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巴霧峽那場盜墓活動,小爺是知道的,不僅知道,還參與了其中。我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頓時驚訝地張大了嘴,那可是十年前,十年前的小爺才十二歲,小學生的年紀,他居然參與那樣一場盜墓活動,甚至還活了下來!


    雖然難以置信,我還是在得出這個結論的同時,將一些信息糅合到了一起,有些事情在最初聽到的時候就有了眉目,但是得到某個特定信息前,很難往這上麵想——


    六兒爺說小爺的眼睛是十年前廢的,劉少奇在果洛瑪沁的墓裏跟我說過,小爺成為當家人,跟眼睛被廢有必然聯係,如果他的右眼是在巫鹹塚裏被廢的,那就說明,巫鹹塚那場盜墓活動,可能是小爺成為當家人前的一場試煉,而玉人瞳,就是他那次的戰利品。


    當然這隻是我的推測,這是他的隱私,我無權過問,心裏立即做了個盤算,之前答應過六兒爺,把眼睛給小爺,是準備還他一個人情,但是現在看來,這分明又是一筆新交易,用我一隻真眼睛,換他一隻假眼睛,就算這樣,小爺那隻眼都廢了十年了,人願不願意換還兩說,我非但不能還人情,恐怕又得欠一個了。


    我這邊心裏還算賬,人小爺就直接給甩過來一句,需要的時候找他來拿,說話的氣概,絲毫不失傳說中的張家小爺風範。


    可他張小可又不是我老子,我沒那麽恬不知恥,於是心下琢磨了一番,還是把“交換”的事提前跟他打了個招唿。


    他沒說不好,也沒說好,最終的結論是,如果玉人瞳是進天塚需要的東西,到時行動通知他,他連人帶眼睛一塊兒來,天塚本來就是方張兩家都盯著的,我也不是矯情的人,小爺話說到這份上,我再說下去就過了。


    到這一步,張家底下那十七個地界上的問題,都解決得差不多了,我昏迷的這兩天裏,包括張寅在內的八個張家兄弟靈位都被請進了祖祠,本來小爺手底下還要很多事要處理,今天一早就該迴鳳凰城了,因為我給耽擱了。


    現在我人醒了,這邊的事都解決了,玉人瞳也找到了,我本該去處理這趟下墓遇到的最後一個問題,打電話找小蘇,然而這次,我又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十七個地界上的事,我既然接手了,就要真正經手,小爺一聲令下,讓我跟他一塊兒,自祖宅沿往河南洛陽這條線往下,挨個到各地界上去巡視一圈,這一趟跟他走過去,才真明白,什麽叫張小可的手段。


    那天捅刀子的大戲,隻是把下麵的人給鎮住了,這趟“微服私訪”,是真把他們給嚇到了,我當時傷得不輕,短短兩三天,就恢複得跟沒事人一樣,說出任誰都不相信,得虧現在是科學社會,不然那些人,非得當我是天神下凡不可。


    乍一看,我這迴“新官上任、體察民情”,雖然的確翻了賬本子,查了生意經,但小爺最主要的目的,還是讓他們看看我的金剛不壞之身,知道知道我的厲害。


    我知道他打得什麽算盤,底下的人都不是傻子,他表現的這麽明顯,沒人看不出來,可這就是張小可的高明之處,陰謀算什麽,陽謀才是最可怕的,他們都知道小爺的目的是什麽,卻沒人敢不從,就算是張銀三那樣的老頑固,我們到地界上,他也隻能規規矩矩地叫爺,乖乖讓我查賬不敢再說一個“不”字。


    查賬的過程中,我抽空給劉少奇打了個電話,問問他那邊傻白甜的情況,結果丫居然還在鳳凰城,本來打算了事就迴北京,結果正好順路迴了鳳凰城。


    不過跟小爺走這一趟,倒讓我是真真切切地體會到那句話的真諦,老子是爺,誰敢不服?


    車隊進鳳凰城剛好正午,坐在車裏察覺不到溫度變化,我是沒什麽季節意識的,專心盯著前麵領隊車的雙閃,心裏正美滋滋地咀嚼這句話,旁邊的小爺突然開口,“看,下雪了。”


    我愣了一下,朝空中看過去,細碎稀薄的雪花紛紛揚揚地落下來,這麽不明顯的雪,恐怕也隻有小爺的細膩心思,才能注意得到。


    我在心裏計算了一下日子,才意識到今天是臘八節,這幾個月以來,我過得渾渾噩噩,除了元旦的時候跟劉少奇一塊兒喝了一頓酒,胡鬧了一通,算是有個時間節點,其他情況下,基本都不知道今夕何夕。


    年關將至,估計學校已經放假了,要是沒有詛咒這迴事,我現在應該正在家裏等著喝二姨做的臘八粥。


    短短幾個月的時間,這時候想起二姨,我竟然覺得有些陌生,不知道是年齡大了,戀母情懷淡了,還是因為少白頭之前的那些話,和我親眼看到的某些事實,跟她之間產生了隔閡。


    隻是不管因為什麽,我現在不可能見到她,想了也是白想,我頓時有幾分好笑,心說我一個大老爺們,矯情什麽勁兒?


    於是甩甩腦袋,扭頭請小爺跟我一塊兒喝頓酒,要不怎麽說張小可這個人不按常理出牌呢,我本來隻是隨口這麽一說,壓根不指望他能答應,沒想到他還就真答應。


    更讓我沒想到的是,他堂堂的張家小爺,就算答應了,也應該是香檳配朗姆,點著蠟燭吃牛排,結果丫現在居然屈尊跟劉少奇、傻白甜和我三個一塊兒在街邊上的大排檔裏擼串喝酒。


    這他媽簡直刷價值觀!


    別說是我,就連認識了他八年的劉少奇都給驚得合不攏嘴,我往他故意誇張放大的嘴裏塞了兩顆牛丸,他迅速嚼了兩下,梗著脖子咽下去,開了瓶啤酒朝對麵舉了舉,“小爺,走一個?”


    後者兩手不閑,吃得滿嘴流油,不亦樂乎,跟旁邊的傻白甜兩個別無二致,他們倆的狀態哪兒是來擼串喝酒的,簡直跟三天沒吃飯似的。


    見劉少奇邀請他,他立馬放下一隻手裏的肉串兒,左手還不閑著,右手從桌子底下拉出來一瓶雪花,往桌子角上一磕,瓶蓋就開了,手法嫻熟的我都不得不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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