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媚兒知道,這是他七叔的聲音。


    隻不過,這個時候李太白和他七叔都是已經遠去。像是,壓根都是未曾出現在這個夜裏。那漫天的威壓,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夜色裏淅淅瀝瀝的雨點,已經透過破損的房頂,落了進來。


    廠房內的席慕雲,一聽藍媚兒七叔這話。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喃喃而道:“看來,這一次我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我好悔,我好悔啊!”


    說完了這句話之後,席慕雲竟然是頭一歪,沒了動靜。


    蕭逸探過手去,摸了摸席慕雲的鼻息,已經是沒有了唿吸。從進屋以來都風威風八麵的席慕雲,就這樣不知道以何種方式結束了自己的性命。


    而他堂堂一代洪門副幫主,天機閣的長老。最後,竟然死在了這樣一個廢棄的廠房內。


    而生性高傲的他,最後竟然真的是自行了斷的。隻是因為,未曾露麵的李太白一句話:既然你不配,那,你自行了斷了吧?


    然後,鶴發童顏仙風道骨的席慕雲,二話不說就自行了斷。


    想一想,蕭逸都是一怔。


    “死了。”蕭逸轉過頭,看向了藍媚兒和蕭超然,低沉的說道。


    藍媚兒這個時候竟然有些魂不守舍,開口喃喃的道:“原來,我七叔一直跟著我的。哼,一直都不露麵。最後,也不知道露一手耍耍威風。看,你師傅剛剛多威風,哼。”


    蕭逸一陣苦笑,而蕭超然這個時候向著蕭逸和藍媚兒彎腰拱了拱手,誠信的道謝了起來:“感謝二位的救命之恩。”


    蕭超然心裏明白,今日能存活下來,主要還是因為蕭逸和藍媚兒的關係。所以,這個時候蕭超然第一時間向兩位道謝了起來。


    不過,蕭逸這個時候想起剛剛這一幕。同樣,心裏生出了許多許多的疑問。因為,他發現自己,這個時候疑問一個接著一個冒出來。


    首先,他發現自己師傅在自己腦海之中的印象,已經全部改變了。在自己腦海裏,那是一個無良師傅,極度猥瑣,極度沒有節操。但是,剛剛未曾露麵的師傅,吟唱的那首詩。卻是讓自己悲從心來,第一時間感受到,自己師傅是一個故事的男人。


    同時,自己師傅為何還是席慕雲口中的閣主?枯木逢春,以及神算天機,這兩種功夫,師傅未曾教給我。但是,師傅剛剛特別強調神算天機功法不得了。


    那麽,那個狗日的為何曾經告訴自己,九龍真經是天上地下的第一神功。


    蕭逸這個時候開始在心中咒罵了起來,要是他的師傅聽到了蕭逸這一句心裏話。恐怕,會氣的直接一口老血噴了出來。


    最為重要的,還是師傅剛剛說,藍媚兒是自己的媳婦。想到這,蕭逸轉過眼珠子,看向了藍媚兒開口脫口問道:“呐,聽我師傅說,你是我媳婦啊。真的假的,是童養媳嗎?”


    藍媚兒一看到蕭逸這麽欠揍的一席話,當即眼珠子一翻,開口冷聲喝道:“童養媳?我歐聯古堡家族的大小姐,是你的童養媳?”


    “怎麽,有什麽不可以嗎?”蕭逸微微一怔,這個時候終於知道了藍媚兒的身份。


    藍媚兒一聽這話,當即火了,開口大罵了起來:“我去你媽的……”


    蕭逸一臉的黑線,這是堂堂歐聯古堡大小姐說的話嗎?


    接下來,三人終於是離開了這廠房。在這老城區,打了一個車,前往了sh的就近的中醫院。畢竟,這一路逃亡的過程中,藍媚兒和蕭超然身上可是擦了一些皮外傷。


    這得去醫院消個毒,然後處理一下。


    當他們離開了廢棄的廠房,這sh靜安區的刑警大隊再次出動,開始在這一塊地方嚴加查探。可惜,藍媚兒的七叔善後工作似乎做的挺好,毀屍滅跡。最終,餘治在那老廠房內找到了老者席慕雲的屍體。可惜,他們屍檢過後,都是未曾找到死因。


    線索,一下子戛然而止。加上李光彪這些日子還在警局關著,導致餘治心煩意亂。雖然知道二樓喝茶的是蕭家的蕭超然,遭遇了襲擊。但是,又涉及到了蕭家的事情,餘治開始有些畏首畏尾,拿捏不定了。


