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月宗。


    一個劍眉星目,鼻梁高挺的天真少年,第一次離開師傅,離開宗門。


    穿過雪原,踏上四季分明的大唐疆土,少年興奮到不行。


    一路上,他按照提前製定的計劃,挑戰各路丹道高手,磨礪自身,從東到西,從南到北。


    憑借宗門傳承下來的秘術和自身超高的丹道天賦,一路橫掃。


    就是沉浸丹道百年的大師,也屢敗在少年之手。


    等到他一年後,晉升丹宗,少年意氣風發,更是誌得意滿。


    隻是,少年在返程的途中,路過一片火紅的楓林,被美景吸引的他,停下腳步,走了進去。


    在一棵數人合抱粗的火紅楓樹下。


    少年見到一位絕色麗人,滿頭的紅發跟火紅的楓葉一樣的絢爛,一樣的美好。


    一雙精致的桃花眼像是會說話一樣,朱紅色的嘴唇泛著一絲恰好到處的微笑,如雪的肌膚,在赤紅衣袍的襯托下,顯得更加白皙。


    驚豔!美豔不可方物!少年的心像是擂鼓一樣,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一股說不出的感覺蔓延在心頭。


    就這樣,少年沒有繼續返迴宗門,在楓林外修建了一間小屋,留在這裏。


    每天,他都偷偷躲在樹後,偷偷看著那抹紅色的倩影。


    不敢靠近,不敢露麵,隻是靜靜的守護。


    一天又一天!楓林的紅楓葉掉落在地,留在樹上的越來越少。


    但少年很滿足,覺得遠遠看著那道身影,就歲月靜好。


    直到有一天,林中傳出喧鬧的兵刃聲響。


    少年眉頭一皺,想到了某種可能,臉上掛上一抹驚恐,匆匆起床,朝著楓林中央飛掠。


    依舊是那棵巨大的火紅楓樹。


    隻是那抹紅色的倩影不再纖塵不染,雪白的肌膚沾染血跡,像是雪地綻放的血紅梅花,觸目驚心。


    “不!”


    少年大吼,瘋狂地跑過去,伸出雙手,接住從天空墜落的那道身影,看著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現在麵色蒼白,毫無血色。


    少年心如刀絞。


    他輕輕將人靠在楓樹上。


    雙目猩紅,發瘋一般地對著剛才動手的黑衣人出手,拚盡全力地將來敵擊殺,拖著重傷的身體,咬牙堅持走到那抹倩影身邊。


    小心翼翼,輕輕觸碰一下那張蒼白如紙的臉龐,少年唿吸一窒,猛然轉頭,不敢再看,深唿幾口氣後,才重新轉頭,像是朝聖一樣,手指輕輕搭在那人白皙的手腕上。


    查看眼前人的傷勢。


    號脈的時間越來越久,少年眉頭緊鎖,發現麵前人不僅身受重傷,體內還有一股混亂的霸道元氣在不斷磨滅對方的生機。


    如果不及時治療,絕對活不過三年。


    這讓少年心憂。


    他等著心上人醒來,告訴他自己明年會再來,帶來治療對方丹藥,讓他等著自己,留下一瓶療傷藥後,依依不舍地離去。


    接下來的日子,紅衣人在楓樹林,靜靜等著少年的到來。


    離開的少年,跋山涉水,單槍匹馬地闖入危險重重的伏骨山,蚩水畔、九陰獄、骷髏穀等各處險地,都留下他的足跡。


    第二年的秋天,楓葉照舊紅了樹林,像極了漫天的晚霞。


    傷痕累累的少年,拖著重傷的身體,重新迴到楓樹林,見到那棵火紅樹下的身影,露出心滿意足的微笑。


    當天,少年略微休息後,就馬不停蹄地運用宗門秘術,開爐煉丹,耗盡精力,三天三夜不合眼。


    終於,在第四天早上,朝霞初現,一如滿林紅葉的時候,少年忍著劇痛,用匕首剜出一滴心頭血,投入到丹爐中,霎時間,濃烈的香氣飄散。


    一顆殷紅如血的丹藥被成功煉出。


    少年迫不及待地把丹藥給眼前人服下,看著他把丹藥吞下去,看著他把丹藥煉化,看著他體內元氣恢複正常。


    “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少年強撐著疲憊不堪的身體,用力咬住舌尖,不讓眼皮合下,努力保持清醒,揚起一個大大的微笑,一臉燦爛。


    隻是,還沒等他聽到那道朝思暮想的聲音,就意識模糊,昏了過去。


    等少年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巨大的紅楓樹下,而那道日夜惦念的紅衣身影,消失不見。


