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時序既私下來了何府一次,沒了之前的思而不得。更加得了念頭,想盡法子來了何府。

    上次褚時序離了何府,也不過那四五個知近的人知道。現今也就那幾個人,便是如今這何府也盡是褚時序與何媗的人。何媗卻仍是避忌著,不讓過多的人知曉。

    以往何媗與褚時序在一塊兒,大多是說些上謀略算計上的事。

    也是環境所擾,不得向家裏這般舒適著。

    如今所處地方一變,心境倒是跟著變了,兩人日漸熟悉貼近了一些。

    如今褚時序雖能來著何府,也不是常常與何媗說話。

    有時何媗正忙著,管著鋪上莊子上的帳,算著莊子上的進益。

    褚時序幾次費盡功夫進了來,就隻是看著何媗做事,他與一旁看些書。許多時候竟然並不說話,時常是何媗忙完了事,便發現褚時序不在了,隻留了褚時序描畫的一張小像落在桌子上,畫的隻是何媗,或是幾句小詩。

    小詩倒也沒涉了情愛,似是褚時序突然想到了,隨手而寫。

    隻這些東西,何媗並不敢留,這些筆跡若是有人查驗出來也是能做出文章的。

    何媗看過,便燒了。褚時序也是知道了何媗這樣,有時甚至親眼看了何媗於他麵前將那畫像給燒盡了。褚時序雖有些心疼,但卻也知道此時這事都不該露出,他這般與何媗見麵,也是冒了風險,這些東西也斷留不得。

    雖褚時序喜好與何媗這般在一塊兒,覺得便是互不說話,也舒適的很。但這終究不妥,且有風險,若不是褚時序擔憂著何媗,也不敢這樣做。待秋天過了,入了冬,褚時序諸多事忙,且也拿出勇氣來為了將來的長久忍耐著,竟少來了何府。而褚時序來何府意思,竟被瞞得嚴嚴實實,外人均沒個知道。

    等下過了初雪,何府現今這冷僻地方,竟得了個貴客。

    不是旁人,竟然是那史家的大姑娘史茹林。

    何媗前些日子被褚時序擾的也提起了精神,且先顧好自己這處。待自己這處穩妥了,雖防不的那戰場上的刀劍,卻可防的了身後的尖刀匕首。

    何媗便如郡王府一般憨傻的,想著那日郡王妃與自己透過的信兒,於麵上待史茹林冷冷的。

    史茹林見何媗這樣把厭煩之色放在麵上,隻連忙笑道:“姐姐這是怎麽了?和那個生氣呢?”

    聲音輕柔,仿佛當真把何媗放在心上,正耐心的哄著她

    。

    何媗哼了一聲,說道:“還能是哪個?你為何瞞著我,聽說原是有意指了你給了褚時序的。你那些說的褚時序諸多不妥之處,是不是也是誆了我,你好取而代之。”

    史茹林聽後先是嚇的心頭一跳,她自不知是早有婆子得了郡王妃的話,將那些事講給了何媗聽。史茹林雖不明白究竟,但也即刻反應過來,說道:“姐姐這般說話簡直羞死人了,我這般家世哪裏配得上表弟。表弟出身郡王家,也該公侯家的女兒才是。我與你說這些,願就是為著姐姐好。”

    說著,史茹林便就羞紅了臉,垂頭說道:“這原不是我該說的話,隻是一時怕姐姐誤會了,便說了這些話。”

    說到此處,史茹林咬了咬嘴唇,竟欲哭了出來:“姐姐,你不知,那郡王裏原是有些好嫉恨人的。郡王妃各方麵親戚又多,許不知是哪個紅了眼,看姑母疼我,能在郡王府走動。這樣在背後說著我,離間我們姐妹的情誼。我也原是怕姐姐一個人在府中悶的,才來陪了姐姐。姐姐這般說,當真讓人傷心死了。自此我就離了這處就是,就隻當我們姐妹緣分不到吧。”

    說罷,史茹林便就站了起來,向門口走。

    何媗見史茹林身穿著粉紅色底子大紅牽牛花的錦繡夾襖,襯著她的明豔容貌,著實是好看的很。何媗便隻看著這美景,等著史茹林再如何打算。

    果然,史茹林並不舍得就此走了,待走到屋門口,見何媗並不來留她。就坐在桌邊的小凳上輕輕的拭了淚,也不再說旁的。

    裕郡王妃未見得多喜歡了史茹林,但她更討厭了褚時序。

    這邊想用著史茹林的小聰明在褚時序那裏做蛆,若能使得何媗與褚時序先各自生了嫌隙,到時能鬧起來,鬧的大起來。無論何媗嫁不得嫁的褚時序都是件好事,便是何媗沒被鬧得歸了她那邊,就隻為她做上一件事,也是件大好事。

    而便是史茹林日後計成嫁了褚時序,她做下了這些事,難保褚時序日後知道了不去厭煩了她。到時候,褚時序厭煩這史茹林,又是一件好事。

    裕郡王妃史氏心想,無論這事如何鬧,都是件好事。裕郡王妃便一邊笑看了史茹林與何媗常來往起來,一邊告了何媗提防史茹林,這水自是越混越好。褚時序的婚事自是鬧得越亂越好,裕郡王妃還巴不得再出了幾個人命,便更好了。

    何媗看著史茹林哭了一會兒,這才慢慢的走了過去,擰著眉說道:“妹妹你也別惱,原是我聽了那郡王府的

    婆子亂說的,現在聽你說話,倒也明白了,你且諒我一次吧。這幾日也是因為何培旭又走了,我這心裏一直不舒爽……”

    那女兒家的生氣著惱,不過是給著在意的人,人都未惱,哪裏來的諒?

