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他停下來轉身看著我,“就算是賭博,明知道必輸的局,你也會下注嗎?沒什麽可賭的,這個墓必須從墓口進,不過,墓口不在這個方向,我們先迴去。”


    雖然他說的有道理,但這句話我就不懂了,我問:“不是都說了嘛,死墓沒有墓口,不在這個方向,也不會在其他方向吧!”


    他似笑非笑,問我,“你信書裏說的嗎?”


    我感覺他話裏有話,但又不知道是什麽意思,思考了一下,說:“盡信書則不如無書,我不完全信。”


    他撩了一下劉海,對我笑了一下,說:“那就信我!先迴去,我會找到墓口的。”


    我還真不知道他的自信是怎麽來的,可惜現在沒有比相信他更好的選擇,反正我已經不相信自己了,我默認,轉身準備往迴走,一轉身我就懵了。


    我們剛才是進了林子,林子裏的參照物雖然很多,但任何東西都有一個度,林子裏的樹也一樣,太過密集的灌木,不僅沒有起到參照物的作用,反而讓我眼花繚亂,完全不敢邁開步子。


    小爺見我不走,就直接擠到我前麵去帶路,“記住,以後在這種地方記路,不要看近處的參照物,往遠看,才不會被眼前的東西迷惑。”


    我默默在心裏重複了一遍這句話,跟上他的腳步,心說:道理說起來很容易,實際操作起來應該還是很難的,這種記路的能力,對有些人來說是與生俱來的,不然他也不會讓張家的兄弟們留記號。


    “不難。”他突然說,“我讓他們留下記號,是為了給我們引路,記路這點小事,誰都能辦到。”


    我又懵了,舌頭快過了腦子,“你怎麽知道我在想什麽?”


    他扭頭看了我一眼,露出一臉“你傻嗎”的表情,“你說出來了。”


    我條件反射地一把捂住嘴,隨即又覺得這個動作更傻,趕緊放下手,扯開話題,“那你為什麽不留記號,如果墓口在我們這裏,他們怎麽找得到我們?”


    他停下腳步,轉身“正式”地用看傻子的目光看著我,指著腳下說:“你真以為我沒留下記號?”


    我往腳下看了一眼,隨即看到了一串深深淺淺地腳印,我們走得這一段山路濕軟,腳踩下去正好留下了一串腳印,我的思維被他弄成了固定模式,居然沒想到這茬,所以他剛才給我這一盒糖豆,還說要留記號就要一直盯著腳下,其實是想看看我到底有多蠢,什麽時候才能發現他留了“記號”?


    我活了二十年,還是第一次被人耍成這樣,而且明知道自己被耍了,我還偏偏沒法對他生氣,這小爺,還真是要多討厭有多討厭!


    我瞪了他一眼,說不出話,他就抬手撩了一下劉海,轉身繼續往前走。


    張家兄弟的動作比我們快,我們迴到劉少奇駐守的地方時,其他人都已經迴來了,小爺一出現,他們立馬聚集過來,挨個匯報情況。


    “張寅呢?”弟兄們話還沒說完,小爺突然發問,我這才發現,走得是七個人,迴來的隻有六個人,六人麵麵相覷,隨即有人喊道:“他走的東南方向,小爺,我們這邊都沒有發現,會不會墓口在那邊?”


    小爺點頭,隨即對他們做了個手勢,帶頭直接往東南方向出發,我和劉少奇也趕緊跟上去。


    我們一路走過去,走了十來分鍾,小爺就停下,說:“就是這裏。”


    我擠到前麵去,環顧了一下四周,周圍都是灌木,前麵還有路,也是林子,這裏沒有山洞,也沒有地坑,張家兄弟留下的記號斷了,但是卻沒看到人。


    “怎麽迴事?你的人呢?”


    他看了我一眼,沒迴答,一聲令下,“分頭找!”


    張家兄弟立即散開,鑽進灌木叢中,小爺突然嚴肅的看著我,說:“一會兒不論發生什麽,乖乖跟在我身後。”


    我立即明白過來,他這是要保護我?我正想說不用,灌木叢裏就傳來張家兄弟的一聲尖叫,我反應比小爺還快,直接鑽進傳出聲音的灌木叢。


    一鑽進去我就後悔了,眼前的一幕嚇得我渾身發軟,一個身穿白色緊身衣的人背麵朝上趴在地上,後頸位置的脖子上血肉模糊,還在汨汨地往外冒著血,屍體的不遠處,剛進來的張家兄弟一屁股坐在地上粗喘氣,見到我們,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衝到小爺身邊來,“是張寅!小爺,這是張寅!是他,是張寅……”


    小爺站在我身後,我不敢迴頭,也不看不到他的反應,我現在已經是勉強支撐自己了,我怕我一動,就直接癱下去。


    小爺好一會兒沒給反應,我渾身篩糠似的抖起來,死了?死了!還沒下墓,就已經有人死了!


    周光的那句話在我腦子裏重複迴響,“閉門羹都喂到你嘴邊了,你說,你還能往人家裏闖嗎”,閉門羹,這就是趙佗的閉門羹!如果下墓,這裏所有人,恐怕都沒機會活著迴來!


    血從脖子裏流出來,滲進土裏,我腳下的地麵已經被染得殷紅,我想說話,喉嚨像是堵住了,什麽都說不出來,唿吸到的全是血腥味,我幾乎要支持不住自己了,突然被人扶了一把,是小爺。


    他皺眉對我說:“墓口在這裏。”


    我腦子一下就炸了,死得是張家的兄弟,是他的人!他怎麽還有心思想墓口在哪兒?我幾乎要脫口罵出來,話到舌尖,意識到自己沒有資格,更沒有立場,小爺走到我前麵,在屍體身邊蹲下,盯著屍體看了一會兒,說:“是人!”


    他動手把屍體翻過來,屍體的整張臉都被鮮血浸染,小爺伸出兩根手指在他脖子上按了一會兒,立即喊道:“還活著,趕緊止血!”


    我聞言,大鬆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到地上,分散出去的張家兄弟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聚集到了這裏,有幾個上去把受傷的兄弟抬到一邊去處理傷口,小爺轉身對我說:“這裏有其他人來過,張寅脖子上的傷是人為的,對方顯然不想要他的命,沒割斷大動脈,來的人,不知道是敵是友。”


    他話一出口,我腦子裏立即蹦出了一個人,這邊是小蘇離開的方向,離開前,她說她還有正事要辦,難道會是她?


    我沒把我的想法說出來,這件事牽扯的太多,我不想再把那些事的來龍去脈講一遍,何況我要是說了,隻怕會影響小爺的判斷,現在還不能確定傷張寅的人就是小蘇,為了不讓事情複雜化,我沒接話。


    小爺也沒跟我多廢話,隻是又叮囑了我一遍,下墓之後不管遇到什麽,一定要躲在他身後,就撇下我,去做部署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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