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葉淩風感覺自己的運氣還沒有壞到極點,雖然被人費了武功,但卻遇見了玄真子。玄真子善醫理,還是個醫道高手。他沒有做淩雲觀的觀主絕對不是因為他能力不夠,而是他太認得清他自己的性子了。隨性、隨心、不羈,好吧,還有敗家,不喜歡太過打理自己,需要人約束著。這樣的人自然不適合管理人管理偌大的淩雲觀。


    葉淩風本來以為自己沒有救了,廢去武功再重新練氣談何容易,首先經脈能否通暢就是個問題。不過,現在有玄真子給他疏通。


    “道長,我真的可以再拔劍嘛?”


    “請不要稱唿我為道長。”


    “哦!那前輩,我真的可以重新習武嘛?”


    “請不要稱唿我為前輩。”


    “哦!那世伯,我真的可以恢複如初嘛?”


    “請不要稱唿我為世伯。”


    “哦!那我要怎麽稱唿您?”


    “你可以喊我哥!”


    葉淩風滿頭黑線。您好意思說,我卻下不了口呀,摔!


    “師父,您還能要點臉嘛?葉大哥就比我大幾歲,您讓他喊您哥。我的輩分要怎麽算?”一旁的林謹言簡直不能忍。


    “也是哦!”玄真子恍然,他細想想,貌似自己很吃虧呀!點了點頭,玄真子道:“那就那三個稱唿裏選一個吧!”


    “那就世伯?!”玄真子時常偽裝,世伯這個稱唿好像更好些。


    “也行!”


    “那世伯,我什麽時候可以習武。”葉淩風自然知道就算習武,也是從頭來過。雖然告誡自己不要著急,但是心裏還是有點急切的。


    “不急。你受傷雖然不算太重,也許是下手的人過急或是留了手。但是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好起來的。你先的調養個三五個月,這幾個月我會來幫你開方調理,你自己不可太過心急。欲速則不達的道理我不說你也明白的。到了時候,我再告訴你,你該何時恢複。但是,就算經脈暢通重新修起,沒個十年八年想恢複先前的武功也是不可能的。我想,你首先得調整你的心態。你的情況你也和我們說了。你這事多半還是出在名劍山莊內部,你的風頭太盛,而沒有相同的實力去應對,這就是你這次栽跟頭的原因。就算你蟄伏下來,待到十年八年後,名劍山莊已然變天,須知長江後浪推前浪。名劍山莊上,你確定會有你的位置嘛?你還是好好想想吧!”玄真子拍拍葉淩風的肩頭。


    林謹言知道玄真子說的太過直白,但事實就事實,誰都不能改變。況且,玄真子說的沒有錯,與其以後來想,不如現在就調整好心態,不切實際的夢想就不要去做,省得他師父白白費去那些功夫來救治。他師父平日雖然不靠譜,但有些時候說的話還是可以聽一聽的。


    沉默許久,葉淩風向玄真子道了聲謝。


    他們一行人暫住在國公府,玄真子起身,他雖然臉皮厚,但是需要做的事卻沒有落下。和主人家打個招唿什麽的還是必要的。救人就到底,救治葉淩風的錢他還沒打算出。他徒弟雖然不缺這點銀子。但是,一碼歸一碼,他徒弟萬一救治了葉淩風而借口縮短了他的開支要怎麽辦,這種情況當然不能被允許發生,果斷要杜絕。所以,玄真子裝模作樣地說了葉淩風的困難。雖然涉及江湖家族的內鬥,但自來民不與官鬥,而且,人被扔到這麽遠的地方,自然是希望他悄無聲息的。隻要這葉淩風不自己作死,李國公也不介意拉他一把。玄真子說此人麵向極重信諾,是一個可信之人。李國公想,不定他當初倒在自己的車輪下就是他的機緣呢!他既然有這個機緣,那便成全他好了。


    李少卿也跟著林謹言去看過一次葉淩風,葉淩風的相貌不差,雖然比不上林謹言,但是也很好了,又正當人生最青春年少之時。隻是乍逢此事,頹廢一些也是難免。但,看得出,他心性的倔強之處,李少卿卻也沒有擔心。有些門檻,還是需要他自己跨過的。當然,他擔心也是白搭。他自己還是個走路搖擺的小屁孩呢!


    入夜,葉淩風久久不能入眠。他想了許多。


    當年,春風得意,他葉淩風不過一葉家旁係子孫,因為根骨好,被選到名劍山莊內培養。名劍山莊有內門弟子和外門弟子之分。他因隨了老莊主的眼緣,一進門就被選作內門弟子。常伴老莊主左右。老莊主教導他甚多,拿他當小孫子一般看待。老莊主沒有兒子,莊主是他的侄子。因為莊主的位子來自老莊主,所以對於老莊主的要求莊主從來不會拒絕。人老成精,老莊主也不會太難為莊主就是。有了老莊主這個靠山,莊主自然也看中葉淩風幾分。葉淩風也確實是名劍山莊的助力。所以,莊主也對葉淩風很是信任。葉淩風的父母早亡,莊主便收他為義子,親傳武功給他。連自己的兒子都要靠後。葉淩風更是死心塌地為名劍山莊效力。隻是現在想來,自己勞碌來去,名劍山莊的真正的秘傳卻沒有到他的手中。比如說煉製刀劍的功法,還有配合刀劍的武功秘籍也沒有見過一本。反而是自己的師弟,莊主的兒子,雖然武功不如自己,但是卻能夠冶煉刀劍。


