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子秘方?”錦繡一愣,揣測著這事兒的可能性。

    看這丫頭,不象有心計的樣子,可這種秘密武器不是都得悄悄掌握偷偷使用嗎?會被個大嘴巴丫頭知道了?還這麽四處咧咧開去,一個小銀鐲子就漏了風?

    “真有這東西?”她盯著蘆花問道。

    蘆花篤定地點頭:“嗯。我們姑娘說,她身體調養好了,又有秘方,隻要二爺肯來,一串兒九。……”說著想發誓的樣子,“真的,我沒說謊,就不知道啥是一串兒九。”

    錦繡卻是知道的,從小陪著唐氏長大,耳濡目染,那也是有水平的,隻怕說的是一蹴而就吧。

    想想嫵娘是隻服侍了二爺一次就懷上了的,難道還真有這東西不成?

    “那你這麽隨便說出來,不怕你們姑娘打你?”錦繡問道。

    小蘆花並不害怕,還拍了拍懷裏揣著的銀鐲子,抿嘴兒笑道:“財不露白嘛,我懂的。”意思你看,鐲子我都揣得好好的不讓人瞧見。

    然後又道:“我們姑娘本來也是隻想留著自己用的。不過姑娘原以為生了小少爺就好了,沒想到現在還過得這麽艱難。二爺也不來看她,二奶奶也不待見她,還惹了徐媽媽,說好的抬姨娘也沒有信兒了,往後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呢。

    所以姑娘就想著把秘方拿出來獻給二爺,到時二爺高興了,就會對姑娘好起來,那姑娘就又能懷上個小少爺了。所以姐姐不用擔心,我們姑娘不怕我們傳出去,就是想要傳給二爺聽到的。”

    錦繡聽著她這話前言不搭後語的,不由冷笑。剛才還四處瞧著沒人才悄聲給自己說的消息,如今就成了正要四處亂傳,最好傳給二爺知道的了?

    這麽個小丫頭子,竟都想誘自己上當?

    “那你為什麽會告訴我?”錦繡壓著惱怒,不動聲色問道。

    直接去告訴二爺不就好了。

    蘆花又忽閃著大眼睛笑起來,獻好道:“我們姑娘說了,二爺對誰好,誰就吃的好穿的好能過上好日子。我看姐姐也不希罕我的點心,還穿這麽好,肯定是二爺對你好的人。

    姐姐又這麽大方,還給我鐲子呢,所以我誰都沒告訴噢,隻告訴姐姐你了。姐姐去轉告二爺吧,我們姑娘可說了,這對二爺來說可是個大好的消息,誰給二爺報的信兒,誰肯定能得賞呢。”

    一副我把好處給你了,你不用太感激的表情。

    然後卻一臉遺憾

    的嘀咕道:“可惜我見不著二爺的麵,唉。”話說她還真不知道那二爺是個什麽物種呢。

    錦繡神色稍鬆,這聽著倒有些像了,這丫頭得了消息到處亂跑想傳出去,卻不知道該傳給誰,見自己在這裏,衣著氣派都不錯,便過來試探,得了自己的好處就還以好處。是這樣沒錯吧?

    就聽蘆花又緊著催她道:“姐姐快些去告訴二爺吧,說得晚了,沒準二爺就已經知道了,賞肯定也被別人領走了。”

    錦繡覺著這丫頭不象說謊,卻到底又讓人不放心。不過生子秘方什麽的實在讓人心動,若她遇上了卻不抓著機會,隻怕死了也是後悔死的。

    想著就從身上又換出一些碎銀子來塞給蘆花,嚇唬道:“你若說實話,還有賞給你。你若騙人,我就叫人重重打你的板子,然後把你遠遠賣了去。”

    蘆花聽了脖子一揚,道:“我才沒騙人,不信你去問我們姑娘。”

    錦繡正有此意。這麽大的事兒,和她個小丫頭子也扯掰不清。她得趕快去找正主證實一下真偽再說。

    若這東西是真的,那就千萬不能落到了別人手裏去。她得哄哄嚇嚇,讓她把東西拿出來自己用上。養息好了身子,自己也生一個,以後也就有指望了。

    若這東西是假的,那她就是惑眾生事,二奶奶知道了定不會饒她。

    自己唬嚇一番,然後再寬解一番,再應承她自己會幫著向二奶奶求情告饒,示她個人情。以後那嫵娘記著自己的好,想著二奶奶麵前得依仗自己,沒準以後有個什麽事兒,她就成了自己的臂肩。

