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敘白循聲站了起來,看到溫知故就站在身後。


    在北戈的時候,其實他常常會想,溫知故會變得如何,她和孩子過得好不好……


    而眼下她就站在自己的麵前,她和從前一樣,清冷又難以近人。


    他曾經日日`夜夜在她的身邊,卻始終走不近她的心裏。


    先開口的那個人反而是溫知故,她平靜地看著紀敘白,開口道:“談談吧。”


    紀敘白看著她,點頭。


    “我們有什麽恩怨,你心知肚明,你能迴來,我祝願你能大展你的宏圖,我也不想舊事重提,但如果你的目的是把溫簡接迴去,我把話說在前頭,我不可能把溫簡交給紀家,你最好死了這條心。”


    想過報複,但最終也隻能是剩下了恨。


    她恨到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的瓜葛。


    盡管他們之間藕斷絲連著一個溫簡。


    但是紀敘白雙眼盯住她,不急不緩地語速,溫淡道:“如果想接你跟孩子迴家是我的目的,那就是吧。”


    溫知故亦是死死地盯著他,眼眶慢慢地紅了的,過了好半晌,才垂下了頭,抬起手,緩緩地挽起自己的袖口,把手腕上一道道交錯的舊痕給紀敘白看,很輕聲地說:“紀敘白,我很早就沒有家了,從淩雪死的那天開始,從你恨我的那一天起,溫知故連自己都丟了。這些傷痕,會一直留在我的身上,就像我對你的恨,永遠都無法抹去,”


    淩雪,是橫在他們兩個人之間一道永遠也無法邁過去的坎。


    當年所有的罪狀都指向溫知故,溫知故也以為自己會被當成細作處死,但最後罪狀卻是從淩雪家裏搜查出來,淩雪當天便被下旨處死,等紀敘白迴來的時候,淩雪已經死了。


    紀敘白恨她,卻不殺她,他就那樣日複一日地折磨了她整整三年。


    溫知故所有的心性都被折磨沒了,她每日都像行屍走肉一樣地活著,有時候她分不清她是活著還是已經在地獄裏掙紮。


    她最初的時候想過和紀敘白解釋,但他怎麽可能會信呢,一個是細作,一個是細作的女兒,母女倆聯手找了一個替罪羔羊,再合理不過的謀殺了。


    即便,溫知故沒有想要害淩雪,但淩雪確是因她而死。


    可她即便是欠他們的,三年的生不如死,她早已還清了,早已和他一刀兩斷。


    她不曾在他流放北戈的時候落井下石,卻也不願在他風光歸來以後和他琴瑟和鳴,那樣的傷痕累累過後,誰也無法釋然忘記過去。


    紀敘白看著她傷痕交錯的手腕,仿佛能迴想到她昔年在自己麵前自殺的情景,他記得有一次他還把匕首遞到她手上,讓她去死,然後他就到皇帝麵前把皇後的身份抖落出來,他那樣風輕雲淡的譏諷過後,仿佛並不把她的人命當一迴事,溫知故那時候迫於他的威脅,不得不苟且而艱難地在他身邊活著。


    紀敘白現在每次迴想,都能想得到他過去幹的那些混賬事,可那是後悔也沒有用的,做過了就是做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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