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是小孩子,你個幼稚鬼,小氣鬼!”


    良迎在邱塵卿的懷裏掙紮著,要不是她現在還小,要不是冥王太厲害,她早就對他動手了。


    真是夠了,這種鬼地方,她再也不要待了。


    “良迎不生氣了,乖!不可以這麽說舅舅,好嗎?”邱塵卿看著鼓著腮幫子,怒瞪著冥王的孩子,竟有些哭笑不得了。


    不過冥王是不是也太針對一個小孩子了?


    她是不知道自己女兒第一次使用妖瞳的對象,可就是眼前這位被她稱為“孩子舅舅”的人。


    被第一次使用妖瞳的孩子盯上了,誰還會開心哪!


    因為這已經說明了冥王對良迎的妖瞳沒有抵抗能力,那以後被良迎控製的話,會更加容易。就是這個原因,冥王才氣不過,更加覺得挫敗不堪。


    良迎現在對於他而言,就是一個隨時隨地都會發作的疾病,所以他怎麽也不能夠將她看得如同一般的小孩子。


    “我沒這樣的舅舅!”良迎負氣說道。


    “我也沒有你這樣的外甥女!”冥王也緊跟著說道,好像誰稀罕她做自己的外甥女一樣。


    祁卓堯在一旁冷眼看著,他倒是覺得稀奇了,什麽時候絕南會和一個小小的娃娃過不去了。他還是頭一次見到。


    冥王會和許多和他過不去的人斤斤計較,但是他不會和小孩子一般計較才是。不過想到那是自己的女兒,祁卓堯當然是幫著良迎的。


    “良迎,到爹爹這裏來,我們不要這樣的舅舅啊!”他要從邱塵卿懷裏抱過良迎,誰知良迎趴在邱塵卿的懷裏不出來,還吸著鼻子對他說:“我不要,我不要,我要離開這裏!”


    說著,她瞄了一眼冥王。


    冥王完全無視良迎那充滿哀怨的小眼神,背過身去。


    他才不會可憐這個丫頭,她什麽人就連邱塵卿這個親娘都不清楚,但是想瞞過他,是不可能的。


    她分明就是人前乖巧可憐人後霸道刁蠻的孩子,表裏不一,小小年紀就心思深沉。


    “絕南大哥,我們也不在這裏久留了!告辭!”良迎一直在邱塵卿懷裏鬧著,沒有辦法,邱塵卿隻能向冥王告別了。


    但是良迎卻在她的懷裏安靜了下來,無聲地看著遠處的花海。


    幽幽彼岸花,帶著死亡而來,卻又向著新生而去。


    邱塵卿重鑄的肉身雖然還是當初的模樣,但是那株曼珠沙華卻消失不見了。那是一種怎樣的象征,邱塵卿不想深究,因為她覺得那已經沒有深究的必要了。


    畢竟,那是她的事情。


    梵語稱為曼珠沙華,實則它的名字叫幽靈花,是從這幽黑無光的冥界傳出去的,而其最高的身份象征,便是神界之主祁卓堯。


    那株花就是祁卓堯留給邱塵卿保命的,雖然過程並不完美,但最終它還是救了邱塵卿的魂魄,也不枉曾經。


    離開冥界之後,邱塵卿打算帶著良迎迴陳國涼城,帶著孩子迴去認祖歸宗。日後,她將良迎養大成人,然後,便等著良迎再長大的時候,給她生個孫女,世代相傳,安安穩穩地度過一生。


    這樣也沒什麽不好的,比起那些鉤心鬥角的日子,邱塵卿更希望自己日後的生活能夠安穩。


    他們從冥界出來之後,落在一座不知名的山上。邱塵卿往山下飛去,而祁卓堯去卻跟在了她的身後。


    “神主大人真是閑得非同凡響,跟著我這樣的妖怪作何?”


    邱塵卿抱著良迎,對身側的祁卓堯說道。他與自己保持著不遠不近地距離,朝著相同的方向而去。準確地說,是邱塵卿去哪兒,他就去哪兒。


    反正在沒有得到良迎認可之前,他暫時不打算迴神界。就算迴去了,他又何嚐喜歡在神界的日子。千萬年不變的風景,千萬年不變的人臉,千萬年不變的一切,他看了又有何益?


    倒不如留在她們母女兩的身邊,雖然隻是暫且的偷來的時光,倒也愜意。


    人如果活得太過安穩,就會想要刺激,想要冒險,最終的結果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曾經有過那樣難忘的記憶。


    “我跟得不是你,我跟著自己的女兒,你有意見?”


