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趙用賢的話,李凡笑了,指著趙用賢道:“自絕於大明官場,恐怕這才是真正想說的吧!”


    說著李凡走到驛丞掉落的布包麵前,撿起裏麵的幾錠銀子,撇撇嘴說道:“趙禦史好威風啊!隨意住宿驛站,調用驛站的車馬,還要勒索驛卒!


    在下自認不是什麽清正廉潔的官員,但做官要像你這樣,自絕與你們所謂的官場又如何?


    李凡羞於你等為伍,那隻會讓在下的祖宗蒙羞!”


    李凡的擰勁又上來了,為了心中的底線,就算踏中對方的語言陷阱又如何?


    “你……,你死定了!朝堂上將再無你立足之地!”趙用賢被李凡幾句話說的麵紅耳赤。


    吃住驛站,臨行時收些孝敬,本就是大明官場的潛規則。這些根本不用明說,誰都會心安理得的享受。


    如今卻被李凡挑明,固然李凡一下子得罪了所有官員,但他這個當事人也絕不好過。


    “我死定了?”李凡搖搖頭,說道:“在下死不死不好說,但是趙禦史你肯定是完了!”


    趙用賢聞言嚇了一跳,不自覺的後退一步,說道:“你……,你敢謀害朝廷命官?”


    “不!不!趙禦史可曾聽過,大明立國之初,洪武皇帝曾言非軍國重事不可使用驛站?


    當年一名駙馬想要運送些茶葉都被斬了,你比那位駙馬如何?”


    李凡的話像一盆冷水澆在趙用賢的頭頂,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這才想起來,還真的有這麽迴事。


    那時的駙馬可與現在的廢物駙馬不一樣,可都是手握實權的人物。那樣的人說殺也就殺了,要是李凡揪住不放,他還真的有難了!


    “住口!休要胡言亂語,李凡你就等著本官的奏疏吧!”驛站趙用賢是一刻都不想待了,丟下一句狠話轉身就想離去。


    李凡看著轉身,即將走出驛站的趙用賢,玩味的說道:“驛丞!這位趙禦史肯定不是第一次住在這裏吧!”


    那名驛丞都快要看傻了,他第一次見到,有人能讓囂張的禦史啞口無言。


    當即說道:“迴大人!趙禦史以前來過三次,都是小人接待的!”


    “嗯!很好!”李凡點點頭道。


    即將出門的趙用賢腳步一頓,一股不妙的感覺湧上心頭。


    “你把趙禦史每次來時,吃過什麽樣的的飯食,住過什麽樣的房間,用過什麽樣的驛馬,全部寫下來貼在門口。


    一定要事無巨細,寫的清清楚楚,絕不能有半點虛假!


    哦……!對了!他收過的孝敬也一並寫上,這才能顯示咱們趙大人的清正廉潔嘛!”


    李凡最後又補充一句,微笑的說道。


    “這……!”驛丞懵逼了,還能有這種操作,這東西一旦貼出去,可以想象趙禦史肯定是臭大街了。


    他還在猶豫要不要寫,門口的趙用賢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門口的那名仆役見狀,連忙將趙用賢抬上馬車,倉惶逃走。


    “大人!真……,真的要寫啊!”驛丞還有些猶豫,一張臉都愁成了囧字。


    李凡拍拍驛丞的肩膀說道:“你不寫,那位趙大人還會放過你嗎?”


    “……”驛丞沉默了,文官,尤其是禦史言官們都是小心眼,特別記仇。驛丞明白。就算他不寫,那位趙禦史也不會放過自己,自己可以說是死定了!


    看到對方越來越堅定的眼神,李凡循循善誘的說道:“明白了吧!打蛇不死,後患無窮!


    對於小人,就要一棍子打死,讓他再沒有害人的機會!”


    驛丞聽完,下定了決定。用力一點頭道:“多謝大人指點,小人這就去寫!”


    “啪!啪!啪!”掌聲從二樓響起,張敬修探出身子開口道:“李兄好手段,三言兩語就罵的禦史言官吐血,張某佩服!佩服!”


    趙用賢原本是張居正的門生,這些年借助張居正才有今天的地位。


    可他竟然帶頭跳出來彈劾張居正,這種叛徒張敬修可沒有什麽好感。


    今日之事就算李凡不出手,他也會將趙用賢頂迴去。但卻沒有李凡這種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手段。


    李凡則是擺擺手道:“大公子言重了!咱們大明有數不清的驛站,更有無數的驛卒!


    這些人自己吃糠咽菜,卻要用好酒好菜招待過往的官員。如此行徑,與搶人錢財又有何異?


    還請大公子迴京替他們美言幾句,以後就免除接待過往的官員可好?”


    “好!李兄高義,在下佩服!”張敬修重重的一點頭說道。


    一旁的高挑公子,雙眼中閃爍著晶瑩的神采,抓起桌上的酒杯說道:“李兄仁義無雙,小弟敬你一杯!”


    說完也不等李凡迴答,學著張敬修的樣子,仰頭一口喝下。


    李凡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喝下這杯酒。


    就在這時,“噗通!噗通!”接連響起數個聲音,驛丞帶著十幾個驛卒跪在了李凡麵前。


    “驛丞劉敏!謝過大人開恩!大人恩德,小人們永世不敢忘懷!”


    李凡楞在了原地,他覺得自己沒有驛卒們想得那麽高大上,這麽做無非是防患於未然,阻止明末小李子出世罷了,沒想到卻贏得了驛卒們的心。


    當下起身,將驛卒一一扶起。他們中年紀最大的,就是那名看門的老卒。滿頭白發,臉上已經布滿了皺紋。


    最小的隻有十六七歲,皮膚黝黑,手上滿是老繭,身上的衣服更是補丁摞著補丁。


    他們個個麵有菜色,衣衫破舊,卻為過往的官員提供精美吃食,數量不菲的孝敬。


    難怪明末裁撤驛站時,小李子會造反。連最基本活下去的權利都沒了,不造反又能幹什麽?


    自己要讓他們走上不一樣的道路,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明末的事情絕不能再上演。


    想到這裏,李凡笑著打發驛卒們下去。轉身坐迴到桌旁,隨手端起桌上的酒杯道:“大公子,這位小公子,相見即是有緣,在下敬二位一杯!”


    說完仰頭一口喝幹,但卻覺得這杯酒的味道似乎不一樣,帶著淡淡的香味。


    “你……,你……,哎……!喝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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