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方夫人的地盤,林青和風輕絕不敢久留,怕那個老女人發瘋,不管不顧地出手,把他們殺死。


    死掉的天才不值錢!再悲痛,宗門上層也不會為此滅掉方夫人。


    明人不立危牆下。


    兩人果斷地離開風雷居,讓去而複返的方夫人撲了個空。


    殘星山,無憂居。


    當初的山林已經被損毀的不成樣子,根本無法住人,這裏是張天震派人新建的居所,分配給林青師兄妹居住。


    麵積廣,地段清幽,元氣充足,是個好地方,可以看出這位殘星山首座對林青的看重。


    明亮的廳堂內,斜陽穿透窗戶,照在一株修建整齊的盆栽上。


    林青和風輕絕脫下鞋子,相對坐在榻上,胸前一張低矮茶幾,將兩人的距離隔開。


    淡淡的茶香隨著沸水的注入,在整間廳堂彌漫。


    兩人一時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話聊,氣氛陷入詭異的尷尬。


    “我看到了?”


    風輕絕首先開口,打破沉默。


    “恩?”


    林青愣住,覺得這個人比自己說話,還不清不楚。


    “昨晚,我看到你跟風雷老賊的大戰。”


    林青驚悚,但沒有開口,繼續聽風輕絕講述,“當初,你跟風雷老賊結下梁子的時候,他讓我監視你,發現你很有煉丹天賦,還很受殘星山首座重視,想過激化你們之間的矛盾,挑起鬥爭,借助張天震的力量對付老賊。


    在風雷借助丹藥殿的力量,對付你的時候,我並沒有阻止,反而推波助瀾,宣揚的沸沸揚揚,後來見你得到赤火老祖的重視,在柳權生出手對付你的時候,不惜大鬧,恰好方夫人派人暗示風雷,動手結果了你,我便在背後推了一把,說你昨天重傷,正是下手的最佳時機。”


    風輕絕像是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語氣毫無波瀾,特別風輕雲淡,“本來想通過你的死,惹得張天震和赤火老祖暴怒,出手對付風雷,將他置於死地,沒想到,你竟然隱藏實力,能跟風雷動手,將那老賊重創。”


    “後來,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你跟方夫人那個毒婦杠上,可我心中高興,知道你們遲早找我問話,就提前準備,想要一鼓作氣,把那個老女人徹底拉下水,可惜,最後還是沒有成功。”


    風輕絕言語間多了幾分落寞和不甘。


    林青把一切聽在耳中,脊背發涼,汗毛根根倒豎,他自以為所有人都被他算計,盡管赤火老祖最後的不了了之,讓他憋屈、悲憤,但沒有因此喪失信心,覺得仍然有機會,拉方夫人拉下馬。


    萬萬想不到,暗中還有人在窺伺、謀劃和布局,如果不是自己實力超群,假裝被重創,恐怕真的會被眼前之人得逞,不僅會橫死在冰月宗,死後還會被繼續利用,發揮最後的餘熱,達到風輕雪的目的。


    甚至,林青想到的更多,他還想起林韻,如果自己真的身死,這丫頭恐怕會瘋,跟方夫人徹底拚命,搞不好會被風輕絕利用,成為神助攻,壓榨完最後一絲價值。


    “你可以選擇不說?”


    林青強壓下心中的悸動,不苟言笑。


    “我跟著你,需要你的信任。”


    風輕絕冷著臉,眼底有幽光閃現,“我們有共同的敵人。”


    “你確信我會幫你?”


    “是!”


    “你跟方夫人有仇?”


    “有大仇!”


    “說一說。”


    風輕絕沉默,眼底閃過一絲壓抑的憂傷和憤恨,像是心中埋藏了許多難以言說的故事,他不想開口,不想揭開好不容易結痂的傷疤,怕撕開後,控製不住自己,會失去理智,不顧一切,發瘋似的朝方夫人尋仇。


    “你還知道什麽?”