    祁卓堯大方承認,但是他說的是跟著良迎,而不是邱塵卿。


    邱塵卿翻了個白眼,然後什麽都不說了。


    山下一處小城鎮,邱塵卿租了一輛馬車,請了一個馬夫,讓他送她和良迎去涼城。這裏是離陳國非常遙遠的邊境地區,想要迴去,坐馬車這悠哉的速度,最起碼也得一個月的時間。邱塵卿也不著急,就當是一路上帶著良迎看風景,見世麵了。


    從冥界出來之後,良迎倒是安靜了很多,也乖巧了不少。


    邱塵卿看得出來她的心情不好,至於到底為什麽,她卻什麽都不肯說。


    “良迎,多吃點肉才能快點長大,乖,吃飯吧!”


    客棧裏,邱塵卿給良迎夾了一碗的菜和肉,但是良迎卻一點胃口都沒有的樣子。她蔫蔫地趴在桌邊,望著邱塵卿。


    “娘親,吃了肉和菜,我真的能夠很快長大嗎?”


    她要長大,然後然冥王看看,他說錯了。


    她可不是小孩子了。


    “當然了!”


    邱塵卿一愣,然後說道。她無非是想讓良迎放寬了心吃東西,誰知道良迎會這麽問呢?而且長大這種事,真的不急。她長大了,就說明邱塵卿該老了。雖然她的壽命還很長,但是良迎是她的孩子,一天天的都在提醒邱塵卿,她已經過了青春年華,該安靜沉寂下來了。


    什麽仇恨,什麽恩怨,都不比太放在心上。


    以前她一直都想著報仇,想著怎麽傷害與她為難的人,可是最後呢?也不過如此而已,讓別人痛苦,似乎並沒有什麽痛快可言。


    反而是通過複仇殺戮而獲得生命的意義,是多麽虛無可笑的事情呢!


    也許經過了這麽多事情,她是真的該想通了,也該放下了。


    “那是多久?”


    良迎追問道,她需要一個準確的時間。


    祁卓堯坐在旁邊的桌子上,望著邱塵卿磨難的樣子,嘴角勾起了得意的笑容。


    他正要上前替邱塵卿迴答良迎的問題,誰知道她就開口說道:“正常而言,應該要十幾年吧!”


    她這麽一感慨,良迎又沒有心情了,居然要那麽久啊!十幾年,十幾年······


    她真不想要等那麽久,最好能夠現在就長大,那就好了。


    “十幾年,好久!”


    良迎捧著飯碗,無趣地翻動著裏麵的飯菜。


    “但是你不好好吃東西的話,可能十幾年都長不大,良迎,你不想自己變成那樣的吧?”邱塵卿恐嚇道,她可不想良迎養成了不吃飯的壞習慣。


    是人都是要吃飯的,更何況她是那麽與眾不同的存在。


    祁卓堯點點頭,這話說得有道理,不管怎麽樣都得吃飯。雖然祁卓堯覺得人界的這些吃食,真的不怎樣,但是他的女兒身上畢竟有犯人的骨血,自然也是要吃的。


    想要長大,就要好好吃飯才行。


    “不想!”良迎搖搖頭,她可不想變成那樣,所以,她還是要乖乖吃飯的。


    於是,她拿起了筷子大口得扒飯。


    祁卓堯看著女兒吃飯的模樣,嘴角帶著淺淺的笑容。


    邱塵卿自然是看到了,那如花綻放的模樣,已經引得周圍的女子紛紛開始尖叫。這麽個男人擱在這窮鄉僻壤的,著實難得。不過,他就要一直這麽跟著她?


    算了,他願意就願意吧!


    反正手腳和腦子都是他自己,他愛跟著就跟著吧!


    良迎目前為止,似乎都不怎麽看好這個爹,除了在冥界時,祁卓堯用一己之力讓那些花種長出了花朵。不過良迎忘性大,早就把那事忘得差不多了。


    “娘親,我吃完了!”


    良迎放下碗筷,舔舔嘴巴對邱塵卿說道。


    邱塵卿摸了摸她的頭,對她說道:“娘親去趟茅房,你坐在這裏等我好不好?”邱塵卿勾起一抹壞笑,起身往客棧的後麵走去。她望著那些偷偷盯著祁卓堯的女子,小算盤就已經打了起來。


    “這位公子,您介意我坐這裏嗎?”一名身著藍色長裙的女子,扭著腰肢走到了祁卓堯的麵前,望著一屋子已經被坐滿的座位,為難地對祁卓堯說道。


    她委屈得無助的牧羊,的確讓人有些憐惜。不過良迎就在旁邊得桌子上盯著自己的爹,看他遇到這樣的事情會怎麽做!


