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川白了一眼柯雪說:“你現在不是在沾光嗎?那你把吃的放下,怎麽進來的怎麽出去!”


    柯雪護住自己的三明治說:“誒誒,羅隊,您不能這麽無情啊!我們也是為了您好,您說您這瀟灑冷峻,氣質非凡的,孤老在這xingjing隊不是糟蹋了嘛。您要是能給我們找個嫂子的話,不但可以有人好好照顧您,我們沒事兒還可以去家裏蹭飯,您教訓我們的時候還有嫂子撐腰……”柯雪越說越開心,好像已經看到了那美好的一幕。


    可羅川卻煞風景的直接打斷道:“你這嫂子還真是挺多事的,管的還挺寬。我說你一天到晚的正事不辦,想的倒還挺多。你能蹭上你關哥一頓豐盛早餐就不錯了!還嫂子……真有閑心。”


    看得出來,羅川洗了個澡之後,不但人精神了許多,心情也不錯,竟會開玩笑了。柯雪趁著羅川心情不錯,趕緊問了句:“羅隊羅隊,您上次說過的……隻要我再跟著您辦幾個案子,我就可以轉為正式外勤xingjing了,就是真正出現場的警員了!您看現在是不是……”柯雪一臉期待,興奮的盯著羅川。


    羅川卻故意連眼皮都不抬的吹著自己手裏的熱豆漿說:“哦…這個事兒啊,要不等找到了你嫂子再說吧。”


    柯雪一聽頓時跳了腳,焦急地說:“哎呀羅隊你可別跟我開玩笑啊!就您這工作時間和職業精神,我就算幹到退休也等不來嫂子的出現啊!關教授!關哥!您快幫幫我,羅隊這是準備讓我一輩子實習啊!”


    看著柯雪急的都快炸毛了,關山忍不住笑了。然後從手裏那堆文件中抽出一張紙說:“羅川就是這麽一個人,口冷心熱。你的事情,他早就已經辦好了,我想他隻是還沒來得及告訴你。”


    柯雪激動的接過關山手裏的那張紙,那正是柯雪轉為正式外勤警員的報告,裏麵有一頁都是羅川親筆所寫的工作評價、現場勘查能力等等。柯雪直到現在才知道,這個幾乎就沒怎麽誇過他的羅隊長,在這張至關重要的紙上竟然給他寫出了那麽高的評價。再想到羅川沒日沒夜的破案工作,東奔西跑,都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抽出時間寫的這份報告。他從來就沒忘記過柯雪的事情,百忙之中也還是放在心上。想到這些,柯雪楞楞地站在羅川辦公桌前,眼巴巴的看著羅川,眼眶都有些紅了。這個轉正的過程對柯雪來說非常重要,這不僅代表了他對自己理想的奮鬥結果,也代表了他身為一名xingjing所得到的肯定。所有人都覺得他不是這塊料,是羅川給了他這樣的機會。


    羅川可受不了千恩萬謝的場麵,也不想看見這個陽光帥氣的大男孩在自己麵前哭鼻子,於是就埋怨著關山說:“你說你怎麽比他嫂子還多事呢?你自己看見了就看見了唄,告訴他幹嘛?我還想讓他急一陣子呢!”


    關山笑而不語。


    柯雪揉了揉眼睛,馬上立正站好:“謝謝羅隊的肯定!那什麽……也謝謝關教授的幫助和支持,謝謝你們的早餐…我現在太激動了,嘴有點兒不利索……反正我會繼續努力!好好工作!盡心盡力的跟著羅隊上刀山下油鍋的!不是……上刀山下火海……”柯雪語無倫次的搜腸刮肚想找出一個合適的詞。


    可羅川聽的卻眉頭越皺越緊,最後實在聽不下去了打斷道:“行了行了行了!什麽上刀山下油鍋的,我是下地獄了還是怎麽的?你小子這是明目張膽的詛咒我啊,來,你把那紙給我,我現在就撕了!”


    柯雪知道羅川在逗他,連忙護著那份報告,賠笑著說:“別別別,羅隊您別生氣哈,我語文不太好,一緊張就忘詞兒。我我…我是有重要情況要向您報告的!那李長泉和張升的銀行賬戶被我查到了互有往來,他們表麵說是捐贈學校,實際上每年從學校拿的錢要比他們花出去的多好幾倍!除了昨天出事的那所學校,我還查到了三所幼兒園,兩所小學,兩所中學和他們有直接關係。昨天死的這個何忠……也是給李長泉和張升送禮的常客。而且……”柯雪越說越結巴,好像是怕羅川會忽然暴怒起來。


    羅川也確實沒有了之前玩笑時的神態,他冷冷的對柯雪說:“而且什麽,說下去。”


    “而且……我們分析了所有的視頻內容,發現……視頻裏出現過的人聲不僅有李長泉和張升,還有另外兩個中年男人,估計身份地位也不算低,和李長泉他們稱兄道弟……”柯雪小心的觀察著羅川的表情。他知道羅川絕對是聽不了這種事情,在昨天分析視頻的時候,就連他們幾個人都氣的罵了髒話,久久不能平靜。更何況是一向嫉惡如仇的羅川?尋常殺人犯或許還好,這種猥{恩}褻兒童的畜生,所作所為實在是令人發指!


