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摳腳大叔好一通忽悠,我跟少白頭倆人就在大叔的破宅子裏將就下了,沒鋪子沒褥子,這會兒都過了白露了,一大早我就被凍醒了,搓了搓胳膊想坐起來,腿上好像壓了個什麽東西,低頭一看,一黑色的腦袋。


    我抬手一巴掌招唿過去,“啪”地一聲,嘎嘣利落脆,重新“染”了黑發的少白頭被我打得犯迷糊,坐起來抱著腦袋迷瞪瞪地瞅著我,委委屈屈地問了一句,“你幹嘛打我?”


    我靠,你他娘的精神分裂呀!


    我一聽他開口,就知道他又變迴昨兒白天的傻白甜了,黑毛的少白頭比白毛的少白頭好欺負,昨天在火車上沒收拾他,是怕給自己惹事,現在這裏沒有外人,警察叔叔也管不了這麽寬。


    我衝他眯眼一笑,雙手一齊行動,一手掐他脖子,一手揪他頭發,一瞪眼,咬牙切齒問他,“你到底是個什麽鬼?你這頭發怎麽迴事?為什麽一到晚上就變白?你最好給我說實話,不然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他一臉驚恐,連連搖頭,“什麽頭發?我不知道……”


    看他的樣子倒不像是撒謊,不過頭發長在他腦袋上,他自己會不知道?我不信!


    我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還想再逼一逼他,話還沒問出口,就被人從後邊揪著衣領子,拎小雞似的拎開,摳腳大叔衝我倆一咧嘴,“一大早不要傷了和氣,小子,趕緊收拾收拾,我們出發!”


    昨晚就被他忽悠了忘了這事,這會兒我犯起強來,一別腦袋,抱著胳膊裝大爺,“出什麽發?老子告訴你們,你們要是不把實話通通告訴我,別想老子幫你們破墓!”


    這倆人是幹什麽的我不知道,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們沒有我是不敢下墓的,否則這大叔絕對不會在這鬼地方摳幾十年的腳,就為了等我和少白頭來。


    果然我這話一出口,大叔就服帖了,“你小子放心,你該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不過我們的時間不多,先出發,路上告訴你。”


    想誆我?老子是那麽好騙的?


    “有什麽來不及的?現在說!我二姨都說了,還有四年,不差這個把鍾頭!”


    見我不為所動,大叔抬手扔給我一張小紙片,語重心長,“來不及了!”


    我拾起那紙片一看,我靠,來不及趕火車了!


    車票是豐都到鄭州的,不知道大叔怎麽買的票,三張票不在一節車廂,少白頭的那張在三號,我跟大叔的兩張在四號,上了高鐵,大叔一坐下,我看他的意思是要眯一會兒,趕緊趁著他還沒睡問話,“我說叔,現在該說不該說的,都該說了吧!”


    大叔沒跟我賣關子,往窗外看了一眼,歎了一口老惆悵的氣,“唉……這就是陰陽百裏的詛咒!”


    我點點頭,示意他繼續往下說,“當年受詛咒除了你們方家,還有百裏家和鬼穀一族,方家受的詛咒你已經知道了,而百裏家受的詛咒則更加恐怖,凡生男,必是一胎雙生。”


    “你已經看到了,百裏小子過了午夜就會變成另一個人,白日裏又是一副模樣,方家通發丘術,百裏通陰陽術,陰陽雙生,同根化育,雖是互體,卻又對立,所以……”


    “所以!”我一口打斷他的話,“叔,迷信害死人你知道不?那小子不就是精神分裂症嗎?有病就得治,詛咒這種鬼話你們也信?”


    大叔眉頭一鎖,一臉的“朽木不可雕也”,“小子,你見過哪個精神分裂症頭發還會變色?你就沒有注意到,百裏小子夜裏的頭發是白的?”


    我就隻注意到了這一點,這也太邪門了,不過他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來,太極陰陽圖不就是一黑一白,白天的少年白和夜裏的少年白湊在一塊,就是一個太極陰陽圖啊!


    大叔見我有所觸動,趁熱打鐵,接著道:“還有一點,你定沒有注意到,夜裏日裏,他身體的溫度都跟正常人不一樣,要麽偏高,要麽偏低,這就陰陽調和!”


    這點我還真沒注意過,下次找個機會去摸摸,這麽一說聽起來似乎有點道理,我琢磨了一下,“可是……他這個詛咒對他的生活也沒什麽影響吧,你為什麽說他受到的詛咒比我們方家受到的更恐怖?”


