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老君的老臉露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似乎已經看到張奇被怨骨釘擊中,倒地哀嚎,進而被柳頭神打殺的場景。


    幾枚怨骨釘帶著破空聲襲向了張奇,狠狠地打在了張奇的身上。


    張奇的身影如同肥皂泡一般破裂成千百片,在陽光下發出綺麗的光彩。


    丁老君大驚失色,急忙將手伸進了腰囊,從暗袋中掏出了一把色彩斑斕的毒粉,打算灑在四周。


    幻術被丁老君的怨骨釘擊破,真正的張奇出現在幻影的左方,麵目嚴肅地加速衝向了丁老君。


    蜃龍最善幻術,張奇一開始便施展了血脈道術水影術。


    此術可以在短時間內形成一個水霧組成的虛影,真正的身軀則會被光影折射隱藏起來。


    虛影受到攻擊就會破碎,仔細看起來也是破綻重重,隻是個沒有重量,不能發出聲音的虛影,耳聰目明的強者一眼便能看破。


    張奇從林意清那奪取的記憶中知曉,這丁老君的超凡職業是方士,很有些門道。


    方士這個職業依賴於外物,不能光以等級來判斷強弱,丁老君的職業等級和張奇差不多,但要是讓她有所準備,她的戰鬥力要強於張奇。


    但這個職業依托外物,對於自身的鍛煉並不強,在低等級的時候尤其如此。


    丁老君盡管常年服用秘藥,身體不像一般的老太婆那樣羸弱無力,但與別的職業者比起來仍然差了很多,身體機能並不算強,沒法看破張奇的幻術。


    五彩斑斕的毒粉四散在丁老君的周圍,在陽光下發出五彩的光芒,煞是好看。


    五毒粉,在五月端午當天正午時間,將蠍子,毒蛇,壁虎,蜈蚣,蟾蜍五種毒物放入大翁中,翁中添加大量丹紅,水銀,砒霜之類的毒藥。


    在大翁上方設神案,供奉五毒神像,每七日念咒誦經半個時辰,四十九天後將翁中所剩毒物取出,用銀製的藥杵研磨成粉,便是五毒粉。


    尋常普通人碰上五毒粉,粘之便死,職業者碰上,不施展神通,也是要爛上一塊皮肉的。


    將五毒粉撒出,丁老君伸出了自己那一雙幹枯瘦削的手。


    這雙手瘦骨嶙峋,手爪尖銳,好像鷹爪一般,在陽光下竟反射出陣陣青芒,顯然長久經過秘法祭煉。


    尖銳的指甲中還夾雜的大量黑色的泥垢,看上去很是惡心。


    這泥垢其實是丁老君精心配置的瘟毒,被丁老君的鐵爪抓傷,露出了血肉,便會粘上指甲中的瘟毒,這歹毒的瘟毒即使是強健的職業者也很難承受。


    “小兒受死!”丁老君大喝一聲,伸出鐵爪朝張奇的臉上抓去,打算讓張奇容貌盡毀地死去。


    張奇沒有驚慌,大口深吸了一口氣,胸膛猛地鼓起,肺泡鼓脹起來,吸取了大量的空氣,接著一口氣將肺泡中被壓縮的空氣吐出。


    覺醒了蜃龍傳人血統,張奇便發現自己的肺活量增強了不少,伴隨著唿吸能吐息大量的空氣,職業等級再提升,便能發出龍吼。


    高階龍脈血統發出的龍吼,可以召來閃電,火焰或是寒霜,甚至還有給予他人生命力,讓空間凝固等等不可思議的威能。


    一般的中階龍脈血統發出的龍吼,可以將衝鋒的重甲鐵騎吹飛,讓勇猛的野獸膽寒,讓善戰的勇士暫時失聰。


    張奇現在能發出的龍吼,也就是吹出一陣風,再往上進階,大概會有一些風,水,幻術類的能力。


