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王夫人走迴家去,翻來覆去又想了幾個晚上。仍決定遣了王瑩再去了幾次何媗那裏。

    隻是王瑩每次去,都被何媗派了人攔在門外。

    王夫人見何媗連一點兒親戚情麵都不留,這才作罷了。隻王玦覺得受了冷落折辱,便暗暗恨了何媗,於他心中,那何媗竟比那何安謙還要可惡上幾分。

    何媗這邊自沒功夫去理睬那群人是怨是恨是哀。

    一過中秋,何媗便派人去叫了那些掌櫃到府裏來議事,定下時間仍是未時三刻。因這次不必上次需劍拔弩張與他們相爭,何媗便帶了何培旭,讓他也接觸一些掌櫃。

    因何培旭聽過上一次與這些掌櫃見麵是怎樣一般情況,疑心這一日還需打一場硬仗,便有些緊張。在那些掌櫃還沒有來時候,何培旭就連喝了兩杯茶水。

    待還要喝,卻被何媗攔住了。何媗問道:“可是怕了?”

    何培旭隻硬撐著顫聲說道:“不怕。”

    何媗笑道:“那比姐姐強了許多,姐姐上一次剛看了這些人,可是怕手心都出汗了。”

    何培旭皺了眉說道:“上一次,也來過幾次,並未看姐有什麽害怕樣子。”

    何媗笑道:“那不過是裝作不怕罷了,怕不要緊。但不要讓別人看出害怕,在發慌。”

    何培旭接著說道:“是否就像空城計一般,便是一座空城。也要裝作自己有了千軍萬馬一般,不慌,不懼。”

    何媗聽後笑道:“如此說得也對,但也要看看對手是誰。若諸葛亮不是對著多疑司馬懿,也未必用了這個計策。比如若不知那些掌櫃心有不合,不會齊心了來對付,也不敢那般去壓製了他們。不然他們一齊甩了手,也要為難一陣子。再則,那空城計也不過是個人編故事,切莫信了。人落到用了那空城計之時,就已是下下策。把命交給天命以及對手糊塗,當做故事聽了雖精彩,卻已經失了一招。”

    何培旭聽後,皺著眉想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這一日,沒到未時三刻,那些掌櫃便陸續到齊了。

    因他們之前見過何培旭,對何媗見過禮後,也對何培旭拱手施了一禮,喚了一聲:“見過大公子”

    而後,何媗笑道:“各位叔叔伯伯請坐。”

    說完,何媗便於何培旭一同坐下。

    見何媗坐了,那些掌櫃才敢落座。但無人敢說話,一個個俱垂著頭。

    何媗抿了一口茶,笑道:“今日叫各位叔叔伯伯來,就是為了要將之前事了結一下。依性兒,各位叔叔伯伯做下,是容不得……”

    那些掌櫃均深吸了一口氣兒,一個個抬了頭緊盯著何媗。

    何媗看了一眼後笑道:“但前幾日旭兒與說,眾位叔叔伯伯先在顧家,後到了何家。年頭兒久,也於這處勞累了三四十年了,若那樣做著實不通情理。聽得旭兒話,想著也是對,們就此便往事不究。但若再出了這樣事……”

    說著,何媗麵上一冷,說道:“那時,便是旭兒再求情,也是不會留情麵。”

    那些個掌櫃聽後,連忙擦了擦汗,先起身謝了何培旭。而後,想了一想,又立即去謝了何媗。

    何培旭自然沒對著何媗為這些掌櫃求情,聽得這些掌櫃沒來頭一頓謝,先是疑惑看了何媗一眼。待看到何媗並沒看他,何培旭一時有些發懵,而後便按著何媗先頭對他說話,先把這慌亂掩了,起身對各位掌櫃迴了禮。

    待各位掌櫃道過了謝,便舒了一口氣坐迴座上。等何媗再吩咐了幾句話,才讓那些大掌櫃散去。

    之後,何媗便將何培旭領迴了自己院子,遣走了旁人後,說道:“如今也算識得這些掌櫃了,現在再說給一件事,要記下。”

    何培旭不知道何媗說什麽,就連忙點頭說道:“姐說什麽,都急著。”

    何媗笑著摸了摸何培旭頭,笑道:“是想對說,待掌了家之後,務必要將這時規矩改了一些。比如那些掌櫃每年該拿辛苦錢就是一件,現在除了像周掌櫃那般年頭兒久掌櫃每年拿得是櫃上分紅,旁是不論賠賺,都是按定例發錢。雖然這是在們外祖父那邊就定下規矩,但現在想來,卻並不大好。一則會讓這一年生意做好,卻隻拿了定錢掌櫃覺得受了薄待。二則是消了一些人上進心,反正無論生意好壞,都拿了一樣銀子。到時候,就讓這些掌櫃不須再分資曆,都按著每年鋪上盈利分紅。既讓人覺得勞有所得,也可使得這些人發奮一些。”

    何培旭聽後,問道:“姐,既想到了此處,為何現在不去做?”