    林青沒有逼迫,知道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段不想觸碰的傷口,就像他,就像自己的父親,果斷地轉移話題。


    風輕絕感激地看了一眼林青,知道對方在問什麽,“我不知道你把老賊藏在哪裏,怕打草驚蛇,知道你實力驚人,就沒有跟過去,怕被你發現,直接出手結果了自己,所以提前離開。”


    林青心中一鬆,知道後續的事情,沒有被人發現,不過,也讓他更加警惕,以後辦事,需要更加小心謹慎,別自己累死累活,最後被人撿了便宜。


    隨後,兩人繼續交談,涉及身份的事情,風輕絕一概不說話,讓林青火大,不過,對方最後提出可以跟林青簽訂主仆契約,等弄死了方夫人,會在合適的時機,把事情全部說出來。


    讓林青心中放心不少。


    至此,兩人各自迴房休息,一夜無話,各自修煉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朝霞剛剛出現,山風還帶著幾分夜裏的寒意,就有人敲開無憂居的門,把一包東西鄭重地交到林青手上,說是赤火老祖的補償。


    送走了來人後,林青迴到廳堂,見到了風輕絕,想起兩人現在的主仆身份,沒有瞞著對方,直接打開藍色的包裹,取出裏麵的兩件物品。


    兩本書冊出現在林青的手裏。


    一本書頁泛黃,書角帶著幾分殘破,模樣古樸,散發著歲月的氣息,看得出是從很早時候就傳承下來的東西。


    一本相對較新,藍皮封麵,字跡相對潦草,但要比前一本厚上幾分。


    林青打開第一本書籍,雙眼頓時放光,裏麵記載的是冰月宗丹藥殿的絕學——萬世烘爐,以身為大藥,通神貫古今。


    這是丹藥殿傳承萬載歲月的典籍,是除了殘星山的絕學外,冰月宗唯二的不脫胎於《聖靈化羽經》的其他絕學,早前柳權生出手對付林青時,使用的就是這門武學。


    是第一代祖師冰月,從一處上古遺跡中得到的傳承。


    武力上,隻能算是世間頂級,跟林青得自天子令中的武學相比,差了不止一籌,就是跟昨天天泉老人、方夫人使用的武學,也弱上一線。


    對煉丹、恢複傷勢方麵,卻有奇效,是許多煉藥師,夢寐以求的東西。


    如果僅是如此,林青不會激動的失態,最關鍵的是,這門絕學並不完整,隻是上本,下本就是當初的冰月祖師都沒找到,冰月宗更是耗費萬年時間,都一無所獲。


    而林青前世獲得的丹生傳承中,恰好有下本的內容,裏麵記錄了不少驚世的煉藥奇術、種藥妙法,更有許多生死人、肉白骨的神通,更有無雙的攻伐大術,不弱於《鎮世皇拳》的存在,是丹生傳承中,除卻各種各樣的丹方外,最珍貴的東西。


    可惜,殘缺不全,缺少上本的心法,根本沒辦法修煉,也因為看過了頂尖的武學,林青對其他武學都有些看不上,這也是他前世不修武道的重要原因。


    潛入冰月宗後,林青在萬卷閣裏,專門查過丹藥殿的資料,知曉這一門絕學的存在,就上了心,顯露出驚天的煉丹才能,除了應對丹藥殿的刁難外,就是為了引起冰月宗上層的注意,尤其是赤火老祖的注意,想辦法把絕學弄到手。


    現在,得償所願,比林青預料的還要快,赤火老祖這個老頭明顯很上道。


    另一本書是赤火老祖一生的煉丹心得,將這種東西送給自己,林青知道對方是真的拿自己當衣缽傳人看待和培養。


    “他對你不錯!”