    那時在別人的吹捧之下,自己雖未飄飄然,卻也是欣喜的。不過二十歲的年紀,便已經是名劍山莊的首席弟子、莊主最倚重的弟子。後來,更在一次武林同輩的比試中拔得頭籌,一時風頭無兩。當時,自己春分得意,卻絲毫不懂藏拙的道理。也許老莊主有提醒過自己,但是自己太過自以為是,也太過信任人心。卻不知,這人心最是似水,湍流不息。想來那時師弟恭賀時的眼神其實不是羨慕,是譏諷。想來那時師妹的厭惡不是耍小脾氣而是真的妒忌。他遭了太多人的白眼了。當然,若是他的真的武力頂天背景雄厚,這也無可厚非,可是,他不過就是個被收留的人。他太過順風順水的日子讓他忘記了他始終寄人籬下。他傾心相交也不過是一廂情願。想來老莊主彌留之際讓他多照顧自己,也不過想讓他多一份清醒多一份保留。


    名劍山莊沒有他也許會更好吧!葉淩風這樣想著,自嘲地笑了笑。


    名譽、權利、親情、友情,在一瞬間消失的感覺真的是太讓人承受不起了。


    不過,自己還沒有死,是不是代表自己可以重頭來過。若是可以恢複武功,名劍山莊,他依然要去。那裏還有他的惦念,他的武功其實能顧那麽好,都是因為老莊主。他自然要迴去看老莊主的。哪怕隻是一座墳。還有,他還是想知道,究竟是誰廢去了他的武功。他不會殺他,隻是他不會放過他。有恩報恩,有仇報仇,這才是他葉淩風。若名劍山莊真的容不下他,他也不屑再呆在那裏。大丈夫頂天立地,何處不能是歸宿。


    葉淩風從沒有像這個晚上那樣揣測過人心,他不願把人想成那樣,畢竟曾經朝夕相處。但是,一路走來,皆是有跡可循,容不得他不相信。


    “以後如何,以後再說吧!”葉淩風歎了口氣。


    葉淩風又有些慶幸,他沒有娶妻。雖然,師父已經給他介紹好了一位,兩家也默許了,生辰八字也在私底下對過了,還好,這件事沒多少人知曉,對於那位姑娘的名譽也沒有大礙的。不然,連累了那位姑娘,葉淩風心中也會愧疚的。


    未來如何,葉淩風還沒有具體的打算,他想他首先得把身體養好才是。


    如此,葉淩風方才沉沉睡去。


    第二十章


    葉淩風其實是個很單純的人,陰謀詭計實在不適合他,不是說他不會,而是一個人的心性注定了他會走怎樣的道路。反正不論是迴山莊還是要報仇,事情都不是立馬就能實現的,索性他也不去想那麽多了,專心養傷,傷勢倒是好得快了許多。玄真子見此也就放下心來。


    失去武功的武人相當於一個廢人,但是,葉淩風不想當一個廢人,他還年輕,有無限的可能。廉頗老矣尚能飯否。他雖自比廉頗不如,但他也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漢。與人為仆,他從未想過。但現在想來,在名劍山莊,他為莊主鞍前馬後,未必做的不是忠仆該做的事。隻是換了一個環境。自古以來文臣武將的初衷無不是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如今,他將自己或與興國公府,不知興國公看不看得上自己,葉淩風心中有些忐忑。


    葉淩風自恢複如普通人一般的身體,便將自己的打算與玄真子說了。他如今欠國公府的甚多。這世上最難還的便是人情債了。更何況他欠的醫藥費也是相當龐大的。幾個月天天早中晚的喝著。未來還需要好藥材調理著,真是越欠越多。葉淩風其實覺得把自己賣了大約都不夠還的。他可沒有那種國公府本來就很富救我不過耗費九牛一毛的思想。


    林謹言覺得葉淩風不必如此,要報恩的話方式也很多,如果與人為仆,被人知曉,他恐怕再也迴不到過去。但玄真子卻覺得葉淩風是真的看清事實了。人言:宰相門前七品官。這社會的武人地位也沒那麽高。就是淩雲觀,若不是出了狀元、探花等一些才子棟梁,也不過就是一座普通的道觀,受一些世人的香火。哪裏會有門庭若市的景象。


    “很好。你若下定此心,我願與李國公說上一說。”


    “如此,有勞世伯了。”


