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兒愣是忍住了她那急躁的脾氣,裝了一路昏迷。

    待快到了何府,杏兒才睜開一隻眼睛,對正背著她的芸兒小聲問:“芸兒姐姐,那傅尚書的臉色最後是什麽樣?”

    那芸兒背了杏兒一路,早累的喘得說不出話,隻緩了一口氣才說道:“我……我哪裏有功夫去看他的臉色,不過杏兒,你以後可不能再吃的這樣多了。”

    杏兒撇了撇嘴,又問那趙媽媽:“媽媽,你看見了麽?”

    “記得春燕自家中拿迴來的凍梨子麽?”

    趙媽媽斜看杏兒一眼,笑著說道:“聽得二姑娘要把那牛氏送到官府,傅尚書的臉色就和那個凍梨子差不多。”

    杏兒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芸兒原也想笑,卻因背著一個胖嘟嘟的杏兒,也未敢笑出聲,隻憋了一口氣往前走。

    隻進了何府,何媗便讓小九先行迴到院子,知會春燕一聲,讓春燕於另一邊先做下一件事。

    而後何媗就往何老夫人院子走去,走到半路就見何安謙站在院內,黑著臉看了何媗等一幹人。

    何媗見狀先是對何安謙施了一禮,笑著喚了何安謙一聲:“二叔。”

    杏兒等人也都收了笑臉,做出一副氣憤哀痛的模樣。尤其是杏兒,又軟塌塌的閉了眼睛趴在了芸兒背上。隻現在芸兒見到何安謙,就想起了王氏等人如何害了香蓮的。於是便咬牙強忍了怒氣,倒也顯得芸兒麵上的表情更真了一些。

    何安謙就指著何媗罵道;“你且還知道有我這個二叔,何家的臉麵都沒你給丟盡了。”

    何媗略一皺眉說道:“二叔何故這般說,難不成,由著那些賊人誣賴於我,何家的臉麵就得以保全了?”

    “強詞奪理,必該嚴懲,快來人,給我綁了二姑娘到祠堂。”何安謙怒道。

    何媗冷笑道:“綁我?我雖無父母,但上有祖母做主,且容二叔說綁就綁?這事如何處置,還應迴了祖母,還有二叔何時成了這定國侯府的新主?我記得,當初聖上是指定的旭兒為爵位的承繼人,便是他年紀再小,他才是這定國侯府的正主兒。二叔有何立場隨意於定國侯中綁人?”

    何安謙咬牙低聲說道:“何培旭那小子是正主兒,難道我是客?”

    何媗直視何安謙,低聲迴道:“那二叔以為呢?”

    隨後,何媗見有幾個奴仆真猶豫的想要動手,便怒道:“便是做奴才,也該

    想想自己前麵掛的是哪個府的名兒?這既是不是先頭撫遠伯的舊府,也不是二叔另建的新府。這裏是皇上給我父親封賞下來的定國侯府。”

    言罷,那些個一直聽命於何安謙的奴仆也未敢動手。

    這兩年一直是何安謙夫婦管理府中事物,一時便有些糊塗的奴仆,真忘了這定國侯府的由來。何媗這一番話,卻是震醒了一些人。何培旭十六歲就可襲爵,還有六年。雖不短,卻也不是多長的光景兒。到時候,定國侯自然由何培旭掌著。若是老夫人再沒了,何二老爺卻也隻得另建新府了。到那時,他們這群人該如何是好?

    於是,就是連柯順也沒了舉動。

    何媗冷笑一聲,向何安謙施禮告退,徑直向何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何安謙為防備何媗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隻得咬了咬牙,狠狠的掃了身邊那些沒用的奴仆一眼,跟也去了何老夫人那裏。走此何老夫人院門口,何媗看了何安謙一眼,說道:“二叔,請先走。”

    “你有事,你且先進吧。”何安謙冷道。

    何媗也不相讓,待走進何老夫人的院子,看白術於門邊守著,對她皺了眉。何媗就走到了白術身邊,趙媽媽於一邊擋了何安謙的目光。

    白術就低聲快速說道:“老夫人已知曉了,有些生氣。”

    何媗聽後,點了點頭,眼淚瞬間下來了。一走進屋子,看吳氏與何姝坐在一邊。就知這是有惡人先告狀了。

    於是,何媗就哭道:“祖母,你要替孫女兒做主,傅家幾乎要逼死孫女兒。”

    何老夫人原本聽了吳氏與何安謙的話,心中隱約對著何媗如此處事有些不滿。覺得這樣的事,何媗怎能自行鬧上傅府,該迴來與諸位長輩商量了,由她的叔叔嬸嬸為她出麵做主才行。此番一鬧,若是有什麽誤會,不是傷了兩家的和氣麽。

    本要訓斥何媗兩句的。

    隻這時,何老夫人見何媗哭得十分可憐,心就軟了下來,說道:“如何這樣說,那傅家夫人是個和善的人,怎麽來了這樣的說法?”

    何媗也不知吳氏在何老夫人麵前是如何說的,隻掃了驚慌失措的吳氏一眼,哭道:“哪家和善的人會為退婚施計策誣賴於孫女兒,並指使奴仆傷害杏兒。”

    說著,何媗指了杏兒一下。杏兒現已被芸兒放在地上,芸兒一邊擦了擦汗水,一邊掉了幾滴眼淚,有氣無力的哭道:“迴稟老夫人,杏兒她被傅家的家奴傷的,至今都

    未醒過來呢。”

    何老夫人聽她們說的兇險,便望了一眼杏兒。見往日活潑跳脫的杏兒緊閉著眼睛,似乎整個兒人都昏死過去了,連忙問何媗:“那你呢?你傷到沒有?”

