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素玲手指微微發抖,但努力不讓聲音發顫,小聲道:“你睡了五天,你要是再不醒,媽媽就要帶你去別處治療了,你爸爸今天就去單位遞辭職報告,我們什麽都不要了,就隻陪著你。”唐瑾瑜碰了碰她的手,陳素玲立刻握緊了,紅著眼圈看著小孩兒,她剛才說的全都是真的,再晚一點點,她和丈夫就要這麽做了。唐瑾瑜微微笑了一下,抬了抬手,陳素玲知道他躺了好幾天,全靠營養針維持著,沒有力氣,托著他的手抬高,她想問小孩兒要什麽,但是唐瑾瑜的手抬起來之後,放在了她的臉頰那兒,用手指輕輕的替她擦了淚,小聲道:“媽媽,別怕,我哪裏也不去,我也陪著你和爸爸。”陳素玲的眼淚瞬間滾落了下來,她想笑,但是嘴角動了幾下,隻能維持住不會哭地那麽狼狽。她的孩子還在身邊,還留在這兒。醫生很快就來了,檢查完之後,對他這樣的症狀,也沒有什麽頭緒,隻讓家人小心照顧,另外建議多住院一段時間,再觀察一下。這不用醫生說,家裏的長輩們也不肯讓小孩兒出院的,他們被嚇得厲害,這會兒覺得哪裏都沒有醫院安全。陳素玲問過醫生之後,讓人送了一碗清粥過來,小心地喂小孩兒吃了一點,她現在什麽都顧不上,眼裏隻有孩子。通知其他的人小孩兒醒過來的事兒,還是陳老爺子接過去的,老人挨個打電話通知了一下,半點兒都不嫌麻煩,通知到唐泓俊和夏野那邊的時候,兩人都隻說了一句“立刻過去”就掛斷了電話。夏野來的要快一些,他到病房門口的時候還在喘著,額頭上都是細密的汗珠。陳姥姥看到他問道:“怎麽出了這麽多汗?快坐下歇歇,這邊還有一杯果汁,醫生說小瑜現在不能喝這個,你喝了吧,解渴。”夏野沒接,眼睛盯著病床那邊坐起來正在喝粥的小孩兒,聲音比他還要沙啞:“醒了?”陳姥姥笑道:“醒了,醒了!剛才還找你來著,快過去吧。”夏野如夢初醒,走了幾步過去,站在那兒看他,唐瑾瑜抬頭衝他笑了一下,陳素玲再喂他一勺粥的時候,他就搖了搖頭,低聲道:“媽媽,我吃飽了,過一會兒再吃。”陳素玲連忙答應了,她瞧見唐瑾瑜的嘴角還有一點,想拿紙巾給他擦了,但是夏野快她一步,伸手過去手掌放在小孩兒臉頰上,捧起來一點,認認真真的看了一遍。夏野的這個動作太霸道,陳素玲都搶不過他,隻能端著碗起身,把位置讓了出來。夏野沒坐下,彎腰捧著唐瑾瑜的臉看了好一會兒,啞聲問道:“還疼不疼?”“不疼,哥,我又說夢話了?”“沒有,你什麽都沒說,隻是哭。”緊閉著眼睛,大顆大顆的眼淚滾落,哭得睫毛都濕漉漉的,但又咬緊了牙關,一個字也不肯說,哭得他心都疼了。夏野看著他,一言未發,但唐瑾瑜幾乎是瞬間就明白過來他的心思,他從小就對夏野的情緒極為敏感,現在更是如此,他把臉頰貼著他的手心,輕輕地蹭了幾下,安撫他。夏野瘦了一圈,眼底青黑,人也看著憔悴了許多,低頭看著掌心裏的寶貝,忍了幾次,還是沒能忍住,彎下腰把人抱在了懷裏,在他的耳邊用輕地幾乎聽不到的聲音喊他寶寶。唐瑾瑜抱著他,努力地用了一點力氣,“我在這兒,哥,我迴來了。”【魚甜甜】第161章 第二次高考唐泓俊很快也趕了迴來,他這麽多年一直都沒變過,兒子昏迷不醒的時候,他哭過,現在兒子醒了,也沒能忍得住,一點當爹的尊嚴也不顧及了,哭得比一旁的妻子還厲害,還是當年的那個傻爸爸。唐瑾瑜反過來安撫他,唐泓俊聽到他的聲音,更是控製不住,抱了他一下,不停的喊他的名字。唐瑾瑜輕聲道:“爸爸,我想喝點水。”