    玄真子看似頑童,其實為人還是很有信諾的。他說會與李國公說葉淩風的事情,便真的與李國公說了。


    李開疆思量再三,終究還是答應玄真子了。


    自此葉淩風也不叫葉淩風了,他叫平安,不過是國公府的一個護院。其他人都知道他有些來曆,因為聽他叫玄真子世伯,本有些想找事的想為難為難他,但都被他扛過去了。那些人也不想鬧的太難看了,畢竟要是被國公爺知曉了,他們就有可能走人。要知道葉淩風能夠留下可是國公爺點了頭的。在國公爺麵前掛了號的人,他們可不敢得罪太狠了。意思意思一下,也就成了。葉淩風以前在名劍山莊做事,與人打交道自是多的,不是初出茅廬的小子什麽氣都受不得。有時候,退一步便是海闊天空。葉淩風和善卻也有底限,漸漸地,也融入了國公府下人的圈子裏去了。


    待到他可以慢慢修習自己的功法的時候,李開疆將他調到了李少卿的外院去了。說明以後李少卿的安危甚至起居他都必須要上心。


    對於這樣的安排,葉淩風是不解的,所以,找了個適當的機會,他向李開疆推辭了這在旁人看來絕對是肥差中的肥差。


    “承蒙老爺的厚愛,平安本不應該推辭,但平安自知身上麻煩,恐不相宜。”


    “老爺我自然知道你說的原因。你且不必擔心。就按照我說的去做。”


    葉淩風還有遲疑。李開疆道:“你若是擔心名劍山莊,那就大可不必了。你於名劍山莊不過是個無足輕重之人。你還在害怕什麽。你若是擔心國公府。笑話,不過一區區江湖門派,老夫我還沒放在眼裏。況且那名劍山莊未必就是個好去處。你若想去,老爺我把身契給你。”


    聞言,葉淩風立馬伏地,言道:“平安絕無迴名劍山莊的心思,老爺若是這樣說,真是愧煞平安了。”自願簽訂了賣身契,十年貨與國公府,葉淩風已經是京畿人士,名劍山莊已然是過去式了。現在他要效忠的對象是國公府。李國公將他分配到李小少爺的外院,以後,他效忠的對象會是那個玉雪聰明的孩子。


    “你起來吧!”李開疆沒有責怪的意思。他知道葉淩風的心思。這樣的人說一不二,他用著放心,隻是有些彎他還沒轉過來。他怕過多的思慮反而阻了一個人的成長。十年,足夠改變一個人。若那時葉淩風還執意迴歸名劍山莊,那他不留也罷。


    聞言,葉淩風才起身。李開疆叫了管家領著葉淩風熟悉各院,熟悉規矩,熟悉人情往來的禁忌。葉淩風認真聽著。他當了個把月的差事,雖然有所了解,但畢竟不如管家說的那樣詳細透徹。管家能與葉淩風說這麽多,也不過看在國公爺的麵子上。葉淩風自然知曉,凡事不敢托大。管家也漸漸滿意。


    葉淩風很喜歡李少卿,在他看來,這世上就沒有李少卿不敢說的。比如,李少卿談及皇帝總愛稱唿其為皇帝叔叔,他家老爹一聽就火,對著李少卿絮叨半天聖賢話語,可惜李少卿左耳進右耳出,氣得他家老爹見著他就炸毛。再比如說,李少卿就喜歡做些力所不及的事,比如天氣熱了,他就非要爬樹抓知了抓天牛,抓不到,也要他上去抓。他抓下來了吧,他還要從他手上抓過來玩,結果反而被天牛夾了一鉗子。痛的都小眼淚水都冒出來了,但是就是死撐著不哭。而後,拿著根細線把天牛拴起來,讓它飛。玩膩了,也不放天牛,說天牛有本事夾他,有本事就夾斷細線自己跑。他給他機會。葉淩風好笑,小家夥還挺記仇的。再再比如,李少卿很喜歡看人習武,總是捧著臉,一臉陶醉狀。還說他以後也要習武。還天真的問葉淩風輕功好了能不能水上飛。葉淩風好笑,但是還是很現實的告訴他家小少爺,飛是不可能的,但是攀岩走壁的未嚐不可。李少卿的眼睛頓時就亮了起來。葉少卿覺得李少卿真是太可愛了。要不是上下有別,他真想捏捏小包子臉呀!


    這一天,葉淩風正在小包子的指揮下摘蘋果,因為李少卿說外麵買迴來的吃著沒意思,現摘的吃著才好吃。葉淩風沒法,安頓了小包子坐在小椅子上,自己爬上樹去。老實說,樹上成熟的蘋果不太多,給小孩子吃還是吃熟的好些,不然,一定酸的他淌眼淚水。


    待得李開疆來的時候,葉淩風已經把碰過給小包子摘下來了。李少卿借花獻佛,把蘋果一股腦送給他家爺爺了,討得老人那個開心呀!


    我家孫子就是討人喜歡!不然聖人老爺怎麽就給他取了名字呢!


    “小彘,過幾日是皇帝陛下的生日,他可是特意邀請了你哦!不知道小彘準備了什麽禮物?”


    “當然是很特別的禮物。”


    “哦?!那是什麽呢?!”


    “嗬嗬……不告訴你!”


    李國公老爺傻眼!


    他家大孫子真不可愛!


    一旁的葉淩風忍笑忍的好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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