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莊看著蕭逸麵色沉重,當即微微一笑。然後,火中的手掌輕輕一陣翻轉,野雞的肉香味頓時撲鼻而來。項莊嗅了一口,然後開口漫不經心的道:“我知道,你在找雌性人蜈蚣。”


    短短一句話,瞬間讓蕭逸從迴憶之中抽身而出。全身都是一震,情不自禁脫口問道:“這麽說來,你知道雌性人蜈蚣在哪?”


    項莊不再答複,神情專注在了篝火上的野雞。


    “好了,外焦裏嫩肉香撲鼻。來,我們喝酒吃肉。”兩人像是相識很久的朋友,又是一起分一隻雞,喝酒吃肉。火光照耀,好一陣快意。


    像是多日未曾進食過,蕭逸和項莊一陣狼吞虎咽。瞬間,一隻雞又精光了。不得不說,項莊烤雞的手藝的確一絕。雖然沒有加上什麽調料,但是雞肉酥麻,的確口感相當不錯。


    這隻雞精光之後,項莊再次虛空一抓。一隻野雞,瞬間又到了他的手中。


    項莊神情專注的徒手烤雞,雙眼微抬。目光看向了森林遠處,開口喃喃問道:“我師傅走的時候安詳嗎?”


    “還行。“蕭逸簡單的道了兩個字,然後似乎心有感慨,開口徐徐念道:“萬裏浮雲卷碧山,青天中道流孤月。孤月滄浪河漢清,北鬥錯落長庚明。懷餘對酒夜霜白,玉床金井冰崢嶸。人生飄忽百年內,且須酣暢萬古情。”


    頓了頓,蕭逸慢吞吞的說道:“人生不過百年,終究化成骷髏一具。無論是風雨柔,還是你我,終將隻不過是落得黃土一堆。逝者長已矣,生者如斯夫!”


    聽著蕭逸這席話,但是項莊的臉上卻是陡然湧現出一片猙獰之色。自從他出現過後,第一次出現這樣大的神情波動。


    “聽雨柔是我的師父,又像是我的親人一樣。這就好像蕭超然現在昏迷不醒,你風塵仆仆趕過來,萬裏尋藥。我以前最大的目標,是想學藝有成之後,幫助聽雨柔振興毒門。現在,我終於學藝有成,但是我的師父卻不在了,毒門卻不在了,你知道這種感受嗎?”


    項莊的聲音,有了幾絲歇斯底裏。


    蕭逸嘴角勾勒起一絲苦澀的笑意,終究明白了項莊內心深處的感受。


    學藝有成,自信滿滿,以為可以幫助自己最愛的人,實現一生的人生目標。但是,最終發現一切已經物是人非。聽雨柔不在了,毒門不在了。那麽,自己這麽久以來的堅持是為了什麽?


    “給你看一樣東西。”項莊整個人深吸一口氣,微微平複了一下心情。然後,他上身的那一件衣服無火自燃,瞬間在風中化為了灰燼。


    蕭逸看了一眼項莊裸露的上身,然後整個人感覺自己胃裏一陣翻騰,一股嘔心感瞬間襲擊而來。


    隻見項莊的上身,那裸露在火光下的肌膚,密密麻麻都是一條一條的傷疤。整個肚子看起來,就像是有著一條巨大的蜈蚣爬行在上麵。甚至,有些地方肌肉都已經壞死,或者缺失。一眼看去,就像是坑坑窪窪的黑土地一樣。


    就像是受過了人間極刑一樣,慘不忍睹。


    隻是看了一眼,蕭逸倒吸了一口涼氣。搖了搖頭,心中湧出了一道憐憫之意。無法想象,曾經在項莊身上發生了什麽悲痛的故事。


    項莊咧嘴一笑,現在反而很是坦然。轉過身去,把後背裸露在了蕭逸麵前。


    後背和前胸一樣,坑坑窪窪。甚至,後麵那一根脊椎骨都是已經七轉八折的扭曲了起來。一個疙瘩一個疙瘩,疤疤點點占據了他後背大麵積的肌膚。


    “人間慘劇,莫過於此。”蕭逸終於是眼眶微微一陣濕潤,開口喃喃的說道。


    “我離開我師傅風雨柔之後,這是這一片萬毒之地給我留下的記號。”項莊沉思起萬毒之地這段日子以來的事情,臉上的肌肉都是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多少次,都是被在猛獸口中逃生:多少次,都是被毒蟲叮咬全身潰爛;多少次,又是滾落下山崖全身骨頭都被打碎;多少次,全身上下都是被螞蟻所覆蓋。


    多少次忍受著劇痛,修煉著萬毒真經;多少次,忍受著熊熊烈火的煎熬,修煉著烈火照四方;多少次,深入冰天雪地裏,隻為了領悟冰封三千裏的真諦。


    他終於學藝有成,一身本領足以傲視群雄。但是,他的身上同樣留下了這段時間苦難給他的印記。


    “是,在我身上你可以看到人間慘劇。”項莊點了點頭,神色平靜的道:“但是,我無怨無悔。因為,我這條命是我師傅給我的,為了我師傅,為了師門。付出一切,在所不辭。當年,我隻不過是街邊一個流浪乞丐,忍受著世人的嘲諷和白眼。我師傅重新給了我生命,給了我做人的尊嚴。蕭逸,你懂嗎?”


