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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迴天京前,蕭雲貴想了很多應對之策,打算一一施展開來緩解自己和天王、東王的關係,但沒想到的是一迴來就碰上這麽一檔子事。


    天京之內的情報也有白澤堂的人手在收集,但數天前他和洪韻兒還在鎮江主持破江北大營的戰事,燕王馬夫同庚叔的事或許已經報上來過,隻是蕭雲貴自己沒注意罷了。如今看來天京城內今後無論什麽情報,自己都要留心了,否則就會像今天這樣十分的被動。


    東殿參護們飛快的鎖拿著謝滿妹和胡九妹,兩女麵色慘然,卻一聲也不敢吭,看著幾個被鎖拿的人齊刷刷的跪在那裏,蕭雲貴的腦中也飛快的在盤算著。


    托天兄下凡阻止?這可使不得,太平天國信仰的天父和天兄可從來都是意見一致的,要是天兄下凡阻止,那可就變了味道。上帝無所不能、無所不在、無所謬誤,這可是信仰的基礎,若是天父和天兄爭執起這件事來,就會讓這個信仰在一夜之間倒塌,對百姓對太平天國的信任危機也會接踵而來。


    天上神權、地上皇權,這個在封建社會解不開的死結到眼下還是如此,百姓們擁護的是君權神授,若是沒了天父天兄這個托,百姓們可就不會那麽好忽悠了。況且蕭雲貴也不想才進天京城就和楊秀清搞得水火不容,也和當初定下的倒向東王戰略不符。


    不出聲,看著楊秀清把這出戲演完?似乎也有不妥,陳宗揚夫婦要是因此事被殺,太平天國男女分營的陋規就還得繼續維持下去,這是蕭雲貴不願意看到的結局。


    就在為難的時候,蕭雲貴身旁站著的洪韻兒眼光雖然是看著被綁縛的那幾人,但她口唇不動,細若蚊蠅的聲音對蕭雲貴道:“越俎代庖。”


    蕭雲貴和她常常是心有靈犀的,聽了洪韻兒的話後。馬上明白過來,洪韻兒是要自己借天兄下凡來先發製人處斷這幾人的罪過,天父自然也就不好在說什麽了,天兄來斷處的話,自然不會搞得要殺了陳宗揚這些人,蕭雲貴判的自然會輕一些。


    洪韻兒跟自己久了果然有些小聰明,能想到這個辦法。但蕭雲貴卻想得更深一層,要是天兄下凡來搶先處斷了幾人,判得輕了楊秀清心裏這口惡氣難出,今後難保不會再生事端,一瞬間蕭雲貴惡向膽邊生,決定來個置之死地而後生!


    正當殿上眾人都表情各異的看著被綁縛的幾人之時。猛然聽聞哎呀一聲,跟著噗通一聲,階下站立的西王忽然之間大叫一聲暈了過去,健碩的身軀朝後仰去,倒在漢白玉石階之上。眾人還在愣神之際,隻見西王口吐白沫,雙目緊閉之下。身軀又自行彈起,跟著像是癲狂了一般,手舞足蹈的跳了起來。


    殿上眾人都是驚唿一聲,有人忽然喊道:“天兄臨凡了。”


    中國廣西向來迷信一種降童巫術,或稱請人神上身,大致原理是為維護天地輪迴、陰陽次序正常運行,保護六道眾生各不相擾,盤古大神設有禁製。天界神靈和地府鬼魅無法在日光下現身,萬不得已欲通消息於人間,則暫借凡人之體代言。被借體凡人先要選一塊不容易跌傷人的軟泥地,待眾人聚集後突然昏倒,把後腦勺朝地麵最軟處狠狠砸去,然後口吐白沫,癲狂不止。過一會蘇醒站起,暴喝一聲,“吾神(鬼)乃張三李四王二麻子等等等等也”,接著口吐神靈鬼魅的啟示。言畢再次昏倒,重複口吐白沫程序一次,最後恢複正常。


