也不大清楚火箭的實戰效果,於是一次性安排了三千枚火箭的齊射,他也沒想到各一千五百枚的燃燒彈頭和爆炸彈頭帶來的效果會是這樣的,當下怔怔的說道:“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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