    何媗笑著點了何培旭腦門兒一下:“若在此時事事都做盡了,到管家時,又去做些什麽?隻管這些年先守了下來,許多事到時還要來做。”

    何培旭皺眉:“姐不能一直這般看管下去麽?”

    而後,何培旭覺得,這般讓何媗看管下去,未免有些不想讓何媗嫁人意思。心想,自己這般把姐姐綁

    在府上,為自己操勞。未免有些太不為姐姐著想,過於自私了一些。

    所以,待何培旭說完,就又改了口,皺眉說道:“那記下了。”

    何媗聽何培旭說得勉強,便笑道:“也不必露出這般哭臉,想要撒手不管,且還有些年頭兒呢。往後便跟著去鋪上看看,若有做得對地方,就學一些。若有做得錯地方,就記下來,於身上不能再犯。”

    何培旭眉頭就皺更緊了,嘟嘴抱怨道:“啊?以後還要去了鋪上。”

    待何媗想了一會兒,便說道:“也別看這鋪子上瑣事,不像是什麽大事兒。就們對於那些掌櫃們,像不像將領對了手下士兵,既要恩威並濟,有要賞罰分明。”

    何培旭這才提起了一些趣味,說道:“倒也真有幾分相像。”

    何媗笑道:“對於這些掌櫃和身邊小子婆子,大概都是一樣。若用了侯府公子名兒能哄著他來伺候,卻無法讓他為賣命。士為知己者死,還占著‘知己’兩個字。”

    何培旭聽後,若有所思點了點頭。

    見狀,何媗也未太過心急,便又與何培旭說了些旁話。

    隻是如今,何培旭話裏都是離不開許家,隻有幾句提了一些春燕弟弟又受了夫子怎樣誇讚。

    何媗自何培旭話中,聽許平似乎在這些皇子儲位之爭中,並未站隊。而且許平最近似乎多有煩憂,常忍不住為了朝堂之事而歎息。

    該是許平也覺出如今這個朝廷弊端許多,以及皇上昏聵來。

    隻是這些朝堂事,何媗還不能一下子都講給何培旭聽。便是她與褚時序結盟一事,也於這時無法說與何培旭聽。於是,何媗隻讓何培旭下迴去了許家,定要帶些凝神定氣補藥去。

    待何培旭在何媗這裏吃過晚飯,迴去了。

    何媗這院子卻迎來了一個稀客,現在正管著家吳氏。

    吳氏未理了杏兒說何媗已睡下了話,平時嬌弱她,也不知哪兒來這些力氣,竟一股腦兒衝到何媗門前。後才被幾個粗壯婆子拉住,不能再進半步。

    既鬧到這一步,何媗也就不再裝作不知,便把手中醫術收了起來。

    叫婆子放了吳氏進來。

    等吳氏一進來,便跪在了何媗麵前。

    何媗先是一愣,而後又等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快把三嬸子扶起來,這個小輩兒怎麽受得起她那一跪?”

    但何媗話雖這般說

    話,但仍坐在原處絲毫沒動。旁丫頭婆子也沒個過去扶。

    過了好一會兒,何媗才指了芸兒與春燕過去扶。

    待芸兒與春燕慢吞吞過去將吳氏扶起,也不知過了多久了。

    此次吳氏卻沒再跪了下來,隻哭道:“二姑娘,求救救姝兒。”

    何媗笑道:“姝兒是祈福而是,是個美差。當初去水月庵祈福,二嬸子不也說過想讓姝妹妹也去了一次麽?如今得償所願,怎還哭了起來?莫不是高興?”

    吳氏沉默了一會兒,啜泣著說道:“有婆子去看過姝兒,說她要親自挑水浣衣。那姝兒十指被這秋水凍得都紅腫起來。”

    何媗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練鞭子和撥算盤留下繭子,笑了笑。而後,何媗對著因為清瘦了許多更顯出嬌弱之美吳氏,說道:“這事兒是輪不到管,三嬸子要求,也該求了祖母。如今可是三嬸子管家,不必之前,需事事求著人來。若是祖母不同意,就是私自將姝妹妹接了迴來又能怎樣?”

    而後何媗便聲稱困了,攆了吳氏。

    待吳氏走後,何媗才遣人去打聽出了怎麽一迴事兒。待傳迴信兒來,隻說是錦鵑去吳氏那裏坐了一會兒,吳氏便唱了這一出來。

    何媗聽後,合了眼睛。心想,也不知是錦鵑嫌著吳氏礙事,把她慫恿到自己這邊來,想借著自己手對付了吳氏。還是錦鵑看自己不順眼,借用了吳氏來惡心自己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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