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川三郎臉上已經沒有了喜悅,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陰沉。尤其看到自己辛苦積攢下來的戰船,正在被一艘一艘的擊沉,更是忍不住發出怒吼:“八嘎!”


    站在他身邊的幾名手下,連忙立正低頭,誰都不敢在這個時候觸石川的眉頭。


    “唿唿……!”鼻孔重重的喘息著,石川臉孔猙獰的可怕,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咱們上,我要親手砍下敵人的頭顱,懸掛在桅杆上!”


    “嗨!”屬下們當即齊聲應諾,小跑著去準備了。


    與屬下駕駛的關船不同,石川的座駕是一條朱印船。這種專門為遠航準備的船,與其他倭船不同,有著高大的硬帆,完全依靠風帆為動力。


    為了弄到這條船,石川花了大把的銀小判,幾乎掏空了他的家底,是他最鍾愛的座駕。


    出動朱印船就意味著石川打算拚命了,為了得到眼前這條大夾板,他已經賭上了身家。


    風帆升起,朱印船仿佛脫韁的野馬,衝向海狼戰艦。這條船的速度並不比關船快上多少,使用風帆動力,根本不用擔心後繼乏力的問題。


    鄧海看到朱印船衝過來時,立刻下令轉向撤退。就在剛剛短暫的交鋒中,海狼戰艦擊毀五條敵船。


    見好就收,鄧海不打算與倭寇硬拚。就算集中火力擊毀朱印船,也會被倭寇的關船圍住。


    讓倭寇損失五條關船,戰果已經不小了,暫時退卻換上了桅杆,再來收拾倭寇也不遲。


    海狼戰艦輕巧的轉向,將一百多步外的倭寇甩在身後揚長而去。石川三郎損失如此之重哪裏肯放棄,跟在海狼戰艦身後緊追不舍。


    “船長!倭寇朱印船追在身後,距離在不斷地拉近,咱們是不是用船尾炮驅趕!”紀根生在鄧海身邊提醒道。


    鄧海擺了擺手,滿不在乎的說道:“為什麽要驅趕?他們想追就讓他們追吧!”


    “……!”紀根生咧了咧嘴,卻沒有說話。有了上次的經驗,他清楚船長肯定有對付倭寇的辦法。


    “八嘎!混蛋!再有兩個時辰天就黑了,要是追不上,被他們跑掉,武士們的血就白流了!


    你們可有什麽辦法?我石川的手下不養廢物!”石川三郎看著不遠處的大夾板船,臉色陰鬱的說道。


    跟在他身邊的幾名倭人麵露苦澀,朱印船比大夾板船快的速度有限,要想追上哪有那麽容易。


    但石川已經發問了,又不能不迴答。一人壯著膽子說道:“石川大人!短時間追上大夾板恐怕很難,不如咱們讓武士喊話吧!


    隻要他們停下,咱們隻要船,不殺人!也許……,也許……”


    “啪!”響亮的耳光抽在說話之人的臉上,石川瞪著這人怒吼道:“你是豬嗎?有五條船毀在對方的手中,咱們說不殺人,他們會信嗎?”


    “嗨!”被打之人不敢反駁,立刻站好忍受著噴在臉上的唾沫。


    罵了一會,石川看向另外幾人。又一個人站出來說道:“石川大人!想要追上就得提高船速,不如將船上多餘的東西扔下海,咱們也許能在天黑前追上!”


    “呦西!渡邊君的建議不錯,你立刻去執行!追上大夾板重重有賞,追不上就把你扔下海!”


    “嗨!啊……!”渡邊之前還挺高興,可接下來石川的話,讓他瞬間沒了聲音。


    朱印船很快動了起來,倭人將沉重、對海戰沒有幫助的東西統統扔下海,船輕了許多,速度自然提了上來。


    看著越來越近的朱印船,鄧海終於下令道:“船尾炮開火!告訴倭寇別追得太近!”


    “轟!”的一聲炮響,一顆炮彈落在朱印船的左側,嚇了船上的倭寇一跳。幾個倭寇手持盾牌擋在石川身前,生怕首領受到傷害。


    石川推開了麵前的手下,冷笑道:“能打死我石川的炮還沒有鑄出來,都給我讓開,有八岐大神保佑,海上我是無敵的!”


    倭寇見首領如此神勇,激動的揮舞倭刀大聲的吼叫。隻有石川自己清楚,炮彈打過來,僅憑盾牌是沒用的,還不如做出無所畏懼的樣子鼓舞士氣。


    海狼戰艦的一門船尾炮不停地開火,卻始終沒有命中目標,讓紀根生十分的著急。自己親自操炮都無濟於事,行駛中的戰艦太顛簸了,根本沒法瞄準,能不能打中全憑運氣,顯然石川的運氣不錯。


    鄧海看著隻有二百多步的朱印船,嘴角微微上翹,下令道:“所有火炮換散彈,咱們來會一會所謂的倭寇!”


    散彈?


    正在行駛中的海狼戰艦,毫無征兆的突然調頭,在海麵上劃出一條優美的弧線。追在後麵的朱印船雖然有些意外,還是迎著海狼戰艦衝了上去。


    “船長!再不轉向就要撞上了!”紀根生看著五十步外的朱印船,忍不住提醒道。


    “穩住!倭寇都不急,咱們為什麽要著急!就算撞上又如何?老子就不信,海狼戰艦會輸給倭寇的貨船!”鄧海大聲叫道。


    石川三郎目不轉睛的盯著海狼戰艦,口中輕聲嘟囔道:“轉向!你一定會轉向的!那條船太完美了,就應該屬於我石川三郎!”


    兩條船相距不足五丈時,鄧海終於下達了右轉的命令。舵手飛快的轉動舵輪,海狼戰艦船頭微微右轉,避開了朱印船尖銳的船頭。


    兩條船的船頭交錯而過,左舷狠狠地摩擦在了一起。產生的熱量,讓兩條船中間升起陣陣水霧。


    準備跳幫的倭寇摔成了滾地葫蘆,當他們從船上爬起來的時候,兩條船已經分開了五六丈的距離。


    石川三郎不顧額頭上流血的傷口,高舉倭刀叫道:“殺光懦弱膽小的明人,把他們的頭顱砍下來,掛在桅杆上喂海鳥!”


    當即就有幾個倭寇將帶著飛爪的套索輪圓,扔向海狼戰艦。


    就在飛爪扔出的瞬間,海狼戰艦側舷炮窗一個個的打開了。一個個黑洞洞的炮口,對準了倭寇的朱印船。


    原本還叫囂著殺光明人的倭寇瞪大了眼睛,聲音被堵在喉嚨裏,一個字都喊不出來。


    “倭寇是瘋子不假,就是不知道你們是不是銅澆鐵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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