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已經年逾古稀的他,14歲便加入了革命,南征北戰東征西討的他戎馬半生,而在離休之後,他又為了完成當年的一個承諾,拖著帶病的身軀,硬是單憑一己之力,完成了眼前的烈士陵園。


    “當年啊,條件沒有那麽好,我們幾個還都是孩子呢。”再一次坐在了竹椅上,老人端著一杯茶水迴味著當年。


    雖然時間過去了幾十年,但是一切都是曆曆在目,而當年的戰友,就好似活生生的站在他麵前一樣,每當想起這些,老人都覺得是那麽的親切。


    1938年日軍占領蚌埠,這裏成為淮北蘇皖邊區抗日根據地的西大門。他在炮火連天的戰場上長大,目睹國人被殺戮的場麵。


    14歲那一年,在學校一間破舊的教室裏,他和其他8位同學自發成立尖刀班,誓言抗日,抱著必死的決心,他們相約,傷了,互相照顧,死了,活著的人收屍。


    由於日本的殘害,大部分戰場上的屍體都是不完整的,為了能夠認領戰友的屍體,他和他的戰友們都在手臂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以便於將來認領屍體。最終,這個約定由他來完成,在他剩餘的生命裏守墓成立他唯一的使命。


    聽著老人描述著當年的慘烈戰鬥,坐在地上的雲天,卻眼圈泛紅,一個承諾,讓戎馬半生的他放棄了離休後的天倫之樂,更是放棄了清閑的生活,省吃儉用,把自己一生所有的積蓄全放在了陵園的修建上。


    淮北西大門抗日烈士陵園裏安放著23位烈士遺骸。每個墓碑上都詳細記錄著烈士的生平和犧牲時間。


    其中12米的碑廊刻著2400多個烈士的名字,這項耗資上百萬元,占地22畝的陵園,都是老人曆經數十年一磚一瓦,一草一木肩扛手挑而成的,烈士們的碑文也是他親手撰寫並刻上的。


    自從2008年老伴去世之後,兒女們把老人在陵園住處的鎖撬開,把他的被子和衣服搬迴了城裏,可老人當天就返迴了陵園。他說,他死也不會走。


    之後,老人開始一個人獨守陵園,建設指揮、澆樹掃地、洗衣做飯,給來訪者講烈士事跡;閑時則練練書法,編寫曆史材料。


    在老人的起居室裏,隻有床、衣櫃、沙發等幾件簡單破舊的家具,電視機是黑白的,空蕩蕩的冰箱冷藏室裏隻存了幾個生雞蛋和吃剩的小半碗大蔥炒雞蛋,簡易鞋架上的幾雙鞋子磨得不成樣子,沾滿泥土。


    對於現在的生活,老人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麽,他反倒覺得虧欠戰友更多,當年別說吃雞蛋,就連見都很難,而他們也是在自己最好的年華中,就離開了人間。


    “這是我對於他們的承諾,活著的人負責收屍,如果等我那一天去下麵見他們了,就把我的骨灰撒在這裏,永遠不分離!”老人笑著,那眼前的碑林就好似他的戰友一樣,這些年來他們從來都不曾分離。


    “傷了,互相照顧,死了,活著的人收屍。”


    就是這一句承諾,讓一個老人堅持了這麽多年,這就是戰火之中的戰友情,就好似攜子之手與之偕老,這句本是戰友情的描寫,在現代的繁華中竟然成為了情侶專用。


    但隻有上過戰場的人才會知道,自己後背的安危,完全寄托在自己戰友身上的那份信任是多麽厚重。


    淚水,濕透了雲天的臉龐,看著那一個個碑文,看著眼前的老人,雲天知道,這就是戰友,這才是承諾,用生命用一生來捍衛的諾言。


    “現在知道我帶你來的意義了?”天龍看著雲天,尊尊教誨不如身體力行,眼前的老人已經詮釋了自己對於忠誠、對於戰友承諾,話不用多說,眼前一切都已經很清楚了。


    “我知道了!”雲天點了點頭,他明白天龍為什麽會帶他來這裏,當看到老一輩的戰士,雲天還有什麽苦好說呢。


    “好,那今天我就送你一份禮物,也算是你父親給你的。”天龍的話,讓雲天一愣,他第一次提及自己的父親。


    烈日下,雲天再一次站在了那烈士碑前,看著莊嚴肅穆的碑文,雲天的雙拳緊握。


    現在已經脫掉了上衣的他,就好似麵對著數千名站在那裏的英烈,雙眼紅紅的他,等待著父親的禮物。


    天龍走了過來,手中的軍鞭可是結實無比,看著站在那裏的雲天,從今天起,他算是真正的長大了,對於未來的危險他無法給與他太多的保護,但是今天,他要給雲天種下一個種子,永遠紮根在他的心裏。


    “我要記住今天的誓言,你可是當著數千英烈的麵許下的,如若背叛,天誅地滅。”


