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研究兇器是什麽,對吧?”關山也湊了過來,看向了那個古怪的傷口。


    羅川轉過頭看向關山說:“這傷口呈錐形,並不是刀子之類的東西做到的。可要說錐子……這又好像粗了些。外麵那些詭異的密室手法還好說,但是如果這個我們沒辦法弄清楚,那就麻煩了。”


    關山點點頭:“嗯,是的。無論我們懷疑誰,找不到兇器的話,就沒辦法定案。”


    羅川離開屍體旁,走向大門外。


    雪地上的腳印已經被床單輕輕覆蓋上了,管理員小心的把每一處痕跡都鋪上了床單,做的非常仔細。


    羅川沿著自己走過的路,湊近那些巨大腳印,掀開床單看了看說:“關山,你看這些腳印旁的血滴,表示兇手走的時候是拿著兇器走的。那就是說,不管他們四個人是誰殺了杜妙,兇器應該還都在他們身上或房間裏才對。”


    “話雖如此,不過我覺得藏在身上的可能性太小了。你想想,他們四個人是主動找到你報案的。沒有誰會傻到那種程度,還將兇器帶在身上。”關山認為,這起殺人案計劃的還算周密,兇手應該不會那樣冒險。


    “可是他們也應該能猜想的到吧,隻要看見了屍體情況,他們就會被控製起來。之後被搜查房間也是遲早的事情。那麽一來,兇器也不可能藏在房間裏了?”羅川順著關山的推理繼續分析。


    說著,羅川又走到院子門口,也就是腳印消失的地方,逐一檢查過後說:“這些血滴的血量並不小,我懷疑兇手先殺了杜妙,在吊起了屍體之後,又補了兩刀,然後馬上走出了房間。他這麽做好像是故意的,這些雪地上的血跡……是為了表達什麽呢?難道隻是為了營造恐怖的氣氛嗎?”


    “應該不會,這個罪犯小心翼翼,他做的每一步都是在掩飾自己的犯罪手法。這種人,不會為了某種氣氛而冒險。”關山分析著罪犯的心理,卻也一時無法理清兇器和血滴的問題。


    於是,他轉變了方向問羅川:“對了,那扇滿是釘子的大門,你有頭緒了嗎?我總覺得……”


    關山剛說到這裏,羅川就接話道:“覺得那就是個幌子,是吧?當時我們是從側麵看到的門邊,整個房間也就隻有那個窗口能看到大門的情形。看見門邊滿是釘子,我們就都認為它是被釘死了。可現在誰也無法證實,那扇門真的被釘住了嗎?如果沒有,那所謂的密室殺人就不攻自破了。”


    兩個人默契的走迴到了房間,各自蹲在門板的兩邊。


    羅川輕撫著那些扭曲的鐵釘說:“門被撞開的那一刻,這些證據就已經被毀壞了。我們沒辦法知道在撞門之前,釘子都是怎樣的形態。現在能看到的,也隻有這些壞掉的釘子和門框上的釘孔。我之前讓小雪數了一遍,釘子和釘孔的數目吻合,假如門邊的釘子都是幌子,並沒有真的釘入門框。那麽,兇手就是用釘子提前比對好了位置,先在門框上做出釘孔,再去釘上那些釘子,隻要把釘子一半都弄成門被撞開之後的樣子,這個假象就算完成了。”


    關山也琢磨著說:“嗯,說的沒錯。可這樣的話,勢必會發出聲響啊。”這也是關山一直在考慮的問題,就算兇手真的釘死了大門,也至少需要敲打三十七下。如果照羅川這個說法,兇手是先做出相對應的釘孔,再砸的釘子,那就是得響七十四下!哪怕一半聲音被阻隔了,至少還有另一半應該會被人聽見才對吧?


    羅川圍繞著地上的門板輕輕踱著步子,努力的思考著說:“這樣做確實是會發出聲響……這聲響……是不是就是兇手需要其他聲音的原因呢?”