    西王此刻的形狀正是天父天兄臨凡前的標準舉止,殿上眾人中大多都見過天父天兄臨凡,因此一看便知是天兄借西王身軀臨凡來了。


    殿上眾人都一起拜倒,隻有楊秀清站在階上,但凡天父天兄臨凡後,表情都是古井不波的肅穆,但此刻他見天兄居然也臨凡,楊秀清肅穆端莊如關二哥的臉上,嘴角不經意的抽了一抽。


    殿上眾人拜倒之後,心中都是慌亂不已,雖然楊蕭二人代天父天兄下凡是眾人都知道的,但從未見過天父天兄同時臨凡的,今日是什麽好日子?居然兩位同時臨凡?但不少人心中更是惴惴不安起來,台上的天父都還沒打發走呢,又來一位天兄,不知道還要折騰出什麽事來。


    西王癲狂的舉止猛然間停了下來,麵孔也變得僵直肅穆起來,厲聲對殿上人等喝道:“眾小子聽了,朕乃天兄基督,今日下凡,降托蕭朝貴,來傳聖旨。”


    眾人麵麵相覷,這耶穌基督爺倆都來傳聖旨,該聽誰的?但眾人還是口唿萬歲後,一起拜伏於地,一時間大殿上靜得出奇。


    西王說完後轉身朝著台上楊秀清一拜,口中道:“皇父再上,兒與泰西妖魔撒旦征戰多時,如今得勝,前來繳命。”


    洪韻兒也趴在地上,聽了蕭雲貴的話後,忍不住便想笑,敢情撒旦都被你收拾了啊,但她不敢讓人看見自己的笑臉,卻又忍不住,隻得把俏臉埋在手臂之間,頭也不敢抬。


    起初見蕭雲貴忽然祭出天兄下凡來,楊秀清心頭自然是大吃一驚的,因為天父天兄下凡之事兩人曾今秘密商議過,不能讓天父天兄同時臨凡,也就是說當楊秀清托降天父的時候,蕭朝貴不能托降天兄,反之亦然。原因很簡單,隻怕有人問話的時候,兩人迴答的不一樣,露了馬腳。可想不到今日蕭雲貴會忽然來個天父天兄父子團聚人間的大戲,讓楊秀清有些措手不及。


    聽了蕭雲貴的話後,楊秀清麵色不該,淡淡的說道:“皇兒辛苦,天上之事迴去細說便可,不足為凡間小子道哉。”


    蕭雲貴也算有演戲的功底,從前騙女孩子的手段也發揮了出來,也是麵色不該的接著說道:“兒謹遵皇父旨意。兒迴到天堂時,聽聞皇父下凡來提點凡間小子,階下綁縛的這幾個小子犯天條之事,兒也知道,便由兒代勞審問吧。”


    楊秀清麵色有些不自然起來,好在階下眾人都是跪著。沒人敢抬頭看兩人,否則定會發現這位天父居然色變了。


    “便由你問吧,需問得仔細些。”楊秀清無奈之下隻得隨口應道,要是天父和天兄意見不合爭執起來,玩笑就開大了。


    當下蕭雲貴轉身厲聲道:“把黃玉昆、陳承瑢、蒙得恩提上來!”幾名東殿參護急忙起身把黃玉昆、陳承瑢、蒙得恩提了上來。


    蕭雲貴眼睛瞪得老圓,目露兇光厲聲喝道:“爾等三人爵居諸王之下,位列群僚之首。未能真心對天扶主,正己正人,屬下觸犯天條而不自知,自玷聲名,愧對天父上帝生養之恩!爾等可知有罪?!”


    黃玉昆、陳承瑢、蒙得恩三人也多少聽聞陳宗揚、盧賢拔夫妻的韻事,也不敢反駁。便口稱有罪,伏地不敢起身來。


    跟著蕭雲貴又命帶盧賢拔、陳宗揚兩人上前來。蕭雲貴瞪著陳宗揚喝問道:“與妻犯過天條否?”