    大叔直搖頭,“你小子知道個屁,陰陽交替乃是憾天大事,一個人身上每天都要發生兩次陰陽交替,每一次交替都是身經地獄痛苦至極,這就相當於每天在你紮一刀,等紮到一定程度,疼也疼死你!”


    我想了一下,不寒而栗,打了個哆嗦,沒敢深想,這事總算是給解開了,我有點豁然開朗的味道。


    於是繼續問一些,現在還無關緊要的問題,“叔,那你剛才說的鬼穀一族的詛咒又是怎麽迴事?跟春秋戰國的鬼穀子有關?”


    大叔這迴沒有迴答我的意思,打了個哈欠靠到凳子背上,閉目養神,“你小子晚上睡覺打唿嚕,害得我一晚上沒睡好,我先眯一會兒,到站叫我。”


    我現在對這事還不是很感興趣,既然大叔知道少年白的秘密,聽少年白昨天的意思,他肯定也知道大叔的秘密,不如去問問他。


    我起身離開座位,大叔睜眼一把拽住我,“幹嘛去?”


    “撒尿。”我隨便扯了個謊,大叔就放過我,我往前走了幾個車廂,進了三號車廂,一眼就看見正在跟身邊兩個妹子說話的少白頭,聊得熱火朝天,完全沒看出來他有什麽可痛苦的。


    我往前走了兩步,他就發現了我,衝我招招手,“你怎麽到這兒來了?”


    我走過去看了一眼他身邊坐著的兩個妹子,雖然比不上鬼樓裏的那個小妖精絕色,也都是上等品,而且看起來,胸大無腦又好泡,拍拍他的腦袋衝妹子們笑道:“才這麽一會兒沒見,你就勾搭上這麽多美女,美女們好啊!”


    兩個個妹子一見到我驚世駭俗的笑容,都捂嘴害羞地笑了起來,其中一個妹子朝少白頭拋了個媚眼,問:“小哥哥,他是你朋友嗎?”


    少白頭剛想點頭,我一把揪住他的頭發,沒給他機會,主動對妹子伸出一隻手,“美女你好,我叫方未白,未來的未,白色的白,美女芳名?”


    本以為我盛情相邀,好歹能摸下姑娘的手,誰知道那妹子立馬變了臉色,“啊”地叫了一聲,起身拉著身邊的妹子來了一句“快走”,倆妹子就在我注視下,逃命似的走了?走了!


    我靠?我他娘的天煞孤星吧!


    妹子走了,給我騰了個位子,我在少白頭旁邊坐下,開門見山,“我問你,鬼穀一族的詛咒是怎麽迴事?”


    少白頭本來還笑嘻嘻地,一聽這話,跟川戲變臉似的,臉色一白,趕緊移開目光連連搖頭,“我不知道,不知道!”


    我信你才有鬼!我抬手勾住他的肩膀,笑眯眯地盯著他,“摳腳大叔剛才呢,已經把你們家那點破事都告訴我了,咱們公平起見,互相通個底氣,遇到事才能有個照應,你說是不是?”


    少白頭沒立馬給我答複,我極有耐心的等著他自己琢磨過勁兒,愣是琢磨了十來分鍾,才拉屎似的擠出一句話來。


    “我真不知道啊,我哥知道,不過我哥說了,讓我什麽都別跟你說,該說的,他會自己告訴你的。”


    又是這句“我哥說了”,本來這句話沒什麽,他頂多是個兄控傻白甜,但是剛才聽了大叔說的那些話,再聽他說這句話,我這心裏就有點毛毛的。


    我不知道他說的“哥”,是他們百裏家還有別的兒子,還是他自己分裂出來的晚上的那個人格。


    我下意識的抽迴自己的胳膊,挪了挪屁股離他遠一點,“那個,你知不知道,你哥……他長什麽樣?”


    “當然知道了!”他得意洋洋,“我們是雙胞胎,我長什麽樣,我哥就長什麽樣,你問這個幹嗎?”


    我靠,果然沒猜錯!他哥就是他自己,我突然有點背後發涼,汗毛直豎。


    從精神分裂的科學分析來看,一般來說,他有一個主人格和一個副人格,晚上的那個應該就是主人格。


    我猜晚上的少白頭是知道白天這個少白頭的存在的,而白天的這個卻不知道晚上的那個,晚上的少白頭,知道白天的這個是個傻白甜,所以對他千叮萬囑,我想套話,隻能從白天這個口中套,可他又什麽都不知道。


    我琢磨了一下,問他,“你多長時間跟你哥見一次麵?”


    他想了想,“我哥說了,他有事的時候,就會來找我,要是他不來找我,我也不要去找他,不過,這兩天晚上我都見到他了,好像是因為你。”他說完警惕地盯著我,“你想幹嘛?”