    關山睜大眼睛:“你的意思是……”


    “對,月光曲。兇手一方麵是用月光殺人魔的標誌來混淆我們的視線,另一方麵,也許就是在掩蓋那些聲音。我們都知道,月光曲的第二樂章是小快板,第三樂章是急板。如果能夠配合好那樣的節奏,砸釘子的聲音就能輕易的被掩蓋在月光曲之中了。”羅川的眼睛裏閃著光華,那是他每每要pojiě開謎題時候眼睛裏才會出現的別樣光彩。


    羅川看著門框上釘子的位置,設想了一下外麵有人撞門時候這些釘子所承受的力度,然後接著說:“你看,這些釘子有不少都集中在門鎖附近。因為撞開門的同時,最先破壞掉的就是門鎖和合葉。這些地方的受力最大,釘子被破壞的也最嚴重。為了這個案子,兇手應該是早就提前演示過無數次了,所以現在才讓我們在大門上找不到太多做假的證據。”


    “如果你這些推理都成立的話,那麽這個密室的手法就已經解開了。關鍵性的證據,就是兇器了。或者……是找到兇手製造腳印時候所用的木板。”關山說著,目光已經看向了房間內的壁爐,同時也露出了擔憂的神色。


    羅川明白關山的意思,歎了口氣說:“因為這裏都是雪屋,每個房子裏都有真的壁爐在燃燒。度假村還特意準備好了木柴備用。製作腳印所用的木頭,估計已經被燒了。”


    “這房間裏沒有打鬥的跡象,說明兇手進來的時候,杜妙並沒有太多防備。他們可能是在很平和的情況下聊著天,兇手忽然出手殺了杜妙。在杜妙流血倒下的時候,可能碰到了窗戶,所以才有了窗上的血跡。”關山一邊說著,一邊和羅川同時走到了窗邊。


    窗上的血跡像是被抹了一把,旁邊還有一個血手印。羅川伸出自己的手在血手印旁邊比了一下,然後說:“這應該是女人的手。兇手會是女人嗎?如果你已經確定了李莎莎的嫌疑比較低,那麽那個作家林楠……”


    關山這時指著那個血手印中指位置上的一處空白說:“不,這個手印應該是杜妙自己的。你看,她的手上戴著一個很大的裝飾戒指,正是血手印中指空白的部分。可是她……為什麽要在窗上按下自己的手印呢?是某種訊號和提示嗎?”


    羅川注意到了那個手印上確實有一個戒指的空白處,這讓他再次陷入了沉思。如果杜妙死前是麵對窗口的,那她應該是後背受傷才對啊!可屍體上的傷口卻表明,杜妙是腹部受傷……難道,她在受傷之後轉了個身,特意在窗上按下了這個手印嗎?


    不,這不符合常理。


    可如果不是杜妙自己按上去的……那就是兇手做的了?


    兇手的目的是什麽?


    羅川看著這扇窗,看著這個血手印,又轉過頭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大門,忽然靈光一閃的說道:“關山,我好像知道原因了!這個手印是兇手用杜妙的手按上去的!”


    “那……原因呢?為什麽這麽做?”關山問。


    羅川笑了下迴答:“我們都把兇手想的太複雜了,其實他根本還沒有複雜到那種程度!他這麽做無非就是要讓他自己的計劃得以順利進行罷了!”


    “怎麽說?”關山很好奇的看著羅川,沒想到他那麽快就看穿兇手的手法了。


    羅川也有些興奮,他指著窗口說:“這個密室殺人案,之所以能成為密室,就在那扇滿是釘子的大門了。房門可能根本就沒反鎖,隻是隨手關上了,任何人都能是兇手。但如果房門被釘上釘子,這就是一間絕對的密室了。我們現在已經懷疑了,那些釘子隻不過是個幌子,根本就沒有釘死門框。一切都是做出了破門而入之後的假象。可要想完成這個假象,我們必須得破門而入才行!”