    西王嗓門粗豪,一唿一喝之間甚是威武,更兼天兄的氣勢,陳宗揚身子微微一顫,也不敢抵賴,低頭答道:“曾犯過四、五次。求天父天兄念係夫妻,寬赦死罪。”


    見陳宗揚交代了“罪行”,蕭雲貴轉頭又問盧賢拔:“爾如何說?!”


    盧賢拔更是不敢抵賴,不但承認“奸淫”了自己的妻子,罪該萬死,而且還交代了“奸淫”的次數、時間、地點等等,就差把細節都說了。


    末了見陳宗揚、盧賢拔二人都交待了“罪行”,蕭雲貴轉身向台上楊秀清一禮道:“皇父。階下眾人都已然招認,陳宗揚、謝滿妹、盧賢拔、胡九妹,夫妻私合,犯了天條,合該讓楊秀清、蕭朝貴問罪處死!黃玉昆、陳承瑢、蒙得恩三人禦下不嚴,不能正己正人,當不得侯相之位。當貶為庶人,永不錄用!皇父在上,兒肚腸尚嫩,如此處斷當否?”


    楊秀清一直冷眼看著西王的表演。原本想來陳宗揚還會抵賴一番,他連人證都找好了,準備招來盤問的,想不到蕭朝貴這個天兄上前一問,陳宗揚竟然連抵賴都不敢,看來天兄的威勢猶在自己這個天父之上。


    看到階下陳宗揚等人渾身發抖,石達開等人麵如死灰,楊秀清隻覺得心中的惡氣出了大半,又見盧賢拔不時抬眼看著自己,盧賢拔這人才幹頗高,平日也素有功勞,就這麽殺了也可惜了,他本想判陳宗揚夫婦死刑,盧賢拔夫婦貶謫一番即可,但現下天兄冒出來斷處,一體判了四人死罪,就有些不好單獨寬赦盧賢拔和胡九妹了。


    跟著聽了蕭雲貴那句“兒肚腸尚嫩,如此處斷當否?”楊秀清轉念一想,既然天兄威信如此之高,自己何不反之而行,寬赦了這幾人,施以恩惠之後,眾人必然會忌恨天兄,而對自己這個寬和的天父感恩戴德。


    當下楊秀清微微嗯了一聲,目光仍舊肅穆威嚴的掃視了眾人一番後道:“吾兒基督已然查明事委,觸犯天條之人也供認不諱,但念四人勞苦功高,誠心扶主,可免死刑。正小、達小!”


    韋昌輝、石達開兩人急忙上前跪下,楊秀清接著說道:“陳宗揚、盧賢拔各仗刑一百,貶為伍卒,以觀後效!謝滿妹、胡九妹革除官爵,亦貶為女營伍卒。”跟著看了看黃玉昆等三人,又道:“爾等三人並未觸犯天條,隻係禦下不嚴,官降一級便可。”


    此言一出,蕭雲貴和洪韻兒鬆了口氣,階下跪著的陳宗揚等人鬆了口氣,殿上眾人都是鬆了口氣。陳宗揚、盧賢拔等四人喜極而泣,跪拜磕頭拜謝不止,黃玉昆等人也都放下心來,隻是官降一級算是天大的恩典了,也是拜謝不止。


    韋昌輝、石達開等殿上眾人一起口稱天父聖命,口中稱頌聲不絕於耳。楊秀清見此情景,心中大快,看來自己這一步走對了,要是允可天兄的奏請,殺了幾人,固然能警示眾人,但眾人隻會畏懼天兄威嚴,而自己天父的威信會大大降低,現下寬赦了幾人,自己的威信反倒穩固了不少。


    就在楊秀清沾沾自喜的時候,隻聽西王又道:“皇父,既然免了陳宗揚四人死罪,今後男女夫妻再有團圓者,也不該論死罪。且凡間小子戮力殺妖,如今已經定都小天堂,皇父可再下恩旨,準許夫妻團圓,如此凡間小子們人口繁衍興盛,可以興旺矣!”(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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