    如今史茹林得了何媗的話,隻心中笑何媗傻罷了。而後既聽了何媗提了何培旭,便也想起了家中父親的囑托。史茹林也未再哭,隻試探著問道:“何公子想來也有大誌向的,姐姐幹什麽這般憂心的,也該喜了才是啊……”

    何培旭身有爵位,卻奔赴那兇險萬分的邊疆戰場。實在有一些閑散之人一邊羨慕了何家家財萬千,一邊感歎何培旭實在不知惜福,竟這般胡鬧。有著爵位又有著錢,夠安穩的活上了幾輩子了,做什麽還去風霜勞累的地方。另也引了極少的一些人生了疑心,但何家如今凋零的厲害,何培旭這次未做得什麽大官,著實也夠不上讓人提防,隻是都覺得奇怪的很。

    因這何家近些年出許多的荒唐事,行許多的荒唐之舉,也實在讓人摸不著個頭腦。

    何媗聽了史茹林這問話,便翻了個白眼說道:“哪來的誌向?不過一時意氣罷了。前些日子,他偏要把這鋪子都接了過去,說要由他看管著。我還不知道他?落在他手上,還不定剩下個什麽,許是連我的嫁妝都胡亂給作踐掉了。他一氣之下,就此從了軍,想借此來挾持我?我偏不信他這些,隻等著他挨不住苦,迴來哭來。”

    史茹林聽得何培旭從軍不過是因為姐弟生了嫌隙,一時氣惱所致。且看何媗素日行事魯莽且隻會一味要強又親信旁人,越發的覺得這何家難怪凋零了,怕是往後也不是個興盛起來的。

    心裏的輕視便帶到了臉上一些,隻笑著說道:“著實是何大公子太不懂姐姐的心了。”

    何媗知道此時是褚時序的蓄勢之時,亦然是她掩蓋鋒芒的時候。於一些人麵前可鬧可吵可糊塗,但不要露出聰慧來,何媗也打定主意去做個愚人。寧被人恥笑輕視,隻忍之耐之。

    便是何媗明明知道了史茹林的心思,也隻做不知,跟著氣道:“可不是呢,若沒有我看顧著家業,哪裏能得了他這麽多好處。如今我也想好了,除了我,便是誰也看不好何家。便是往後何培旭娶了親,這家業也是除了我不會有人會管的。到時候,任培旭娶了誰,我也不會撒手。”

    史茹林聽了何媗有這念頭,便心想,那往後還不定怎麽亂呢。便是姊弟之間,大姑子與弟媳之間的爭鬥,卻也夠鬧騰了。

    待

    好奇了何媗這般的人是如何能管著鋪子的,史茹林又怕問的急了,露出不妥來。

    史茹林便隻笑著說道:“姐姐這番勞累,何大公子著實是不體諒了姐姐。”

    何媗且又歎著氣與史茹林抱怨了一場,似是當真把史茹林當做了知己相交。

    而後,史茹林又邀了何媗去那楊家的詩會,何媗且推了幾次,隻說自己不慣作詩。

    史茹林便就一直捧著何媗,從家世到模樣,從人品到才學。

    直誇的何媗露出了一些自得模樣的應了下來,史茹林才笑著告辭了。

    何媗便連忙讓丫頭們去送。

    送史茹林出府的便是春燕。

    春燕一路陪著史茹林出府,一路隻碎嘴說著些閑話。

    先頭何媗原就沒想著能許了褚時序,這時既定了,且後來又出了這麽多是非。

    便又把前麵露出一些才能掩了,便讓春燕就此隻往她身上按了各式不妥的惡習就是,隻仿著王氏來說她就好。

    所幸何媗經營商鋪的才能,原在這些世族大家的心中不過是些鑽營小人才做得事。那點子露出的能幹,皆被何媗先頭露出的潑辣彪悍,種種不守規矩之處給蓋了過去。

    待史茹林看著春燕是個心思淺薄好收買的,便偷偷塞了個金釵子給春燕。春燕推拒了幾番,終究做出喜不自勝的樣子收下了。而後就憑史茹林問什麽話,她均能謅出個謊話答了,且讓史茹林信了。

    這事兒,也隻春燕這個最會變通的人做得。芸兒那個不會撒謊做戲的,便是去請,何媗也不放心她來做。而小九新近雖長進了不少,添了些杏兒的潑辣,春燕的穩妥,芸兒的貼心。但終究還太小,缺乏曆練。雖還有一些旁的人,但何媗都用不慣。

    史茹林見春燕是個極藏不住的話的人,且有這般易買了。

    若是郡王府的丫頭,這般輕易的套得話,史茹林還會有些疑心。但史茹林因著何媗與褚時序定了親,心中暗自便巴不得那是個處處不及自己的人。待見了何媗露出的種種行徑,都露了比史茹林相距甚遠的樣子,合了史茹林心底的期盼。史茹林又怎能把何媗往好了想去,怎會不信何媗就是那樣的人?而何媗那樣的人手下有了這樣的丫頭倒也沒有可疑之處。

    想來,謊話原就不在於說的圓不圓,原是說得能不能到了對方心裏去。

    待史茹林問了何媗鋪上的事是誰來管。

    春燕

    便想了將這事隻推了芸兒身上,隻將何媗說成個不大會管事的人。

    史茹林聽後,就隻心滿意足的去了。

    春燕看史茹林去了,就嗤笑一聲把金釵插上,去何媗處顯擺說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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