    “我懂了。”關山接話道:“如果窗上沒有血跡,沒有手印,這扇窗就不是什麽重要證據了,在我們看到門被釘上的時候,很有可能會選擇破窗而入。這樣一來,隻要大門沒被撞壞,我們進來之後就會發現釘子的假象,兇手的計劃就全白費了。”


    “對!就是這樣!這個故弄玄虛的血手印,就是為了讓我們不從窗戶進,必須撞開大門而已。隻有撞開了大門,那些釘子才算發揮了真正的用途。我想……我已經大概知道兇手是誰了。”羅川看向了二隊長帶著那四個人所在的房間。


    關山也說:“我也差不多想到了……隻有那個人,當時的舉動最符合情理。”關山看向羅川的目光,也帶了笑意。


    羅川隻有在破案的時候才會顯得這樣興奮,越是離謎底近了,那種興奮感越是強烈。


    “我們現在需要知道作案動機,還有殺人兇器,隻剩下這兩點了。”羅川說著,再度走迴到了杜妙的屍體旁。


    他又一次審查著那個詭異特別的傷口,忽然皺起眉說:“這個……傷口附近為什麽會有一圈淡淡的血跡呢?這是什麽?”


    隻見杜妙腹部的傷口處,現在有一片淡淡的暈染血跡。這在剛剛是沒有的,現在才開始明顯。


    就在這時,柯雪跑了迴來,他抱著自己的平板電腦,看見羅川就馬上說道:“羅隊,我查到了!”


    羅川讓柯雪過來慢慢說,並對關山說明:“剛剛,我讓小雪迴房間去專心查一件表麵看起來不太相關的事情。不過現在看來,應該不會是完全不相關了。一起聽聽看吧。”


    柯雪的手指飛快的在平板電腦上操作著什麽,然後頭也不抬的說:“羅隊,您讓我去調查一下二隊長說的那個女主持,結果我真的發現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接著,柯雪就說出了一件發生在幾年前的事情。


    大概是四年前左右,有一檔關於英雄的節目播出很受歡迎,女主持人名叫宋雅音。這個宋雅音主持風格落落大方,長相也是優雅端莊,聲音很富有感染力,本人又有著很強的正義感。她非常適合這檔節目,觀眾緣也特別好,一時間整個電視台似乎沒有人能與之爭鋒。


    但是,在複雜的競爭圈子裏,宋雅音的優秀和成功,自然引發了很多的爭議和妒忌。有的人說,她的節目根本就不適合現在大眾的口味,堅持不久的。有的人說,她不過就是靠著肮髒交易才拿下了這個節目。


    難聽的流言蜚語比比皆是,但是並沒有把這個女主持打退,相反,她還越挫越勇。


    按理說,人有勇氣是一件好事。可在宋雅音身上,卻變成了萬劫不複的災難。


    就在她的事業如日中天的時候,忽然有一天,她的嗓子說不出話來了。緊急送醫之後才知道,她被人下了毒。雖然至今都不知道下毒的人是誰,但是當時已經可以肯定了,一定就是電視台內部的人。


    一名主持人,無論你再怎麽優秀,失去了聲音,也就意味著失去了工作。這樣內部紛爭的醜聞,官方給掩蓋了起來,就說宋雅音因病不能主持了,換上了其他的女主持。


    誰知,觀眾並不買賬。新換的主持人,聲音甜膩,舉止做作,令人生厭。根本就不適合這樣一檔節目。於是,沒用了多久,這個節目的收視率就極速滑坡了,最後也不得不取消了這檔節目。


    電視台內部的大多數人,了解的情況也就是這樣了。可是柯雪卻調查出了更深的消息,那就是,失去了聲音的宋雅音,並沒有能平靜的隱退。幾次遭人入室搶劫侮辱,並以其家人脅迫,拍攝了不雅的視頻。不堪重負,痛苦無助的她,最終在一個雪夜,跳海自盡了。


    這個悲傷的故事幾乎沒人知道,消息封鎖的很成功。再加上宋雅音隻有一對老實本分的雙親,還有一個遠在異國留學的弟弟,沒人能夠為她伸張正義,或者說……他們也拚不過。


    宋雅音的事情看似和眼前這起案子沒有什麽關係,但是關鍵在於,宋雅音曾經所在的電視台,正是杜妙等幾人現在所在的電視台。這樣一來,事情就如羅川所說,不會是毫無關聯了。殺人動機,就在其中!


    羅川聽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就對柯雪說道:“去告訴二隊長,把那幾個人都帶過來吧。我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也知道兇器是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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