    現在張奇拚盡全力吹出了這陣風,隻感到肺部一陣火辣辣的疼痛,些許鐵鏽味傳入了自己的鼻腔,腦袋也感到有些缺氧,一陣迷糊。


    丁老君迎麵便感到了一股勁風,張奇拚著受傷吹出的這股風力量頗大,丁老君用特殊力道撒出的五毒粉,一下子全飛向了丁老君。


    經常使用各種毒物的丁老君自然有著避毒的手段,但措不及防之下丁老君的眼睛和嘴巴都沾染了不少的五毒粉,即使有著手段對付自己的毒,丁老君仍然中了招。


    毒性霸道的毒粉順著丁老君的口鼻進入到丁老君的肺部,讓丁老君幾乎沒法唿吸,盡管第一時間閉上了眼,少量的毒粉依舊粘到了丁老君的眼睛上。


    普通人要是沾到了與丁老君現在差不多量的毒粉,早就雙眼潰爛,氣管腐爛堵塞唿吸道而死了。


    丁老君憑借著常年玩弄毒物的手段與抗性,沒有受到如此嚴重的傷害,但受的傷勢仍然影響到了丁老君的戰鬥力。


    最重要的是,丁老君的心已經亂了,眼前的這個黃口小兒實力不弱,手段多樣,搞不好自己這個老江湖也會陰溝中翻船,她害怕了。


    喉嚨中傳來陣陣火辣的感覺,雙眼在短時間內也隻能閉上,再次睜開不知道能恢複多少視力,丁老君感覺到了一種久違的感覺。


    “我好疼啊。”在心中默念著,丁老君突兀地想到,接著好像被自己的軟弱嚇到了,怪叫一聲繼續衝張奇抓去。


    “你好慢啊。”丁老君似乎從對麵那個小子的眼神中讀到了這句話,不由地顫抖起來。


    張奇不顧四周的毒粉,強忍著疼痛抽出短劍對上了丁老君的鐵爪,丁老君的手爪本來很是迅捷,中了毒粉後便慢了下來,張奇顧不上多想,用短劍狠狠地對上了鐵爪。


    參雜少量隕鐵的短劍談不上削鐵如泥,也是吹毛立斷了,立刻就把丁老君的鐵爪劃得血肉模糊,丁老君一聲慘叫,兩頭緊跟著張奇的柳頭神也停了下來。


    不顧傷勢,丁老君握緊了手中的短劍,苟延殘喘著。


    自己為什麽要幫著男人禍害女人?


    丁老君沒能第一時間給自己解毒,現在毒素發作,感覺昏昏沉沉的,甚至開始出現幻覺。


    自己幼時家裏是務農的平民,娘親受不了家中的貧寒,跟著一個路過的貨郎跑了。


    自己的哭喊與父親的歎氣沒能換迴母親,生活開始不一樣了。


    滴酒不沾的父親開始酗酒,賭錢,打罵自己,不管自己,讓自己吃盡了苦頭,自己的童年就是在挨打與挨餓中度過。


    慢慢地,自己從害怕父親,變得理解父親,變得自卑,變得憎恨母親。


    都是因為母親拋棄了父親和自己,才會變成這樣。


    “我恨自己,恨全天下的女人。”


    丁老君開始發出哭聲,幻覺越發嚴重:“父親,別打了,好疼。”


    張奇一腳踢在了丁老君的胸口,從她的手中抽出了短劍,丁老君慘叫著跌倒在地。


    劇痛讓丁老君清醒了過來,看著眼前朝自己走近的青年,丁老君卻不敢反抗,他的身影開始與父親重疊。


    丁老君劇烈地顫抖,好像自己童年時餓著肚子,在黑暗中躲藏在床下,聽著醉酒的父親罵罵咧咧地拿著棍棒找尋自己的時候。


    恐懼中帶著幾分期待,有多久沒有過這種情感了?


    張奇一步一步走近。


    “都怪母親。”極度的恐懼中,丁老君抽泣地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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