    風輕絕開口。


    “是!可我不喜歡。”


    風輕絕皺眉,不明白林青的意思。


    “跟我走。”


    林青將東西收好,轉身朝外走去。


    ……殘星山,山腰處,被一群爬地藤蔓掩蓋的偏僻山洞內。


    風輕絕驚訝地盯著地上躺著的風雷老祖,沒想到對方除了眼珠能動外,其他地方都跟死人一樣僵硬,沒有半點生氣。


    林青走過去,蹲下身子,捏開對方的嘴,把一顆丹藥塞進去。


    “咳咳!”


    不一會兒,風雷老祖開始劇烈的咳嗽,嘴巴能夠活動,立刻憤怒吼道:“風輕絕,快動手殺了他!殺了他!”


    “老家夥,到了現在,你還沒明白過來?”


    林青搖頭,“你可真夠蠢的,抓住你,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是你!”


    風雷老祖憤怒地瞪著風輕絕,認定是他背叛自己,“你個養不熟的白眼狼,竟然背叛老夫,早知今日,當初就該把留下你這個孽障。”


    風輕絕被激怒,大步上前,一腳踢在風雷老祖胸口,蹲下身子,揪住對方的衣領,雙目猩紅,“老賊,你有什麽資格提他們,有什麽臉麵提他們!”


    林青站在一旁,冷眼旁觀風輕絕對風雷老祖拳打腳踢,雖然暫時不知道兩人之間的仇怨,但心中積攢的怨氣,都要發泄出來,不然,會形成執念,對武道修行不利。


    等風雷老祖吐血,老實下來,林青這才揮手阻止,冷聲問道:“把你這些年替方夫人幹的陰私勾當都說出來,我興許會給你個痛快。”


    “你不是林青,你究竟是什麽人?


    隱藏在冰月宗究竟什麽居心?”


    “砰!”


    林青一腳踢在風雷老祖胸口,讓對方咳血,側滑出去數米,皮肉都被尖銳的山石刺破,瞬間染紅一片。


    “現在是我問你。”


    “呸!你是衝著那個女人來的?


    怪不得!錢家隻是一個幌子,為的就是跟我結下梁子,你真正要不對付的不是我,而是那個女人?”


    風雷老祖腦子一轉,恍然大悟。


    “沒錯!說吧。”


    “老夫告訴你,你會放老夫離開?”


    “不會!”


    林青直言不諱的迴答。


    “左右都是死,老夫為什麽要告訴你。”


    林青眉頭微皺,拿出一把細密的雪鹽,微微一搓,朝著風雷老祖的傷口撒去,一時間,洞內響起巨大的哀嚎。


    “你可以不說,可你的家人能不能活著,就看你的選擇。”


    林青拿去一張毛巾,擦了擦手,慢條斯理的說道。


    “你!”


    風雷老祖瞪大眼睛,怒視林青,又轉頭瞪著風輕絕,“你把你師母和小師弟怎麽樣了?”


    “我不像你一樣喪心病狂,現在他們還活著,如果你不好好交代,我就被不敢保證。”


    風輕絕冷笑。


    “你這個孽徒!禍不及家人,你……”風雷老祖滿臉悲憤和怨毒,話剛一出口,就被情緒更加激動的風輕絕厲聲打斷,他寒著嗓音,臉上青筋暴起,一把拎起癱在地上的風雷,“禍不及家人?


    當初,你又是怎麽做的?”


    林青冷眼看著倒在地上的風雷老祖,看著他唉聲歎息,悔不當初,看著他痛哭流涕,心中沒有半分同情,“說吧,不然,黃泉路上就會多出兩個無辜的亡魂。”


    “好!我說!”


    一炷香後,林青給風輕絕親手殺死的風雷老祖吞下一顆控屍丹,把屍體收到儲物戒指中,消除一切痕跡,臉色鐵青地返迴無憂居。


    他沒想到,方夫人竟然背著冰月宗,做下那麽多惡事,有了風雷老祖的證詞,他很期待那位方夫人到時候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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