    祁卓堯又怎麽能夠在自己女兒麵前,和別的女人糾纏不清呃!這女子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他當然是搖頭拒絕的。


    誰知那女子突然扒開了自己的衣服,大聲喊道:“來人哪!非禮啊!救命啊!”


    良迎不得不瞪大了雙眼,這個女人是不是腦子撞壞了,青天白日的是在做什麽呢?肯定該不會有人相信她 的,大家都看得出來,她爹祁卓堯可是長得比女人還美的人物,怎麽可能會非禮眼前的貨色。


    不過,


    “你這個人是怎麽迴事?居然敢非禮人家大姑娘!”


    “就是,看你人模人樣的,沒想到是這種人!”


    “姑娘你別怕,我們這就去找村長理論去,絕對不會放過這個人的!”


    ······


    一群人圍了上來,將祁卓堯和那名女子包圍在其中,讓良迎驚呆了。


    他們都是豬嗎?還是瞎了?


    剛剛什麽情況,他們居然還敢願望她爹。想著,良迎心裏就有一股怨氣,誰都不能欺負她爹。但是,當她要上前的時候,卻被人抓住。


    “噓——跟我走!”


    邱塵卿貓著腰對良迎說道。


    他們不趁這個時候走,難道還要等祁卓堯脫身不成?


    她已經都安排好了,有五駕馬車,全部都是往涼城去的。但是她現在不帶良迎去涼城了,他們要先去另一個地方。


    那是邱塵卿記憶深處,少有的安寧時光。不過在很多年以前,那裏就已經破碎不堪了。


    這次故地重遊,也是為了紀念那些無辜死去的人們。


    不管他們是不是因為她而死去,那都她不可抹去 的曾經。


    “娘親,我們就這麽走了,他會找我們的!”


    馬車上,良迎擔心地道出了事實。祁卓堯的確會去找他們,而且會用最快的方式找到他們。但是現在,他正被一群愚蠢的村民攔在客棧裏寸步難行。


    “會的吧!不過娘親帶你去的地方,不想讓他知道,所以我不希望他來找我們。”


    是的,她不希望祁卓堯跟著他們。


    雖然她無法改變他的想法,但是她可以選擇橫加妨礙。


    反正對她而言,那又不是很難的事情。


    但是對於祁卓堯而言,那是解決起來一點都不會難的事情。


    所以此刻,祁卓堯已經消失在客棧,朝著涼城的方向飛去。他很快就會發現那五輛馬車裏什麽都沒有的事實,也會很快找上邱塵卿的。


    “娘親,我可以叫他爹爹嗎?”


    良迎希冀地望著邱塵卿。


    “當然可以,他本來就是你爹爹,這一點我們沒有必要否定。”邱塵卿大方地說道,雖然,她的內心是希望良迎不要叫祁卓堯爹爹,氣氣才好。可是對於女兒的希望,她會盡可能的滿足的。


    畢竟正常的孩子都是有爹娘的,她一個人沒有,著實有些不好。


    可是良迎卻一本正經地說道:“可是我不想叫,他打你了嗎?曲閻爹爹說,打女人的男人都是孬種!”


    這倒是曲閻說的,不過那是在他被昕兒逼急了的時候說的氣話。雖然他到底沒有對昕兒動過手。


    她可是記得非常清楚,祁卓堯並不是一個好丈夫,也不是一個好爹爹。


    良迎從在娘胎裏開始就對爹爹沒什麽概念,雖然邱塵卿的身邊有很多人,卻沒有一個是她的親生父親。良迎能夠感覺到,雖然邱白哥哥也很喜歡她,但是那種感情是沒有辦法代替父女之情的。


    以後遇到了好幾個長得俊美的男人,他們似乎都對她的娘親感興趣,但是邱塵卿卻一點興趣都沒有。良迎真的是要操碎了心了,怎麽就能這麽“鐵石心腸”呢?


    厲叔叔為了娘親都廢了雙腿了,卻還是沒有打動她。


    “這話說的沒錯,但是良迎啊,你知不知道,打不過女人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孬種。”


    既然說好不再提,那就不要再提了。


    “娘親,邱白哥哥,厲叔叔,花妖爹爹,還有那些皇帝,你到底喜歡誰啊?”


    良迎就好像所有天真地孩子那樣詢問邱塵卿,但是邱塵卿卻沒有辦法給她答案。什麽時候呢?


    他盡量就是。


    不過她這個問題倒是讓邱塵卿震驚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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