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媗想那少年能說出的話,便推想那是楊家的某位公子。

    隨後何媗又想,王玦是劉國公家的女婿,前幾年劉國公家與楊家還因著人命官司鬧到了皇上那裏。楊家的這位少爺又怎會與王玦來往?

    莫非這楊家骨子裏頭已經潰爛成這般樣子,不僅這些年輕姑娘夫人們不知楊府景況如何,隻圖玩樂。就是這府中的公子也是個隻會享樂的,不然怎會與那王玦往來,且又說這些狂言浪語。

    突然,何媗心裏嚇得一突,心想,幸得旭兒有些決斷,自己有了主意去從了軍了。不然,若按照自己那般想法,旭兒長成了這楊家公子一樣人,也不過是一時的平安享樂罷了。

    而後,何媗冷著臉,隻靜聽著那屏風外的少年說些什麽。

    而那少年似乎隻與身旁的人低聲說笑了一會兒,隨後就走了。

    何媗隱約聽得的幾句,都是些貶低褚時序的話。隻何媗聽那少年話中並不是對褚時序有多大念頭,乃是借褚時序容貌秀美若女子一般的話去嘲諷了他。

    這時,褚時序也露出了一些本事,尚有人這般。那在褚時序幼時,又是那樣的模樣,且不知挨了多少的人嘲笑戲弄,以及猥瑣些的想頭。

    而何媗因見不到那楊家少年,隻隱約記住了那人說話的聲音與身上帶著的熏香氣味兒。

    何媗待想了一陣,略一抬眼,卻見得一個丫頭正掃了她一眼。

    何媗覺了出來,那丫頭竟也沒慌,隻做不經意般慢慢的轉過了頭。

    這時候有個圓臉鳳眼的小姑娘跑了過來,喊道:“你們快去看,那處史姐姐的梅花畫得當真好呢。”

    那小姑娘是楊家的女兒,楊家的女兒多。何媗隻零星的記著幾個,並未挨個記得,倒不記得這姑娘是哪一房的。

    因一眾人均去了,何媗便也隨了去。

    見那梅花樹下置了一桌,旁邊點了一籠熏香。史茹林立於梅下作畫,筆觸輕柔,雖畫出梅花之行,就沒了梅花的剛直傲骨。

    這般畫法,去畫了桃花尚可,又怎能去畫了梅呢?

    可待想到了桃花,何媗便沒來由的皺了皺眉,心中竟有些不舍之意。

    隻何媗心想,她都看得出來,這些善於詩畫的眾家女兒怎會看不出來。

    可何媗卻見旁得女兒除了稱讚史茹林,便隻低頭含笑不語。

    便又想,這些自命雅致不俗的人,倒也有俗

    的時候,於這時也學會了虛假客套了。

    待史茹林繪完,其他的女兒家又鬧著讓史茹林來題字。史茹林隻略想了想卻沒有好詞,麵上露了些難色。這時卻有一個楊家女兒推了位個子高挑的姑娘出來,笑著說:“若是詠梅,該是她來做,這樣才不白費了她的姓兒。”

    史茹林麵色一僵,便笑道:“是該她做才是,她做才有趣。”

    隨後就讓那個子高挑的姑娘出來作詩題字,那姑娘隻一想便笑道:“我是沒有的,但之前在家姐姐做了一首詠梅的詩很是不錯。”

    說著,那高挑姑娘便念了出來。

    旁得女兒一時沒言語,隻看了史茹林一眼。史茹林也未因著那女兒搶了她鋒芒,麵露著惱之色,隻笑道:“梅二妹妹,當真做得好。”

    何媗便才知道這個原是梅家女兒,後頭又想,梅尚書也算是與自己跟褚時序定下了親的。這史茹林能忍著仍與笑臉對了梅家女兒,倒也難得能讓史茹林在自己麵前演了那麽許多戲。

    而後,史茹林便笑著讓了那高挑女兒去她的畫上提了字,字跡娟秀,隻頗為小氣了些。

    此時,突聽得一女兒笑了說:“這般字當真合了梅姐姐命中的一個字。”

    史茹林見那女兒是平素與她慣常交往甚好的女兒,便笑著問道:“是合了哪個字兒?”

    那女兒直笑得一臉毫無心機的樣子便說道:“且往中間想去。”

    梅家來的這兩個女兒,一個叫做梅書歆,一個叫做梅書韻,那中間截是個書字,偏二人又都是庶女。兩個梅家女兒就即刻明白了話裏的意思,兩個人一對兒漲紅了臉。

    何媗原不知那梅家女兒的名字,隻看了她們的臉色便知該不是好話來著。

    何媗待掃了一眼,並看著女兒家中還有幾個女兒跟著也紅了臉,料想這些人也該是庶出的,此番也是戳中了他們的心事。

    於是何媗便又打量了一下那笑的毫無心機的女兒,見她身量矮小,鵝蛋臉,生的十分的白,隻臉上落了幾粒雀斑。這才想了這似乎是陳郡公家的女兒,常聽了楊家的女兒們喚她做香雪妹妹。正名該是陳語珈的。