    何媗搖了搖頭,說道:“隻是孫女兒著實嚇壞了。原本孫女兒正打算出門呢,就碰到了一個男子拿了一首不知從何處而來的詞句,來說什麽求娶的話。孫女兒一時慌的不知該如何是好,就隻想著與傅府對質。現在著實後悔,應先告知了祖母才是。現傅府也認下這事,那傅夫人已被傅家休去了,並被送入了官府。還巴望著祖母為孫女兒做主,那傅家,孫女兒是無論如何都不能進的。”

    何老夫人聽得何媗無礙,就不再理旁的人,隻摸了摸何媗的頭,說道:“若是這般,那傅家實在可惡的很。媗兒不要害怕,萬事有祖母為你做主。”

    吳氏聽得何媗要退親,卻也一時激動的抬了頭。待尋思了一會兒,心想,那傅家如今又怎麽會再要何家的女兒,便是傅家肯要,老夫人也必然不肯的。

    何姝也略想明白了其中的事,自覺與傅博的姻緣無望,拿了帕子,小聲的啜泣起來。

    何老夫人隻當何姝為何媗委屈,便勸道:“你也不必為了你姐姐太過委屈,你姐姐乃是這個侯府嫡女。便是沒了傅家,也會許上一戶好人家。”

    何姝聽到這裏,卻是哭的愈發兇了,心想,何媗的身份擺在那裏,便是如何鬧,也是會有一門好親事的。但是自己錯過了傅博,又能有何人呢。

    何媗見何姝哭的如同一個淚人兒一般,也窩在何老夫人懷裏哭了一會兒。哭的何老夫人心疼極了,哪裏還想著斥責何媗的話。

    待杏兒被何老夫人發話抬下去照料,何媗才於一同去的芸兒眨了眨眼睛,說道:“你且得好好照看著杏兒,別讓大夫看錯了病。”

    芸兒知道,何媗這是怕有人查出杏兒並未有傷,就點了點頭。

    何安謙與門外聽了一陣子話,這才進了屋內。冷了臉於何老夫人說道:“母親,便是再如何,媗丫頭做事也太過魯莽了,也該受些懲戒。”

    何媗抽了抽鼻子,往何老夫人懷裏縮了縮,怯懦的顫聲迴道:“二叔說的是。媗兒往後都不敢了,你隻別方才所說的那樣把媗兒綁到祠堂去就好。”

    何老夫人皺了眉與何安謙說道:“她才經過了嚇,你又何苦來嚇她。看媗兒這樣子,哪裏還有往常的精神頭兒。本就是傅家的過錯,為何要綁了媗兒去祠堂

    去,她犯了什麽過錯?”

    何安謙見何老夫人有心護著何媗,知道此時多說多錯,也就按捺著怒氣說道:“母親說的是,是兒子被那傅家氣昏了頭了。”

    何媗看了何安謙一眼,窩在何老夫人懷裏小聲的說:“二叔既被傅家氣昏了頭,怎不去為難傅家,反倒來為難侄女兒。好像是被侄女兒氣昏了頭一樣。”

    何老夫人攬著何媗笑道:“和你二叔也敢鬥嘴,真是個愛惹事兒的。”

    “便是孫女兒如何惹事,不都有祖母幫孫女兒扛著麽。”何媗笑道。

    何老夫人攬著何媗笑道:“哪裏隻我一個人幫著你扛著,你那二叔雖然嚴厲,卻也是為了你好。”

    何安謙聽後,隻幹笑了兩聲。

    隨後,白術自外麵進來,為眾人各倒了杯熱茶。於何媗麵前笑道:“姑娘,您的碧螺春好了。”

    何媗聽後,笑這說道:“正口渴盼著呢。它就來了,真是時候。”

    待抿了幾口茶,何媗看了眼還猶自哀怨的何姝,歎了一口氣說道:“祖母,我這又氣又怕的昏了頭,有一事竟忘了說與祖母聽。也不知道當不當說?”

    “什麽事還有你不敢說的?你都打上傅府了。”何老夫人笑著說道。

    何媗皺眉說道:“祖母可別再拿那嚇人的事,來打趣孫女兒。那畢竟是外人家,便是扯出什麽事兒,傷的是別人的臉麵,此事卻是事關我們府中的人。”

    何老夫人皺眉問道:“關乎何人?”

    何媗欲說還休的看了吳氏一眼,吳氏心中咯噔一下,心想,難不成何媗知道了其中的事。原本何媗大鬧傅府的時候,吳氏生怕牽扯出了自己,也緊張了一陣。可待旁人來報,卻是何媗未提及自己,傅家也未提及自己。吳氏隻當何媗當真不知情,且那傅府因為有所顧慮便隱瞞了下來。才安心來何老夫人這裏,先行把何媗任意胡鬧的事兒說與何老夫人聽。

    此時,突然這麽被何媗掃了一眼,吳氏心中又忐忑了起來,她隻盼著何媗說的不是有關自己的事。於是吳氏就緊盯著何媗,看著何媗慢慢的張了嘴,嘴角帶了一絲諷笑。

    接著,吳氏便聽何媗說道:“這事兒是關於三嬸子的。”

    吳氏登時腦子一片空白,渾身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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