    他不僅不知道自己另一個人格的存在,連人格之間的交流都不能控製,我不知道我現在跟他說的話,“他哥”能不能聽見,“那你下次見到你哥的時候,幫我問問他鬼穀一族的詛咒到底是什麽。”


    他果斷地搖搖頭,拒絕道:“不行!我哥說了,該告訴你的,他會自己告訴你,你要問自己去問。”


    他晚上那樣子,想想我還真不敢問,我討好地衝他咧咧嘴,“你想想啊,連你想見你哥一麵都不容易,何況是我呢?”這小子別開臉不看我,我惱火了,“老子給你臉了是不是,你嘶……疼疼疼!”


    我話還沒說完,耳朵就被人從後邊扯住了,這小子才給我生戳了兩個耳眼,還沒長全活,被這麽扯一下,生疼!


    後邊的人一鬆手,我扭頭就準備開罵,一迴頭就看到大叔難看的臉色,“好小子,我就知道你一肚子鬼主意。”


    這大叔無論從哪方麵看都明顯是向著少白頭的,識時務者為俊傑,我趕緊起身給他讓座,“不是叔,我沒……”


    “跟我迴去!”大叔衝我擠眉弄眼,似乎有什麽話要說,我立馬會意,趕緊跟了過去。


    迴到車廂裏坐下,大叔抱著胳膊皺著眉頭,一大一小倆眼睛上上下下,跟探照燈似的打量著我,我理了理衣裳,撓了撓鼻梁,“怎麽著?叔你這是想通了,打算跟我說實話了?”


    大叔長歎一聲,連連搖頭,“你小子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這件事我以後會告訴你,我可警告你,這些事你別去問百裏小子,你別白天欺負他,晚上被吊打,陰陽家的人不是那麽好招惹的,尤其是被詛咒的那一個!”


    估計是高鐵裏的空調溫度太低,我總覺得身邊涼颼颼的,晚上的少白頭的確不太好招惹!


    他這麽提醒我,估計是自己吃過虧,俗話說得好,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我趕緊點點頭,“那你打算什麽時候告訴我?”


    “你小子還是太嫩了!”他擺擺手,一臉的高深莫測,然後低聲道:“這事我會告訴你的,你先別著急,你知道我為什麽買到鄭州的票嗎?”


    他不提這事,我還沒反應過來有什麽不對,鄭州離章丘那麽遠,他何必多此一舉?


    “為什麽?”


    他四周看了看,見沒人注意我們,再次壓低聲音道:“你倒鬥的活計帶了嗎?”


    我恍然大悟,盜墓不是擺攤算命,忽悠得了人就能成的,下鬥要帶的工具還多著呢,我們這兩手空空的直接去,肯定是不行的,我問:“叔,你要在鄭州買工具?難道章丘買不到?”


    “要不怎麽說你嫩呢?”


    大叔滿臉嫌棄,“現在是法治社會,你以為倒鬥的東西那麽好買?你爺爺在鄭州的古滎鎮倒了最後一鬥,你們方家祖上傳下來的吃飯家夥,全都留在了古滎鎮,咱們得去那裏,拿了家夥再走!”


    古滎鎮是個倒鬥的好去處,地下全是寶貝,這是公開的秘密。


    有句俗語說得好:“生在蘇杭,葬在北邙。”自古以來,上至皇帝權貴,下至富人平民,都喜歡把墓地選在沿黃兩岸。從洛陽鞏義到鄭州古滎,有多少古人的墓葬埋於地下無人知曉,但是地下有寶卻是人盡皆知的。


    “可是這麽長時間了,就算我爺爺當初留下了那些東西,咱們現在再去找,還找得著嗎?還不如到章丘去找個黑市,買點得了。”


    算起來,我爸還沒出世,我爺爺應該就已經金盆洗手了,怎麽也有四十多年了,早就時過境遷找不到了吧!


    大叔嗤笑一聲,反問我,“你懂黑話?”


    懂是懂一點,可別說章丘與徽州老家相隔甚遠。就是同一個地方,也有各種不同的黑話,當年剛出現的時候,還算比較統一,這麽多年來,黑市的,各種內訌分裂,現在,一條黑街裏恐怕都有十幾種暗語,別我懂不懂,就是真懂,萬一跟錯的人說了對的話,搞不好一條小命就直接交代進去了。


    大叔見我詞窮,也沒為難我,“你放心吧,東西你爺爺都存的好好的,跟我走準沒錯,我知會你一聲,到了地方,不要亂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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