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頃冰花凝曉月,半泓雲葉護殘星。


    林青負手而立站在船舶的頂上,絲毫不在乎空中的烈風。


    現在離西陲,天風城,越來越近,還有明日一天的功夫就可到達,然後他就可以日夜兼程迴去看看父親和林鬱那個小丫頭了。


    隻是,越近,天氣越冷,空中的明月似乎都結著冰碴子一般。


    他不由想起林韻來,那個淡入青蓮的丫頭,那個,屬於他的未婚妻。


    她總是天性淡雅從容,這迴卻是為他吃醋不少。


    “老大,看夠了沒?”


    白無生在眾人眼皮子底下被他扔進了雲層,其實不過是個障眼法,真正的白無生這會兒裝成了灰衣老者的樣子在下麵大叫他:“進來吃飯啦!”


    林青腳底一跺,便輕輕巧巧如同老鷹般無聲落下。


    白無生裝成的老者簡直和那真正的灰衣老者沒什麽區別,隻不過一個是死人,一個是活人。


    林青自從那日當眾救了船舶眾人收了魔人,就不好擅自離開,於是就繼續呆在船上,讓假裝被他處死的白無生扮演被他受到戒指裏去的灰衣老者。


    他望著天空寒如冰山的冷月勾唇一笑,這下子,小丫頭應該放心林青沒有胡來吧。


    自從那天處置了魔人,林青身有十幾個命魂境護法的消息就和假林青的消息如同長翅膀一般飛躍了大唐半個國境,消息的傳播簡直比起這船舶不知快了多少。


    現在天下眾人都知道冰玉宗的林青不僅是丹宗,更是冰玉宗重點培養的對象,也是假模假式的賊人爭相模仿的對象。


    一時林青的大名席卷了國界。


    “老大,您為什麽當天又改主意了?


    白無生不是要放出去辦事的嗎?


    怎麽就給抓迴來了?”


    金燦爛一邊給林青倒酒,一邊問出了存在心底幾天的疑惑。


    這幾天他一直對徐長柏有陰影,總是暗自思考自己是不是被掰彎了的問題,根本沒顧上想,為什麽林青會突然改主意。


    林青看著變身成大漢的金燦爛不由的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


    胡天笑了笑:“嘿,你這都想不明白?”


    金燦爛奇了:“難道你想通了?”


    徐長柏淡淡一笑:“假的林青當眾死掉,後麵的林青才不會有爛賬上身。


    有機會處理掉總是早點處理才好。”


    林青沒說話,靜靜的喝酒吃肉,哪裏有那麽多為什麽,他隻不過剛好趕到了這個契機,既然紅衣少女注定不能讓他安生坐船,不如就徹底給眾人看。


    現在到處都知道他林青身邊有護衛,也就不會有那麽多不開眼的人非要找事兒。


    下麵他派白無生去處理事情也就會更方便一點。


    輕輕拈了一塊高筍,林青看著站在一邊被罰麵壁的白無生,說道:“我今晚就離開,你繼續扮演林青。”


    白無生一驚,變幻的老臉上也是皮膚更加皸裂:“老大,還要扮你?”


    實話說,他現在對著林青很有陰影了,那天林青是當眾給他服下了一粒假死藥,然後把他扔下船的,雖然有保命的飛天盾牌接著,可是他還是害怕還有這麽一次。


    他頭一迴明白,原來自己打小不愛爬樹玩兒,不是因為他斯文,而是因為他恐高!林青點了點頭:“你替我去妖獸森林一趟,繞著邊緣甩開了跟蹤的迴天風城等我辦完事情迴來。


    不過,你不許有惹是生非的事情。


    不然我真的廢了你。”


    “當然!”


    林青繼續重複著以前的話語,“若是有不長眼的主動找你麻煩,你也不必留手,出了事情,一切都有我給你擔著。”


    聽得徐長柏不由點了點頭,暗自思忖道:這個林青倒真的算是個可交之人,不禁天資過人,還很沉穩。


    “砰砰砰!”


    外麵突然有人敲門。


    自從上次亮相了一幫命魂鏡高手,這些天根本沒什麽人敢隨意打擾。


    今天究竟是什麽事?


    金燦爛急忙跑到門口問:“是誰?”


    門口的人畢恭畢敬答道:“天寶齋船隻在旁,期望林青丹宗一見。”


    ……金燦爛一窒,竟然是天寶齋的人來了。


    他不由轉頭看向一旁呆住的灰衣老者白無生。


    林青冷冷的看了白無生一眼,不帶絲毫感情的說道:“吃飯。”


    這本來就是假林青的事情,天寶齋找上門來幹什麽?


    他沒有這個義務為騙子買自己的單。


    白無生氣虛了一下,轉而想了想,還是迴頭麵壁去了。


    金燦爛說道:“吃飯呢。”


    門外的人停了一會兒,像是在問什麽人,轉而說道:“那就等林丹宗用完餐,請相見一麵。”


    林青沒有說話,繼續吃喝。


    金燦爛倒是覺得門外的人好玩兒,不由說道:“有什麽事情就請直說,丹宗用完飯還要修煉。”


    他這話毫不客氣,直接等於說沒空見閑人。


    門外響起了另一個聲音:“林丹宗還是見一麵為好,我天寶齋不是誰人都可糊弄的。”


    這聲音嚴肅威嚴,帶著一絲絲勁力。


    “啊!”