    總之就算最後什麽都沒撈著,也是個和那嫵娘好好說話的機會,反正她正尋思著怎麽接近洛音苑去觀摩學習呢,有這個由頭總好過無事無非的去獻殷勤。

    到時候二爺再提起來,自己可以說:和她很熟,時常照拂提點……

    錦繡想著便道:“我正要去找你們姑娘,若這事兒沒譜,可是連你們姑娘一並打罰的。”

    蘆花聽了仍一副不怕的樣子,嘀咕著:“本來就是真的。”

    錦繡見了,心裏又把那方子是真的的可能性,多增加了兩成。

    她催著蘆花兒快走,一路就急忙往洛音苑去了。

    走著又想到洛音苑裏還杵著那朱媽媽和楊媽媽來,那兩位可是二奶奶支派過去的,隻怕洛音苑有個什麽風吹草動的都會報告給徐媽媽的。

    自己過去洛音苑,傳到

    二奶奶耳朵裏了,總得有個說法吧。於是就教著蘆花等下見了她們姑娘要怎麽怎麽說話。

    蘆花眨著大眼睛不解:“為什麽要說謊,姐姐不是說騙人要打板子發賣的嗎?”

    錦繡忙又嚇了一迴,說朱媽媽楊媽媽是壞人,和你們姑娘不一心的,被她們聽了去,連她們姑娘都要挨打呢,小丫頭這才不言語了。

    ···

    洛音苑裏,武梁一看來人,心下暗道:嗬,來的可夠快的啊。若也以上門的速度爬床,現如今還何用在那兒玩伏擊呀。

    她這裏引著錦繡過來,自然是想得力幫手的。

    致莊院裏眾人畏唐氏之威,別人還真不好拉籠,也就這錦繡和徐媽媽常跟在唐氏身邊,便是被罵也沒有那麽強的畏懼心理。尤其象錦繡,那很強的逆反心理不利用多白瞎。

    用錦繡,戰徐媽媽,瓦解唐氏心腹集團。等唐氏失了得力爪牙,想辦什麽陰損的事兒也不便利吧?

    反正就是鬥嘛,有時將來兵擋,有時也得主動出擊嘛。大家慢慢磨,磨來磨去,小程熙也就一天天大了。

    徐媽媽,得勢久了,早不記得自己的奴才身份和行事分寸了,囂張跋扈不把別人的命讓迴事,讓人不能忍啊。

    ——給她用藥也好打罰也好,她反正也沒死,幾個婆子到底也沒敢在她身上留下明傷。而桐花如今那嘴角,還留著一處小疤凹呢,就是徐媽媽打人時用那戒指子硬生生勾劃掉一小塊肉造成的。

    掌人嘴巴用手背麽?她明顯就是故意的。桐花又礙著她什麽了?

    連個無害的小丫頭都要下這樣的狠手,比給她用藥還讓人不能忍哪。

    如今洛音苑解禁了,那老婆子還試圖讓朱媽媽楊媽媽作賤她拿捏她。

    她是不是說過,她會迴敬這個老雜毛來著?

    徐媽媽,一家子都在唐府裏,隻她一人跟唐氏進了程家。從小奶大唐氏,府裏橫行至今。她的罩門在哪兒呢?

    武梁還真沒找到。

    不過沒關係,歲月那把殺豬刀早把這貨殺得差不多了。人老了,總是事兒多些,非為老不尊和年輕人鬥,身體先要挺住了。

    何況,這不還有錦繡呢嗎。

    ···

    小蘆花兒一見武梁,就一副低頭認錯的樣,羞愧地對武梁道:“姑娘,我錯了,我不小心衝撞了這位姐姐……”

    錦繡繃著個臉

    ,呱唧呱唧一通指責:“別的丫頭都領著差使,隻你住閑在這裏,卻連個丫頭都管束不住,今兒是衝撞了我,若明兒衝撞了別人呢?衝撞了二爺二奶奶呢?”