    “我懂。”這一次,蕭逸重重的點了點頭,開口鄭重的道:“曾經,我也是一個孤兒。我也是被我師傅收養,傳授了一身本領。真要是有一天我師傅要我去犧牲,要我去付出。那麽,我同樣會和你一樣,付出一切,在所不辭。”


    雖然,蕭逸口口聲聲都說自己師父李太白是個老不死的。言語之中,缺乏一些尊重。但是,蕭逸內心深處,卻明白。這些年來,師父看似變態的訓練,對自己非人的折磨。實際上,還是為了加速傳授給自己一身本領。


    要不是師父,自己不知道流浪何處?要不是師父,自己談何下山之後,可以在都市傲視群雄?要不是師父,自己怎麽懂得琴棋書畫,拳腳刀劍?


    真要是師父有難,蕭逸絕對會付出一切,在所不辭。包括,他的生命。


    隻是,目前看起來,李太白笑傲人間,從無敵手。所以,蕭逸把心中這份情感埋藏在了心中。現在,被項莊提及,蕭逸心裏有所感悟。


    項莊點了點頭,眼睛裏露出了一片讚歎之色:“這才是真男人。”


    蕭逸對於項莊的恭維,勉強的擠出了一絲笑容。然後,一點一點坐直了自己身子,開口斬釘截鐵的道:“不管怎麽說,你師父的死亡,你師門的覆滅,都和我有著不可逃脫的責任。所以,你和我之間,有著不共戴天之仇。我們之間,最終的結局隻有一個:你死我亡。”


    項莊聽著蕭逸的這一番結論,咧著嘴笑了笑道:“我就喜歡你,這樣聰明。”


    “來吃烤雞。”


    話罷,項莊這一隻烤雞又已經烤好。和蕭逸相對坐在篝火旁,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火光照耀下,項莊那裸露的上身,看起來是那般的猙獰。


    一壺酒即將喝完之後,項莊主動的說起:“雌性人蜈蚣的下路,我知道。”


    再次透露出一個信息,讓蕭逸眼睛一陣放亮,唿吸加快了幾分。


    想一想也是,這兒已經成為了項莊的天下,他已經成為了這片土地的主宰。所以,對於我們萬毒之地的情況,他應該了如指掌。要是這裏有著雌性人蜈蚣,那麽項莊一定清楚。


    不過,蕭逸沒有追問人蜈蚣的下落。要是項莊願意講,那麽已經講了出來。如果項莊不願意講,那麽多問也沒用。


    瞬間,一隻雞又被吃得精光。項莊從自己懷裏掏出來最後兩葫蘆酒,給蕭逸遞了一壺。然後,右手手腕旋轉,虛空一抓。一隻野雞,又是被項莊吸入了掌心。


    “這是我最後兩壺酒。”項莊開始烤起了手中的野雞,開口朗聲而道:“我們喝了這最後兩壺酒,吃了這最後一隻雞。也該,見見真章了。”


    話語之中透出來的一股淩厲之氣,讓蕭逸的神經一瞬間繃緊了起來。


    項莊再次熟練的去毛然後去除內髒,把無毛雞舉了起來,凝霧成水,衝洗著手中的無毛雞。不過,做這一步的時候,項莊苦澀的笑了笑道:“這就是我們師門的無上神功,冰封三千裏。”


    他已經把冰封三千裏修煉到了這種隨心所欲的大圓滿地步,但是這個時候項莊卻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因為,無論他取得了多高的成就,但是身邊缺少了聽雨柔的讚美。


    一切,都已經沒有了意義。


    沒有了你,那麽我做的再好又有什麽用了?


    苦澀的笑過之後,項莊再次徒手拿著那一隻衝洗幹淨的無毛雞,放入了熊熊烈火之中烘烤。手掌在火焰之中,依舊晶瑩如玉,散發著潤澤的光芒。


    “這就是我們師門另一種神功,烈火照四方。”項莊嘴角之上,噙著一絲冷冷的笑意,開口懶洋洋的道:“當年,我師傅夢寐以求的事情,是想把這兩門神功融合起來。水火相濟,達到天人合一的地步。但是,可惜的是我師傅對於水火真諦的領悟還是缺乏了一些。不過,現在在我手中,已經達到了天人合一的地步。天地萬物,烈火寒冰,均是供我驅使。”


    短短一席話,讓蕭逸眉心一瞬間蹙了起來。對於毒門這兩門神功,蕭逸有所見識。自是不同凡響,沒有想到這不可能融合的兩門神功,到了項莊手中達到了圓滿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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