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合這幾點,那殺人兇手……舍你們其誰?”


    雷霆一錘落,鏗鏘斷兇頑!


    烈非錯一語成讖,周泰三人麵麵相窺,個個神情急迫,卻想不出任何反駁之言。


    “發生兇案本因報官,但我們異象司本就是官署,更由聖上欽定,探查發現天地間大小巨細靡遺一切異象怪誕……眼前這起兇案兇手不明、兇器不明,也算是一大異事,倒不如由我們異象司自己處理。”


    烈非錯為接下去的行為找了個名正言順的理由,視線一凜,鎖定周泰三人:“不諱言,目前鎖定你們三人已是我的極限,若要進一步縮小範圍,就必須有更多的信息……”


    頓了頓,視線落在周泰身上:“……周泰,就從你開始吧,說說,你今天一天都幹了些什麽,什麽時候幹的。”


    鎮南王世子突然將矛頭指向周泰,因為周泰是他發現屍體後,第一個見到的人。


    “這……”周泰神情呆愣,甚至流露一絲慌亂,因為烈非錯第一點他的名,這是不是意味著什麽?


    “身為仆從,如果沒有任務你們應該是不會離開異象司的吧?周泰你今日一整天都呆在府內不曾外出麽?”見周泰神情呆愣囁嚅,烈非錯引導提問。


    “沒錯,這幾日留守府中時,除非有采辦任務,不然我們是不會外出的。”平複心中激浪狂潮,周泰迴憶道。


    “那你今日見過王利麽?”


    “小人見過。”


    “何時何地見的?”


    “是辰時剛過一刻左右……在小人負責的花圃中見的。”


    “你負責的花圃?”


    “對,小人是一名圃匠,府上的花圃是小人負責打理的。”頓了頓,周泰指著常林、方德:“常林本是漁戶,現今負責打理府上的魚塘,而方德是一名廚子,負責眾人的膳食。”


    烈非錯重新打量另外兩人,十數息後:“那其餘五人呢,他們分別負責什麽?”


    “其餘五人是張集、羅剛、趙成軍、楊帆、李固,張集和李固負責菜園,趙成軍、楊帆負責打掃後院的書房、臥室等,羅剛負責清掃前麵的正堂。”周泰如數家珍,他顯然對這一切很熟悉。


    “你們這八人就負責六塊區域麽?”


    “是的,現今各位大老爺還沒赴任,王頭說了,等過些日子還要請些端茶倒水,做細活的仆婦奴婢來,那樣就齊全了……”言語間,不住望向血泊中的王利,語氣悲涼。


    烈非錯靜靜聽著,隨後又問了另外兩人,他們今日也見過王利,時間與周泰相近,都是辰時剛至的那會兒。


    鎮南王世子陷入思考,久久不做迴應,周泰三人不知何故,呆立在旁。


    夏日炎風,簌簌獵獵,四周陷入一種詭異的靜謐,三人的唿吸漸漸混雜沉鬱。


    “說說你們三人的財務情況吧?”烈非錯突然爆出這麽一句。


    三人皆一愣,隨即醒悟過來,王利是因為那七百兩被害的,這是一樁劫殺。


    周泰、方德的視線下意識向常林瞟去,神情怪異。


    “你們……你們看我幹什麽?”常林頗為慌亂。


    “你,你之前說過,你來異象司之前賭輸了一大筆錢,那些債主正拚了命向你追債。”方德思忖了一會兒,吐露道。


    “對,你確實這麽說過,當時我也聽到了,哦,還有趙成軍和李固。”周泰補充道。


    同時兩人指控,應該不會有假。


    常林神情更為慌亂:“是,我是欠了一筆賭債,但……但不能因為這樣,就說我殺了王頭啊?”


    “你欠了多少賭債?”烈非錯投向常林的視線漸漸銳利。


    “這……我欠了三十萬錢。”常林囁嚅地道。


    “不,不止,他和我們說過,本金是三十萬,但他欠了很久了,如今算上利息,要四十六萬八千了。”仿佛怕常林溜走似的,方德搶著補充道。


    “你!?”常林目怒相視,卻沒有任何反駁,顯然方德補充的信息確有實情。


    下一瞬,常林麵露一絲狠色。


    “咱們三人中缺錢的也不止是我吧。”言語間,視線轉向周泰。


    “周泰的老泰山患了重病,這幾年下來藥費幾乎弄的他傾家蕩產,上次他還同我說,如果籌不到藥費,他的老泰山就要被迫斷藥了。”


    常林言語間不敢看周泰,一臉狠色地支撐著說完。


    周泰麵色非常難看,但卻也未反駁,此事無疑是真的。


    烈非錯凝視周泰:“你的泰山嶽父需要錢治病麽,一年下來大約要花費多少?”


    “大約……要二十萬錢。”周泰語氣沉重。


    二十萬錢,七百兩銀子相當於七十萬錢,足夠三年半的藥費了。


    “我……我嶽父曾經對我有大恩,我確實一直想要報恩,但我不會為了報恩去殺人,更何況那可是王頭!”


    周泰神情急迫,下一瞬,視線轉到方德:“其實如果單論錢的話,方德也一樣,他同我說過,他之前為了家裏翻修舊宅欠下了很大一筆錢,又借了一筆錢給他遠方親戚做生意,本以為他的遠方親戚生意成功,不但能還錢,還能幫他把舊宅翻修的債還了,但不想他的親戚生意失敗了,現在人家上門要債,因為他沒錢,所以已說過要用他家僅有的田地去抵債。”


    方德的神情又怒又悲,但同樣沒有反駁。


    “欠下外債?欠下了多少?”烈非錯轉動著手中的空扇,也不知是輕鬆,還是故作輕鬆。


    “欠下了……二十三萬六千錢。”方德語氣沉重,眼露悲色。


    “那你之前借給親戚做生意的數目是多少?”


    “十二萬三千錢……那是小人與父親所有的積蓄。”


    加起來總共近三十六萬的金額,差不多是七百兩的過半。


    烈非錯緩步開足,在院子中好似漫無目的的遊蕩起來,視線卻不時瞥向三人。


    常林欠下了四十六萬的賭債,周泰的嶽父每年需要二十萬的藥費,方德欠債二十三萬,更損失十二萬,麵臨家中唯一田產將要抵償的悲劇。


    對於眼前這三人來說,相當於七十萬錢的七百兩銀子,不但是一筆今生未見的巨款,更是一筆急需的救命錢。


    所以,殺人劫財的動機……


    三人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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