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知故啟唇輕聲問道:“紀敘白,等我走了,你也這樣嗎?什麽也不配合,再把自己好不容易養起來的精神頭弄沒了,我是無所謂啊,舞你是死是活都跟我沒多大關係的,可我真的不想再看到紀侯爺為了你又跑過來求我。”


    紀敘白似乎被什麽刺疼了眼睛,他半眯了眯眼眸,咳嗽著,緩緩地抬起眸看他,眼神有些晦暗深沉的交織,他有些不確定地盯著溫知故:“爹……去求你了?”


    是父親去求了溫知故,溫知故才願意過來照顧他這陣子的嗎?


    原來……是這樣嗎?


    連他自以為是的溫知故對他的那半點同情心,因為同情心才自願過來照顧他,也是他自己一個人的錯覺嗎?


    紀敘白忽然覺得自己仿佛就是一個巨大的笑話。


    溫知故盯著他,抿了抿唇,冷冷道:“是,紀侯爺去求我了,也是因為紀侯爺的哀求,我才會過來照顧你,你若是再這樣下去,隻會是傷了紀侯爺的一片苦心。”


    紀敘白看著她,忽然低低地笑了。


    隻是笑出聲以後,扯到了自己傷口,又疼得劇烈地咳嗽得厲害,紀敘白忍不住使勁渾身解數去推開她,“溫知故……你,你走……走!”


    溫知故被推開了,十分冷漠地坐在床邊看著他胸口那裏因為動作過大而又不小心裂開的傷口。


    “是我自作多情了……你放心,我會好好養傷,不再讓……我爹……去求你了。”紀敘白一邊殘喘著一邊笑了出聲。


    太諷刺了,


    這些天以來的自以為是。


    原來連溫知故對他的那一點點的同情心都是他自己的臆想。


    他又怎麽能夠這樣可笑……


    那一瞬間,紀敘白有一種堅持活下去都變成了一種麻木的感覺。


    沒什麽希望活下去的感覺,大概是最悲涼不過的事情了。


    溫知故緩緩地垂下眸,知道紀敘白大概是誤會了什麽,又或者說,是她故意要他這樣誤會,可溫知故抿著唇聽他說這些很痛心的話,卻是一聲不吭。


    溫知故慢慢地從他床榻上起來,低聲說:“我讓婢女進來給你換藥。”


    “不用了。”


    溫知故皺著眉轉頭去看他。


    看到紀敘白竟然笑著落了淚。


    眼淚從他眼角慢慢地滑落下來,他又不顧疼痛地抬手去覆住眼睛,一邊扯了扯唇笑著說,“不用了啊,真的不用了。”


    “紀敘白……”溫知故怔怔地看著他,莫名地感覺心口一疼。


    她寧可他像之前那樣想方設法地使計,也不是像這一刻這樣,就好像整個人都失去了所有的希望,把自己蜷縮在黑暗中唯一的一抹小小光影裏,不敢出來,也沒有勇氣出來了。


    “知故,是我對不起你,這些年,都是我對不住你……”紀敘白一邊流淚一邊笑,“我如今殘了,沒了雙腿,也變醜了,是我的報應。你以後……就不用擔心我會欺負你了……”


    溫知故咬緊嘴唇,總覺得被一股難受的勁頭堵在胸口處,上不來下不去,要命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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