    天龍來到了雲天的麵前,看著自己的兒子,他的心是那麽的驕傲,或許這才是他這輩子,最滿意的任務吧。


    “是!”雲天咬了咬牙,他明白今天對於自己的意義,更加銘記他身上的使命。


    “好,那你就準備吧!”天龍咬了咬牙,固有嶽母刺字,今日他就要八鞭教子。


    “啪!”皮鞭打在雲天的後背上,火辣辣的疼,那鞭聲好似警鍾長鳴,疼痛更如金針在喉,時刻提醒著雲天,記住他今天的誓言。


    “犯我國威者!”天龍打在兒身疼在己心,看著那血淋淋的鞭印,他大聲的喊道。


    “殺!”疼痛,讓雲天銘記今日的誓言,怒吼著的他,雙拳緊握雙眼泛紅,對著眼前的烈士碑,他許下自己的諾言。


    “投敵賣國者!”又是一鞭,天龍知道今天對於雲天的意義是那麽的重大。


    “殺!”怒吼,迴蕩在烈士陵園裏,雲天近乎於咆哮的聲音好似從心底傳出。


    “泄密背義者!”


    “殺!”


    “禍亂百姓者!”


    “殺!”


    “賣友求榮者!”


    “殺!”


    “意圖叛亂者!”


    “殺!”


    “怯敵不前者!”


    “殺!”


    “不服軍令者!”


    “殺!”


    整整八鞭,在雲天的後背上留下了八道血印,那泛著鮮血的印記,讓誓言伴隨著疼痛,流入了他的骨血之中,當雲天再一次抬起頭來的時候,他發現烈士碑好似變了摸樣,而種在他心裏的種子,也已經發芽了。


    當雲天再一次穿上衣服後,他並沒有立刻離開,因為他想在這裏盡一份自己的綿薄之力。


    拿起扁擔的他向外走去,雖然這後背火辣辣的疼痛,不過他並不在乎,因為他的心此刻就好似更輕了。


    “今天您休息,種青苗的事情交給我們了。”天龍也拿起了鐵鍬,向著遠處走去,兩父子一起開始為栽種青苗而忙活著了。


    兩天後,看著那一顆顆青苗開始茁壯成長,兩父子的心情更加的好了,而眼下也到了和紀勇約定的日子,於是辭別了老人,兩父子再一次離開了那肅穆的烈士陵園。


    迴頭望著那肅穆的陵園,此刻雲天的心也不在一樣,老一輩軍人的熱血好似傳承在了他的心中,那巍峨的烈士碑更是壓在了他的心頭。


    炎黃地,多豪傑,以一敵百人不怯。


    人不怯,仇必雪,看我華夏男兒血。


    男兒血,自壯烈,豪氣貫胸心如鐵。


    手提黃金刀,身佩白玉玨,饑啖美酋頭,渴飲羅刹血。


    兒女情,且拋卻,瀚海誌,隻今決。


    男兒仗劍行千裏,千裏一路斬胡羯。


    落葉蕭蕭,壯士血熱,寒風如刀,悲歌聲切。


    血流萬裏浪,屍枕千尋山。


    壯士征戰罷,倦枕敵屍眠。


    君不見,


    獅虎獵物獲威名,可憐麋鹿有誰憐?


    世間本就強食弱,縱使有理也枉然。


    男兒事,戰長殺,膽似熊羆目如狼。


    生是男,即為雄,不教男軀裹女心。


    男兒從來不恤身,縱死敵手笑相承。


    仇場戰場一百處,處處願與野草青。


    就這樣,帶著一腔悲憤,雲天終於離開了這裏,不過,他的軍魂中,卻又多了一份東西,如鋼似鐵撐起了他的脊梁,真正的成熟,也將從現在開始。


    坐在吉普車上,雲天的後背依舊感覺到有些疼痛,而看著一旁的天龍,雲天還想問問他關於自己父親的事情,不過天龍不開口,他也不知道怎麽去詢問。


    沉默或許是這對父子之間的溝通方式,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已明白對方想要做什麽,這種默契是與生俱來的,不過很顯然,沒有體會過的雲天是不會想到的。


    高速的疾馳,車子終於再一次迴到了那個監獄,這第二關雲天算是再一次完美的闖過,而距離他來這裏培訓,一晃已經兩個多月了,所以他現在很期待,期待接下來到底會是什麽,這紀勇準備的第三關,一定會讓他更加的大吃一驚吧。


    不過迎出來的紀勇,此時卻雙眉緊鎖,臉色難看的他,並沒有和雲天說話,僅僅隻是打了一個招唿後,就把天龍拉到了一旁。


    “怎麽了?”天龍疑惑的看著紀勇,他是一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畢竟曆盡滄桑,身為金牌特工的他早已可以做到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否則恐怕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迴了,到底是什麽事情,能讓他愁容不展呢。


    “出事了!”紀勇壓低了聲音,在天龍的耳邊低語了幾句,而聽聞這個消息,天龍頓時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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