    武梁原是致莊院裏的一名粗使丫頭,按理這出了月子是該繼續迴致莊院當差聽使喚的。奈何如今這情形,唐氏看她一眼估記都難受,更不願她在致莊院出沒了,人家還要養小兒呢,讓她得了空就晃到熙少爺身邊去了還搞什麽搞。

    所以如今她是既沒抬姨娘也沒有指派差使給她,於是她就這般編外了。

    這樣也好,有院子住著,丫頭的月例銀子領著,吃空餉啊。

    不管怎麽說,如今她的身份還是丫頭,錦繡訓罵她完全訓罵得著。

    武梁早看到蘆花低頭認錯完那滿眼調皮的笑,知道事成。便上前去攜了錦繡的衣袖陪笑道:“蘆花兒還小,進府時間又短得很,還在慢慢教。衝撞了姑娘,我替她陪個不是,姑娘就饒了她這遭吧……”邊說著邊把人拉進了屋裏。

    院裏朱媽媽楊媽媽看著錦繡耍威風,好不羨慕。同樣是通房丫頭,洛音苑這個還是生過娃的,還不是因為一點兒小事兒被人致莊院的訓得低頭賠罪麽?

    曾經,雖然她們也是粗使,但說出去自己是致莊院的,那腰杆子也是硬的,和府裏其他粗使婆子比,那話也是好使的,也是惹人眼熱的。

    可是如今,她們卻要窩在這個窩囊的地方啊,真是窩火啊。

    錦繡被武梁拉進屋吃茶,三言兩語間就說到了方子上。

    武梁裝糊塗:“沒有的事兒,哪有那麽神奇的東西。”

    錦繡沉了臉。武梁要一口應承說有,她還不會信。可她這般完全否認,她又覺得隱情大了,越發逼問起來,還要揪了蘆花去見二奶奶去。

    武梁沒法,隻得給她講故事,“從前我在外麵的時候,我們有個管帶娘子,就是專門給那裏的姑娘們做絕育的。到後來她又反著用藥方,還拿那些女子們做試驗,便慢慢總結出了經驗,得了這調養身子的秘方來。

    我被賣進那地方之後,從小就跟著她,認了幹娘,她便對我好,在我被賣進府時,她便悄悄給了我方子,想叫我以後有個依靠,在府裏立住了腳還可以拉扶她一把。”

    武梁看著錦繡的神色,說著活話兒:“但我也不確定這方子是不是靈驗,當初那幹娘也隻說,如果奏了效,就是我的造化了。想來肯定也有不奏效的。”

    錦繡

    聽著就覺得十分合情合理,心裏信了*分,連武梁後麵的話,都當是以防萬一的推卸責任之辭了。

    如今行醫的大夫都是男的,行婦科十分不便,所以婦科上難有成效。那歡場女子們的管帶娘子,多的是人實驗,可不就能成事兒麽,那方子,隻怕比掛牌郎中,甚至太醫的方子都靠譜些。

    錦繡就忙問這有秘方的事兒到底傳出去沒有。

    武梁叫了桐花和蘆花進來問。桐花說姑娘今兒才提起的,她這還沒出院兒呢,一個人也沒說了去。蘆花表示自己無頭蒼蠅般正亂躥呢,看到錦繡氣派不凡就告訴了她。

    錦繡聽了就心裏安了幾分,沒有傳出去就好啊。要不然那一堆的女人生一堆的孩子出來,那就算她也生了,又有什麽稀罕的了。

    再說方子真拿出來,隻怕也輪不到她們這些人生,二奶奶為懷上身子,臉都快綠了,到時候嫡子一出,她們這些人別說生孩子,活著都礙眼呢。

    總之誰用都不好,最好留著她一個人用了。

    忙勸著武梁別把有方子的事兒告訴別人知道。

    武梁道:“我現在別無他法啊,便想著把東西獻給二爺能討個好,哪怕奶奶和姨娘們有一人因此懷上了呢,二爺也能因此惦念我兩分。”

    錦繡急起來,“你傻呀,既有這東西,留著自己用就是了,做什麽要交出去?主子拿了你的方子,別以為就會待你好了。到時候人人都能生,你這個人就徹底沒用了,幹嘛還留著你呢?沒準到時候二奶奶一生一堆,連熙少爺也看著礙眼起來,熙少爺隻怕都日子艱難呢,人能不能長大都不好說。你這當娘的,竟是要拿個秘子去害他不成。”

    武梁聞言也急慌起來,“不會吧,二奶奶竟然敢動小少爺的心思?”