    同樣消失不見的,還有自己從小戴到大的隨身玉佩。


    整個火紅的楓樹林,隻剩下少年自己。


    空曠、寂寥、委屈、擔憂……種種情緒爬上少年的心頭,他擔心有事情發生,擔心那道身影遇到危險。


    於是,他走出楓樹林,開始拚命地尋找。


    淌過無定河,走過上京城,跨過千岩山,穿過丹霞穀……天南海北,從漠北草原到北狄荒漠,從天地之橋到星落之巔。


    少年從走過的路越來越遠,年紀越來越大,麵容從稚嫩到堅毅,性格從跳脫到沉穩,眼神從清澈到滄桑。


    始終沒有找到心頭那抹倩影。


    直到有一日,他重新迴到當初的紅楓林,在大楓樹下搭建一間小屋,靜靜等著那人的歸來。


    日子一天天過著,楓樹紅了又掉,掉了又紅。


    已經長成英姿挺拔青年的少年,完全與世隔絕,像是孤獨的巢,靜靜等待候鳥歸來。


    就在楓樹紅得最絢爛的那一年,青年笑了,天真燦爛,一如當年。


    他看到了那個魂牽夢繞人的歸來。


    他依舊一身紅衣,嘴角掛著一絲微笑,依舊那麽耀眼,惹人注目。


    邁著步子,款款而來。


    隻是,隨後,青年驚恐,瞳孔微縮,唿吸急促,不敢置信地望著被那人仍在地上的頭顱。


    看著那熟悉的白眉蒼發,看到那雙布滿怨毒和不甘的眼睛靜靜盯著自己。


    青年嚇得麵色發白,身子踉蹌地倒在地上,手指哆嗦,哭喊著爬向那顆依舊滴血的頭顱。


    看著那雙以往慈愛看向自己的眼睛,盯了自己一眼後,緩緩閉上。


    “啊!”


    青年緊緊的抱著頭顱,任由鮮紅的血液滴在自己潔淨的白袍上,渲染出觸目驚心的梅花,撕心裂肺的大吼,痛哭流涕:“師傅!”


    “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青年大哭著,目光投向那道多次在夢中出現的身影,心底隱隱害怕,他小心地祈求著,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像是易碎的瓷瓶,小心翼翼,心中期待著,是眼前人無意間遇上。


    隻是,夢做的再多,也終有破碎的一刻。


    “我殺的!”


    紅衣人薄唇輕啟,淡淡地開口,聲音如山間的清泉,叮咚作響。


    可聽在青年人耳中,卻天塌地陷,心裏的重重建防,瞬間崩塌,淚水狂湧而下,不敢置信地盯著對方。


    這聲音,分明是男人的聲音!到現在,青年才明白,自己一直藏在心底,細心嗬護,耐心等候的,到頭來,竟然是個男人。


    “為什麽!”


    “為什麽!”


    “為什麽!”


    青年撕心裂肺的大吼,聲音啼血,眼裏盛滿哀傷。


    “為什麽?”


    紅衣人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嘴角扯起一抹冷笑,“你的好師傅,他根本就是一個披著羊皮的豺狼,二十五年前,他為了得到一件至寶,親手殺了自己的親弟弟,又奸汙了弟妹,偏偏還要做出他們被奸人所害的模樣,哭得一臉痛心疾首,甚至連他小小年紀的侄子都不放過,如果不是他見機快,僥幸逃過一劫,恐怕早就遭了毒手。”


    紅衣人蹲下來,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抹去青年臉上的一滴淚珠,放在嘴裏舔了舔,笑得一臉肆意,“所以,侄子發誓要報複,要讓那個老家夥最疼愛的人,嚐一嚐失去至愛的痛苦。


    後來,小侄子長大了,開始密謀報複,發現仇人有一個視若珍寶的徒弟,於是,他開始轉變主意,一步步引誘、算計那個徒弟。”


    “隻是!”


    紅衣人把頭湊到青年耳邊,輕輕說道:“隻是他沒想到,仇人的徒弟比想象中還要蠢,輕而易舉就入了套,甚至,還對師傅的仇人動了心。”


    紅衣人起身,圍著青年邁步,“後來,侄子因為徒弟煉製的丹藥,不僅治好了舊疾,還功力大增,迴到宗門,繼續潛心修煉,功力大成之後,拿著從徒弟身上偷來的玉佩,設局引出仇人,設計廢了仇人的修為,一刀刀地將仇人的肉從身上硬生生刮下來,百般折磨。”


    紅衣人從腰間掏出玉佩,輕輕鬆手,玉佩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等到仇人隻剩下一口氣的時候,侄子將所有事情都告訴給仇人,並用鹽把仇人醃製,帶著他迴到那個傻徒弟一直待的地方,親手把師傅的頭顱,扔給徒弟,欣賞痛失至愛的一幕。”


    “你就是那個侄子!”


    青年咬牙,寒著聲音說道。


    “你就是那個蠢徒弟!”


    紅衣人調笑說道。


    “我殺了你!”


    青年暴怒,麵色猙獰,眼裏帶著絕望、痛恨和瘋狂,朝著紅衣人出手。


    結果,被對方側著身子,輕輕避開,直接一腳踹飛出去,大口吐血,難以站立。


    “你是鬥不過我的,臨走之前,給你一個忠告,千萬別再這麽蠢,尤其是不要相信,長得漂亮的人。”


    紅衣人肆意地笑著,身影漸漸消失。


    “啊!我一定要殺了你!一定要殺了你!”


    青年歇斯底裏的大吼,雙眼猩紅,臉上、脖子上青筋暴起,滿頭烏黑的長發,瞬間火紅一片。


    一滴滴血淚奪眶而出。


    清俊的麵容霎時間蒼老褶皺。


    青年迴到宗門,不斷鞭策自己,一心沉浸在武道當中,加上自己丹宗的身份,修為不說一日千裏,也是突飛猛進。


    花費百年的時間,就連破幾道大關,成為陽魄境巔峰的存在。


    之後,才專注於丹道,數百年不出宗門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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