    金燦爛隻覺得一股大力撞在他腦門上,透進他腦仁裏,他不由捂著頭大叫起來。


    林青臉色一厲。


    手上的筷子帶著破風聲穿空而過,令人頭皮發麻的勁風驀直衝去,帶著唿嘯的聲音直接撞開大門。


    “啊!”


    外麵好像有人被擊中了,驚叫一聲,傳來了重重的落地聲。


    林青站起身來,伸手拿起酒杯一飲而盡,冷冽的目光閃爍著殺意。


    胡天立刻上去扶著金燦爛站起來:“怎麽?


    天寶齋這是何意?


    !”


    外麵的來人,一個是船舶司本次的司長,一個是穿著寶藍色絲緞的長者,麵白無須,神情憤怒。


    想必剛剛出手用精神力攻擊的就是他了。


    金燦爛憤恨跳腳大叫著:“你們這是幹什麽!”


    寶藍色長者渾身氣勢一放,整個人猶如泰山壓頂一般對著船艙走進來。


    林青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嘴角噙著冷冷的笑。


    不過是個命魂鏡,就想對他不客氣。


    林青渾身氣勢毫不收斂的對撞而去,整個人毫不亞於命魂境的氣勢跟寶藍色長者的氣勢狠狠對撞在一起。


    猶如海麵上的帆船和冰山對撞,空氣幾乎隱隱可見火花。


    老者臉色一變,沒想到林青竟然會有這份氣勢,難道他也是命魂境了?


    之前哄騙他家小姐的林青分明隻是在丹元境界。


    不,這兩人看上去毫無區別,他不信這世上有誰可以毫無破綻偽裝成另一個人,這一切一定都是林青的詭計!什麽假冒林青被處死,根本就是掩人耳目的!他咬著牙往裏進,林青也是不好受,雖然他的意誌精神不是普通人可比,可是老者到底是命魂境接近巔峰的人。


    林青跟他對抗,也是多少有些吃力的。


    不過,對抗者,林青卻是想起之前繼承的天子令牌裏麵的意誌,那股勇往直前永不退縮的精神,為了人族,為了後世,隻能前進,不能退縮,不管是妖族還是什麽,天地間,唯有人族可頂天立地!於是他的氣勢不由節節攀升,那種融合天子令的人擋殺人妖擋殺妖的氣勢又一次迴歸。


    前進,前進!他一步一步的往門口踏去,整個人的氣勢越來越驚人,最後儼然化身為天地間驚天辟地的驚雷一般,帶著狂勁的氣勢,毫不客氣的往前走。


    “啪!”


    藍衣老者隻覺得臉上一涼,整個身體竟被這股氣勢打得脫離了地麵,飛了起來,連慘唿都沒有來得及發出,便重重撞上了走廊對麵的房間門上,落地。


    直到趴在地上,鼻子裏流出來一股猩紅的液體,頭暈眼花的藍衣老者才感覺到徹骨的疼痛。


    林青卻沒有清醒過來,整個人像是迴到了上古廝殺的戰場,天地間唯我獨尊,帶著無盡的氣勢一往無前!他背著光,麵目一片陰暗,隻有一雙眼睛,仍舊閃爍著熠熠寒光,就像是個地獄的修羅,高高在上,隨時可以扼殺老者的存在。


    他一步步的往前走,氣勢漸漸包裹了整個船艙,蔓延到空中,驚的路過飛鳥有幾隻受不住壓力隻往下界掉去。


    隻有徐長柏一個人能夠完好無損閑庭信步般已久端坐著吃吃喝喝,其他人包括看熱鬧的隔壁船艙人,都不由被這股氣勢壓的趴下。


    “站住!”


    船艙的入口處,站著一個亭亭玉立的身影,聲音脆如黃鸝一般。


    她背對著船艙門,乳白色的太陽光形成炫目光環籠罩著她,緩步走近來,一步一步猶如穩穩前進的天仙一般。


    林青充耳不聞,繼續前進。


    那個身影不由焦急的從門口跑進來,擋在走廊中間:“你站住!”


    林青這才頓住腳步,卻見是一個穿著青衣的姑娘,帶著厚厚的麵紗,透過她臉上所蒙的白綢,隱隱約約可見到她麵貌,眉目甚美,她肌膚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顧盼之際,自有一番清雅高華的氣質,讓人為之所攝、自慚形穢、不敢褻瀆。


    她真是有些像林韻的氣質,林青不由心中一軟,可惜被白無生給騙了。


    隻不過,為什麽她會不受自己氣勢的影響,難道這個年紀就是什麽命魂境巔峰以上的高手了?


    不,估計她是身上有什麽密寶。


    如果能趁機把秘寶弄到手,倒是不錯。


    林青皺著眉站住,那個姑娘卻是一雙美目在他身上打轉,淚眼盈盈,嬌如梨花:“你,你真的是林青?”


    她的聲音又是柔和又是清脆,動聽之極,向她細望了幾眼,見她神態天真,帶著麵罩,卻是氣度高雅,當真比畫兒裏摘下來的人還要好看,想不到白無生竟然會騙到這般有如此明珠美玉一般俊極無儔的人.林青皺了皺眉,聞言靜靜的掃了她兩眼,盡管心裏一直覺得可惜,眼神並沒有半分波動,臉上也沒有什麽表情。


    渾身閃耀著高貴卻不失親切,遺世獨立的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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