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艃一言不發地打撈著船槳,半天才象個冰棱似地,戳下一句:“別理他,玩什麽玩!”

    小石一身滴著水,拉著黃鍾,衝進了醫生的辦公室:“醫生,我明明告訴過他,他又把我們給忘了……”

    醫生仔細地檢查後說:“失憶症,分心因性失憶症和解離性失憶症。心因性可能是大腦受傷或多種因素造成的,也包括心理的。而解離性的隻要原因不明,主要認為的心理因素。心因性的主要是失憶,而解離性除了失憶還可能變多個人格,也就是多個我。”

    看看小石的腦袋搖得,甩得發梢做響,“簡單一點就是一個會分成二個或二個以上我,而且每個人格各不相同。”最後,看看一臉霧水的小石,揮揮手,“叫樊艃來。”

    樊艃對小石的解釋就一句:“就是大腦受傷加心理創傷,會忘了幾分鍾前發生的事,會記了自己是誰。性格會變,故意的!”然後,莫明地盯著小石看了一會,眼象湖水,深不可測,卻泊著一顆漆黑的仁。這種感覺弄得小石怪怪的,不由地想起黃鍾,那個比孩童還簡單的,含笑的眼。

    黃鍾從背後冒出來,尖個嗓子,象鬼叫:“我要吃米線,街頭正數第三家的。”

    “街頭?你吃大排檔?!”小石象聽見了鬼界神話。手拉了卷發梢,把眼睛貼到黃鍾的臉上。

    “街頭的?等下,我帶你去湘江大酒店吃米線。”樊艃滯了下,遲疑在迴答,辣的,怎麽換口味了?

    小丫也跟個鬼似地從樓下冒了出來,隻要聽見吃東西,十公裏外能招到她的魂。“米線?我知道哪家最好吃,我帶你去吃。”

    樊艃摸出錢包,拿出一疊紅色鈔票,拿了錢去。

    小丫:“米線噯,哥們,你當吃大餐啊!”

    “可酒店裏都是這個價。我也沒多給啊。”樊艃想了下,“街頭的多少錢?”

    “哥們,二人份哦,我的意思是不夠。”小丫笑起來還是滿純滿可愛的。

    小丫帶著黃鍾去吃了大餐,小石站在一邊,看著樊艃的臉,突然想,你什麽都有,為什麽你哥什麽都會沒有?你們是哥倆啊。不由想起自己來,也是什麽都沒有,一個人活在這個世上,隻有夜晚的夢是自己的,隻有夜的詛咒是自己的。美好,可怕,一切都在夜幕下。黃鍾呢?他的一切都在哪裏?

    小石躲開樊艃的臉,把眼光投向遠處。誰放的鴿子,自由地飛翔。穿過灰蒙蒙的天空。樊艃輕輕呲了一鼻子,又想什麽呢?摟過小石,低聲:“別跟黃鍾玩,那小子,別看跟熊似的,知道什麽才是熊嗎?山裏的大王,表麵上粗得蟲都能騙過他,其實,它會玩戰術,要不然能吃那麽肥?悶精。我比你了解。”

    小石白了樊艃一眼,你哥都什麽樣了,你還這樣說他!不由地想起小丫的話,黃鍾直來直去,豪放,象個英雄。就是英雄氣短,那也是兒女情長,紅塵羈絆,弄個海枯石爛,感天動地什麽的。

    不象樊艃,整個一冰川,什麽都冰著凝固在心裏,你根本就揣測不到冰川裏冰封了些什麽。眼是透明,就是太深。眼是純情,可純情得不食人間煙火,認人望而生畏了。

    小石拿起包,小聲說:“樊艃,明天我有事告訴你。你不要驚異。”一手不安地卷動著卷發梢。

    樊艃哦了一聲,好象突然猜到了什麽,扳過小石對準自己的眼,“不要,你不要做傻事。你是個笨石頭,根本沒有七竅心,為什麽會是你?為什麽又這樣?”

    “長七竅心的西施,可惜她因為太美,被越王後投湖了。心眼太多也不過如此。我不是。我隻知道按我眼中的世界去找屬於我的生活。”

    “可有時看到的不是真象啊!”樊艃一把將她抱在懷裏,緊緊地,讓小石喘不過氣來。“呆石頭,你會害死你自己的。”

    小石眷戀地依在樊艃的懷裏,淡淡的男人香水味,薄荷的,還是一貫的清涼到讓人感到涼意。不過,薄荷最大的功能就是讓人清醒了。小石卻不清醒地依在這個懷裏,嗅著,醉著。

    清晨,雨淅淅瀝瀝,想落未落,整個黃家花園裏,稀稀的雨點輕輕敲打,玻璃帶了淒淒的淚跡,剛硬起脆弱的身體,透明地氤氳映心。而湖心,若有若無的心思,隻有微風拂過,不知懂不懂。柳氤已蒼,朱紅半舊,鵡哥聲調涼,陽光陷落在稀雨中。歌聲已經飄散,隻留飛紅搖落綠。

    “你去找小石了?”樊艃手中的金叉生硬地摔在盤子上,清脆一聲,打破了半天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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