    這人這一遭該是得了不少女兒家。

    那略小一點的梅家女兒就是梅書韻,與梅書歆是一個姨娘所出的。那姨娘怨恨生得兩個均不是兒子,便待她們冷得後。而梅家大夫人那處由著兩子兩女,並未把那庶女當做一迴事,未防備著,也未理睬

    了她們。她們且相依著長大,一塊兒苦著,一塊耐著,兩人比旁的姐妹更加親近一些。

    一時得了這樣的話,梅書韻看著姐姐落了難堪,便紅著臉氣道:“姐妹們一起玩耍,又做什麽論這些俗事,什麽這個那個的,我們家的女兒都是一樣的。”

    陳語珈做玩笑狀笑道:“若都是一樣的,怎你家先頭做了妃子的沒從了這個字,你家那最小的妹妹怎又叫了梅語禾,與你們不同。我們在這處賞梅,且你們又姓梅,方才你們又在梅花畫上提了字,這是多雅的事,旁的就不要計較了。”

    這般,當真讓梅家的那對兒姐妹怒了,顯得小氣。不怒便又直梗著氣,咽不下去。何媗站於一旁看著那處女兒家摳著細心眼子的盤算,又掃了依舊笑得溫和的史茹林一眼。

    果然見史茹林上前一步說道:“兩位妹妹莫要著惱了,香雪妹妹原就是愛玩笑的性子。也就你們來了這處,我們能玩到一起去。若是你家姐姐那冷僻古怪的性子,我們還不會這麽好呢。”

    見梅家的兩個女兒漸緩了,史茹林便笑著指著那隱在梅花中的一處樓台甚好,便想著提了登到那處,於那裏俯瞰了梅花,這梅花如海,不是更好看了一些。

    史茹林便笑著落在後麵,與那梅家姐妹說話。這使得原本就在後麵懶懶的走了何媗,倒是聽得了史茹林與梅家那對兒庶出姐妹的幾句話。

    隱約又提起了那個叫梅語禾,似那個叫做梅語禾的今年已十四了,眼界很高。既不願許了世家公子,也沒定了王孫公子。

    每日裏都是冷冷的,輕易不與人說笑,但因著先頭梅妃去了,使得梅家夫人命失了一半。身上顯出了些病症,並未有了些力氣撐著管家,倒是隻這個梅語禾幫著管家,旁得事不會,平時不愛言語,可訓起人來又是一等一。除了這事,不喜結交,不愛給人留著情麵。

    論誰,她也不留著逢迎的意思,便是梅尚書若得了錯處,她也會當麵點了出來。

    便這處的名氣兒便起來了,有些人也到這道了那梅尚書家有一枝冷梅。

    這官家女兒的往來,倒是邀過她。隻她來過一次,便不來了。待問,梅隻迴說,府中事物多,她是沒空理這些無謂的事的。惹得旁的女兒均氣惱起來,隻怪梅語禾是個不識得雅意的。可待偶爾聽了何語禾偶爾做得詩實在又大氣的很,且高出了眾人許多,這些個人就又更厭了梅語禾的為人。

    弄得梅尚書除了疼愛她,且也有些怕她。

    說道這裏,梅書歆、梅書韻皆有些妒意。

    隻何媗聽得後想,這人性子雖古怪且有過於剛直了,倒是個有趣的女兒。

    隻梅書歆、梅書韻雖心中也不喜梅語禾,卻知裏外有分,隻不過想借著這詩會,多有些前途。梅語禾雖性子不和氣,但待她們也不是不錯。雖未親近,但也不曾輕視了她們。原忍不住說了幾句梅語禾的怪話,可待史茹林幾句話挑著梅書韻說了更多的梅語禾的怪話。

    待梅書韻要再說,卻被梅書歆給攔了。自此兩個人均不再說家世,隻說了園中美景。

    待走到那樓閣處,提早的,有人早就知道了姑娘們來這處玩兒,小廝男子都避了去。

    一眾人歡歡笑笑的來了那閣樓,還未踏上,就唿聽得一聲尖叫。

    前頭有幾個姑娘也沒再顧著禮儀,隻癱坐在地上。

    而後又有幾個嚇著往後退,便是略微大膽的若史茹林,也是趕緊的避開了,哭著不敢去看。

    何媗便向前走了幾步,原來是個小丫頭自閣樓跌了下來摔死了,腦袋正磕在了石頭上,腦漿子也崩了出來,混在一大堆的血裏。何媗見此,就連忙看向那小丫頭落下的地方,見似閃過一個人影。而後何媗念頭一閃,就去隻做不經意的樣子瞥了今日偷看了她的小丫頭一眼,竟未尋到。

    何媗隻這事中有蹊蹺,但因身在楊府,就隻做不知。這時才想起了裝怕了,所幸這時的丫頭婆子姑娘奶媽都慌了手腳,沒個人看著她。

    隻春燕與芸兒後先也是嚇了一愣後,注意到了何媗。何媗這才裝起怕來,春燕與芸兒便就應聲去也裝著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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