唐泓俊立刻擦了眼淚,起身去給他倒水了,唐瑾瑜其實也不渴,就是這會兒病房裏醫生護士都在這兒呢,他想維護一下爸爸的自尊,努力的岔開話題,讓他去做點別的事分散一下,就不會這麽難過了。其實,唐瑾瑜這是想多了,唐工現在一點兒尊嚴都不要了,他隻要寶貝兒子,要是哭兩聲能讓兒子早一天的醒過來,讓他天天來病房哭都成啊。很快的,夏唐兩家,還有陳家的長輩親人都來了。唐斉先生前兩天就從齊州過來了,一直守在一旁,他年紀大了,最受不得這個,老唐家一家子的淚腺淺,老先生雖然沒有在外麵失態,但是迴到了住處,也紅過幾次眼圈。他看到小孫子的身體好了,過去摸了摸他的手,又摸了摸他的頭發,像是對待一個易碎品,小心翼翼。唐瑾瑜笑道:“爺爺,我好了,沒事了。”唐斉先生心疼道:“現在還說不準,咱們都聽醫生的,再多住院一段時間觀察觀察啊。”唐瑾瑜點點頭,答應了一聲。陳家二老也留在滬市陪了一陣兒,尤其是陳姥姥,她實在放心不下,每天都燉好補品帶過來,恨不得一氣兒把小外孫這幾天瘦下去的小臉兒給補迴來。陳老爺子沒有把那個福字錦囊收迴去,老人做了一輩子生意,對氣運這些總是有點迷信,再加上之前聽和尚說了幾句,這次就幹脆把錦囊留在了唐瑾瑜的身邊,權當是一個護身符,保佑小孩兒平安。陳老爺子道:“小瑜,你把這個貼身收好,要是不方便帶,就放在臥室也行,姥爺問過了,這是好東西,帶著一準兒沒錯。”唐瑾瑜好奇,“姥爺,這個是哪裏來的?我好像見過一樣的,也是這樣綁的流蘇墜兒……”陳老爺子道:“不可能,這個是獨一份兒的,這上麵的墜兒是我親手綁的,瞧見沒有,這邊繩結我怕它掉,拴了好幾個死扣兒。”他指給唐瑾瑜看,唐瑾瑜覺得更奇怪了,他之前在那邊收拾唐爺爺東西的時候,就找到過一個這樣的錦囊,如果姥爺不說這一處,或許他還覺得隻是巧合,但是就因為這一串拴地緊緊的繩扣,他才更確定這是同一個錦囊。“姥爺,你從哪兒求來的錦囊?”“這話說起來可就遠了,好多年前了,那會兒你才一歲多不到兩歲,也是病得厲害,你媽抱著你過來找醫生,姥爺別的也幫不上什麽忙,就去給你求了一個小福袋過來。”陳老爺子避重就輕,點了點外孫的鼻尖,笑著道,“專門求了來保佑我的乖寶兒,身體健康,事事如意。”唐瑾瑜握著那個福字錦囊,也跟著笑了。錦囊留了下來,陳素玲怕弄髒它,還另外給找了一個布袋裝好,小心的放在唐瑾瑜的枕頭下麵。現在隻要是對小孩兒好的東西,她什麽都要信一點。唐瑾瑜有的時候趁著沒有人在,也會拿出來看一下,他對這個福字錦囊還挺感興趣,但是打開看的時候,裏麵是空的,隻剩下一個錦囊外殼。他在心裏算了一下姥爺說的那個時間,莫名想起唐爺爺之前說的,他在醫院撿到他的時候,好像也是兩歲左右的年紀,那時父母家人都不在身邊,與其說丟了,倒是像不小心穿過了一段錯亂的時間,特意被送了出來一樣……唐瑾瑜擺弄著那個錦囊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福字錦囊有些年歲了,半舊的一個本來就不太結實,他捏著的時候,不小心的又拽了一根流蘇下來,有點心虛地趕緊放迴了布袋中,又塞到了枕頭下麵。夏野這幾天也沒閑著,他按照原計劃的依舊請了京城的醫生過來,找了全國最好的醫生來給唐瑾瑜會診,並沒有因為他醒過來而放鬆,那根弦一直繃地緊緊的。醫生一再確認之後,也未能找出原因,隻能先進一步的調養身體。在醫院小心的休養了一段時間之後,唐瑾瑜的氣色恢複了一些,身體也慢慢好了起來,夏野觀察了一陣兒,才沒那麽緊張了,能心平氣和地坐下溝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