    夜色之中的餘治,一夜未眠,憂心忡忡。


    醫院裏,藍媚兒大腿上受了多處刀傷。包紮之後,藍媚兒就是氣勢洶洶要離開醫院。他們這種習武之人,受點傷都是家常便飯。不過,蕭逸看著心疼,還是強行留在了醫院。


    蕭超然經過查探之後,發現受傷較重。大腿上的刀傷,已經深入到了骨頭。不過,蕭超然是一條漢子,自始至終都是未曾吭一聲。


    醫院給他消毒包紮好之後,他就一個人靜靜坐在床榻之上。關上燈,想起今晚一幕一幕。眼淚,就這麽簌簌而落。


    原來,自己最大的仇人就是自己的幾個親哥哥。


    這個事實,讓蕭超然無法接受下來。


    蕭逸把藍媚兒安慰入睡之後,就慢慢的走向了蕭超然的病房之中。無形之中,蕭逸對於蕭超然有著一種骨肉相連的感覺。


    藍媚兒告訴他,蕭家就是他的家族。而這蕭超然和自己形神都相似,並且恰好丟失了一個兒子。所以,蕭逸打算去悄悄打聽一下。


    聽著房間裏的唿吸聲,蕭逸推門而入。靜靜的走入了進去,坐定下來。隨即,拿起了床邊一個蘋果,靜靜削了起來。


    “還沒睡?”蕭逸一邊削蘋果,一邊開口慢慢的搭訕道。


    蕭超然頹然歎了一口氣,坐定在床上,悠悠的道:“睡不著。”


    “的確睡不著。”蕭逸迴應了一句,然後開口徐徐說道:“想不到,最後背叛自己的人,是自己的幾個親哥哥啊。”


    “血濃於水的親情啊。”蕭超然在這個夜色裏,語氣有了幾分頹廢:“現在,我誰都不想通知。因為,我不知道還有誰可以信任?”


    “吃蘋果。”蕭逸把削好的蘋果遞了上去,開口安慰道:“人世無常,世事百變,這不都很正常嗎?況且,豪門大院之中,哪有親情。古有玄武門事變,李世民殺兄奪位。現在,你的幾個哥哥背叛了你,可以理解。”


    蕭超然搖了搖頭,沒有接過蕭逸的蘋果。而是,木訥的歎了一口氣,低沉的道:“這麽多年以來,我不管去哪。隻要出了家族的勢力範圍,都是將遭受到洪門的追殺。我知道,家族內有內應,我甚至對幾個哥哥都是有一點疑心。那是,僅僅隻是一點點,他們是我最親的人啊!”


    “可是,你最親的人現在想要你的命,你給嗎?”蕭逸大口咬了一口蘋果,開口問道。


    “給。”蕭超然這個時候沒有絲毫的猶豫,點了點頭道:“要是他們開了口,不管是功名利祿,還是身家性命我都會給。但是,多年之前那一個寒冬,他們不該動手的。那時候,我的孩子還隻有幾個月啊。那麽小,就丟在了那個寒冬裏。”


    蕭逸一聽到蕭超然提起這件事情,神色一陣黯然,開口默然的道:“能說說您孩子的事情嗎?”


    “多年前的冬天,我夫人說要帶孩子去南極看企鵝。我正好那時候,有空,就帶著小孩出了門。順道,去京城看望一個老朋友。可惜,在老朋友家裏呆了兩天之後離開的那天早晨。在停車場裏,遭受到了洪門的追殺。那時候,寒冬臘月。我夫人抱著孩子,瑟瑟發抖。沒有辦法,我們最後把孩子放在了車上,把車子反鎖了起來。然後,我們夫妻兩個奔跑離開那輛車,吸引那些殺手的主意。”


    聽到這,蕭逸眼眶一陣濕潤。這是多麽偉大的父母,在生死邊緣的時候。義無反顧以自己的性命,來換得自己自己孩子的安全?


    “最後,大寒冬裏。我和我夫人最後跌入了下水道裏,你知道嗎?寒冬臘月,下水道裏多麽寒冷嗎?我們掉進去之後,全身都是凍得全身烏青。不過,那沸沸揚揚的雪花,正好遮蓋了我們的痕跡,遮蓋了那一個沒井蓋的下水道,這樣我們才得意僥幸逃生。可是,最後我們迴到停車場裏,發現我們那輛車不見了。當然,我們的孩子也不見了。”


    這個故事,現在提起來。蕭超然依舊是熱淚盈眶,淚水順著臉頰流淌了下來。


    想一想,寒冬臘月裏,躲藏在下水道裏,全身凍成烏青的樣子,蕭逸淚水都是噙滿了眼眶。


    “我夫人自此以後,寒冬臘月裏,天一冷就腿痛。”蕭超然這個時候,默默的說道:“而我們的孩子,不知道是不是車毀人亡,還是僥幸得以逃生?那麽小,那麽可憐。”蕭超然這個時候,開口低聲啜泣道。


    “你們的孩子有什麽特征嗎?”蕭逸這個時候,心情莫名的緊張了起來。嘴裏的正咬著的那一個蘋果,怎麽都咽不下去了。無形之中,手掌心冒出了一層虛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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