    錦繡冷笑,“怎麽不會?這種事兒高門裏可見得多了。象你,生了孩子,又犯了什麽錯,還不是想把你除了。再待有了親生的,誰還要別人肚子裏爬出來的。”

    “……那我不把方子給二奶奶……”

    “二奶奶要知道你有方子,還由得你給不給的,她不會逼你要不會來搶麽,不會自行翻找麽?”

    武梁驚慌失措,然後感激狀:“……多虧姑娘提點,不然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錦繡見嚇住她了,便開始哄起來。

    說自己能說動二奶奶給她抬姨娘,隻需等老夫人壽宴過去。

    武梁:……

    這丫頭真當她就百事兒不知麽?這就想不費吐灰之力白得方子不成?

    錦繡見武梁完全不為所動的樣子,便又開始許諾:她若得了方子生了孩子,二奶奶肯定是會把她的孩子養在身邊的,畢竟她們才親近嘛。

    於是她包票到時能說動二奶奶讓武梁自己養迴熙少爺來……

    武梁:……

    她給人家畫個餅,人家給她開空頭支票!好嘛,大家就慢慢忽悠吧。

    “你能作二奶奶的主?”武梁索性擺出一臉不信來,讓她說話多少靠點譜,“那你能不能現在讓二奶奶把熙少爺給我養著?再過些年,等熙少爺和那院親近起來,我養也養不家了吧?沒準還會怨我把他從正院領到這小偏院過大不如前的日子呢。”

    錦繡再想哄人,這要求也不敢應了,隻說要等她生下孩子才能說動二奶奶。

    可惜武梁一副疑心已起的樣子,對於方子更是一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防備勁頭,任她怎麽哄勸都不肯鬆口。

    錦繡知道自己表現得過於急切了,並且空手套白狼想把人家那麽不得了的方子得了,也確實沒有說服力。

    於是便表示自己這些年得的賞賜都留著呢,積攢得也有一些了……有讓武梁開個價的意思。

    武梁表示聽不懂。

    錦繡拉出程向騰來,說二爺都讓她們好好相處來著,咱們姐妹可得互相扶攜呀。好象真是親姐妹似的。

    武梁迴她一聲“噢。”

    錦繡最後開始打感情牌拉關係,從自身的夾縫生活說起。說自己也是表麵上光堂,內心裏悲催,不能嫁人又無名無份,到了隻怕也是個孤單一身……反正一把辛酸,說起來都是淚呀。

    武梁:……終於說到正題了。

    她積極感慨:“我日日羨慕著姐姐,能常陪二奶奶身邊,又能常見到二爺,任誰也不敢欺負了去,再不會有煩心的事了,沒想到姐姐的處境卻是這般!”

    憤憤不平後轉恍然大悟,“都是那個徐媽媽擋了姐姐的道啊,若沒有徐媽媽,姐姐自然是二奶奶跟前第一人,哪會受這許多的委屈。”

    錦繡說那是當然,誰能和徐媽媽比呀。

    她對徐媽媽自然也是十分的怨念,她為什麽會挨唐夫人打,連她妹妹都要跟著遭殃?還不都是這個徐老東西告黑狀麽。可憐她妹妹年紀還小著,懂個什麽,竟要配給個老糟貨……

    錦繡自

    己恨恨的,見這個話題似乎武梁感興趣,於是越發把中間的穀子芝麻都拿出來說說。

    從此歪樓到“徐媽媽是個老賤人,咱們怎麽來收拾她”上去了。

    武梁很滿意,終於從各懷鬼胎變成了狼狽為奸啊,太不容易了。

    作者有話要說:知道大家都愛遛男人,不過女人也得對付著啊。

    下章放某人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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