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幫他,我可以跟你做一筆交易。”


    那天張小可倒下了,張家的運作卻並沒有停下,一個月後,張小可的傷勢還沒痊愈,就又參與了一件事,這次似乎是有人在幫他。


    容六作為一個旁觀者的身份,事後從邊邊角角的消息中總結了這件事,除了那個被張小可稱為“劉爺”的男人,跟這件事有關的還有一個男人——就是他現在麵前的這個人。


    從某種方麵來說,他和張小可是一類人,但是同樣從某種方麵來說,他和張小可是完全相反的兩個人,尤其是在聽到他的話時的反應。


    對方並沒有讓他拿出交易的籌碼,而是別著臉,對他笑了笑,說:“你一定是一隻藏獒,而且是沒被渡魂的那種,藏家人說,一隻藏獒,一輩子隻會認一個主,如果我答應你,你就以身相許,怎麽樣?”


    二十六年的時間,容六覺得自己已經閱人無數,但是總有些人,並不是你能輕易讀懂的,他們和其他人的區別就在,他們所經曆的,並不他少,經曆的越多,就越難以被人讀懂,這就是麵前這個男人與張小可相同的地方。


    容六在病床邊蹲下,勾起嘴角做了一個評價,“你是一個聰明人,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好人。”他說著舉起自己的雙手,“我的籌碼是這雙手,你這麽聰明,就算是壞人,也應該知道,這筆交易,你不吃虧。”


    病人的背部受了傷,就在前天晚上的那場行動中,因為行動失敗,所以男人想丟卒保車,張家那邊昨天就傳來了消息,這就是容六現在來這裏跟他談判的原因,張家現在不能沒有他的幫助,張小可已經承受不了了。


    病人雖然趴在床上,卻表現出了如張家那位小爺一般居高臨下的氣場,他搖搖頭,側頭盯著他,笑眯眯地說:“我要你的手做什麽?跟我做交易,你的籌碼不是看你有什麽,而是看我要什麽,我想試試給一隻野魂犬渡魂,怎麽樣?”


    “我答應幫你,我幫你想幫的人,你以身相許,隻要我幫張家一天,你就一天是我的狗,如果交易結束,渡魂還沒能成功,我就放你走,藏家人說,藏獒一生隻認一主,我偏不信,隻要是狗,我就有辦法讓他乖乖聽話,要不要試試?”


    病人話音落下時,容六眼神不經意間危險的眯了一下,他現在很想一把手術刀結果了這個男人,他引以為傲的雙手在他麵前不值一提,想要馴服他?容六想,真可笑,男人都有征服一切的野心,但同樣地,任何男人都不會甘願被人馴服。


    他沉默了一會兒,病人突然“咯咯”地笑了起來,容六被他笑得有些懵,就聽見他說:“你怕了,你是對自己沒信心,還是不相信自己的忠心?啊,我知道了,你不是藏獒,你是小狼狗對不對,雖然有狼的血統,骨子裏卻是個……”


    “好。”雖然明知道他在用低劣的激將法,容六還是被他激到了,果斷地吐出了一個字來打斷他的話,他想,果然人類都是感性的。


    病人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他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得逞的笑了起來,“真乖,呐,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狗了,要乖乖聽話哦。”


    容六覺得自己做過最愚蠢的交易,就是六年前為了保命去和張小可做交易,這一刻,他隱隱覺得,張小可的那隻眼睛,即將困死他了。


    雖然很想,但是他沒有反駁男人的話,他理性的想了想,問:“你明知道我是誰,這雙手,比我整個人都值錢,這筆交易,你難道不覺得虧了嗎?”


    男人眯眯眼,皺了一下眉頭,用一種完全不可能會出現在他們這種身上的口氣,答非所問地道:“我想起來了,你是醫生對吧,我後麵不舒服,醫生先生,有沒有什麽好辦法呢?”


    容六看得出來,男人剛才那個皺眉,隻是單純地覺得後背疼,他不知道他在想什麽,站起來,動手掀開他背上的衣服查看傷口,傷口的位置並不麻煩,在左邊的蝴蝶骨正下方,一拃長的口子,已經包紮過了,但是傷口不知道什麽時候掙開了,白色的繃帶被鮮血染紅了一段。


    “傷口掙開了,你趴著別動,我去找醫生。”容六說著準備動身,卻被他一把拉住,他收住腳步去看他,後者仰頭對他看著,一臉天真,“你不就是醫生嘛?”


    容六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依言點點頭,“嗯。”


    他抽身出去問人拿來藥箱,然後又撤迴來讓人坐起來,動手拆開原來的繃帶,手法熟練地為他換藥,重新綁好繃帶,傷口不深,一天的休養,因為用的藥好,已經有了愈合的趨勢,這種情況下,不知道他是怎麽掙開的。


    他幫他換好,然後替他穿上衣服,叮囑道:“好了,傷口已經開始愈合,你自己小心點,別再掙開。”


    “我不差錢。”他話音剛落,病人突然開口吐出這麽一句話,他一怔,隨即反應過來他現在是在迴答自己之前的話,病人對他眨眨眼,接著說:“而且,這筆交易我怎麽會虧,你的手的確比你整個人都值錢,但你整個人都是我的了,手還會例外嗎?你說是吧——六兒爺。”


    耍賴皮?容六腦子裏突然蹦出這三個字來,這就是他與張小可背道相馳之處,張小可是個太像大人的孩子,而他卻是個像孩子的大人。


    可是一個孩子耍賴皮是天性,一個大人耍賴皮,就讓人厭惡了,容六往後退了半步,告辭的話剛要出口,對方又道:“你想走了?你現在可是我的狗,就要乖乖待在主人身邊,隻有你留在這裏,我才會幫那隻小獅子。”


    這應該叫算計才對吧!容六想,孩子沒有這樣的心思,大人就是大人,永遠都不可能變迴孩子。


    他往旁邊挪了兩步,坐到床邊的椅子上去,麵上波瀾不驚地反觀著他,“有道理,那我就留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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