    羅川的臉色非常不好看,但是他也沒有暴跳如雷。所有的憤怒在第一眼看見那些視頻的時候就已經爆發了。他隻是攥著拳,低沉的說:“行,我知道了。你最好去查查看那兩個人到底是誰,晚了的話我估計也就活不成了。”


    柯雪心裏氣憤難平,這會兒嘟囔著說:“我真的是懶得救他們!這些便態實在是太該死了!比殺了他們的人還該死!可是……可是即便我們抓了他們,他們也不會被判死刑的啊!而那些孩子卻一輩子都會落下心理陰影!現在的經曆會影響他們的心理健康、身體健康,以後他們的什麽愛情觀,世界觀都會變得扭曲不堪!這些畜牲卻拘留幾天罰點款就算完事了!您說這還有天理嗎?那些孩子該怎麽辦?zishā的那個女孩又怎麽說呢?昨天我們在看視頻的時候……發現最小的孩子竟然還有幼兒園的,一二年級的……”柯雪說不下去了,這是他幹這一行以來第一次感覺法律是如此的不完善。本來睡一覺醒來多少緩解了點兒情緒,看見羅川之後又因為轉正而開心了一下,現在一提起這個案子,他的心情又沉重了。


    羅川不知道還能說什麽,他也說不出那些冠冕堂皇虛偽的話,所以隻交代了一句:“無論如何,隻要他們還沒死,我們就得確保他們不會死在那個殺人魔手裏。沒辦法,我們是警察。”


    說完,羅川又轉過頭對關山說:“走吧,咱倆去看看那個孩子。我還是得知道望遠鏡是怎麽迴事。”


    “嗯,好。”


    就這樣,羅川和關山不多時就來到了楊天新的家門口。這是一棟普通的居民樓,看得出這地方的居民應該生活條件還好。放眼望去,大部分的陽台都裝修的不錯,擺放著各種花花草草,離學校不算遠,應該算是學區房了。


    敲響了楊天新的家門,開門的是楊天新的母親。羅川說明了學校出了一些事情暫時封查,他們來是想和楊天新聊聊天的。


    楊天新的母親本來有點兒猶豫,不知道兒子和警察有什麽好聊的。可這時楊天新卻出現在了客廳,看著門外的羅川說了句:“你是那個看畫的警察叔叔。”


    羅川見狀連忙招了招手說:“嗨,天新,你還認識我嗎?”


    楊天新點點頭,走過來拽了拽母親的衣袖說:“我認識他們,他們是那天在美術館看畫的叔叔。”


    楊天新的母親一聽兒子這麽說了,也就把羅川和關山讓進了屋,然後她就去沏茶,並且一直在問學校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羅川不知道該怎麽迴答,最後還是關山替他解圍的說:“您先別擔心,等學校那邊有確切消息了,肯定會通知您的。我們不是負責這方麵的,隻是來看看孩子。之前不是有個女孩出了事嗎,我們那天恰巧聽說是天新的朋友,所以就來看看他。”


    楊天新的母親聽完關山的話,歎了口氣說:“現在的孩子真是讓人搞不懂,我上小學的時候,連zishā是什麽意思都不懂,他們卻已經會這麽幹了……您說我們拚死拚活的在外麵賺錢為了什麽,賣房貸款也要在這學區範圍內買房子又是為什麽?還不都是為了他們!而他們卻動不動就活不下去了,我真是無法理解。”


    “也許……孩子們也需要更多的理解。他們從家門走出去的那一刻,就是進入了一個小小的社會,那裏不一定有人能全心全意保護他們,所以家長應該教會他們如何保護自己。家長也應該了解他們都經曆了什麽。我想無論什麽年紀的人,走上那一步終歸都是無奈的。”羅川婉轉的說著自己的心中所想。


    楊天新的母親又歎了口氣說:“我現在都不敢讓他自己出門了!你們是警察,就在家裏坐坐,幫我看看他,我去準備下中午做飯的東西。”


    “好,你去忙吧。”羅川巴不得她趕緊走,因為在她麵前,楊天新應該是什麽都不會說的。


    等到客廳裏就剩下他們三個人的時候,羅川半蹲在楊天新的麵前,非常真誠認真的說:“天新,欺負曉婷的人已經被我們抓到了,你可以不再害怕他了。那學校裏的壞人們,都被警察抓走了,絕對不會再有人敢欺負你們。現在,你能不能把你所知道的告訴我?我隻有了解了,才能抓住更多的壞人保護你們。”


    楊天新抱著沙發靠墊,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周圍,然後搖搖頭說:“他們說,你們保護不了我們的。”


    羅川皺起眉,一陣心疼。這個小男孩還那麽小,就已經不相信法律,不相信警察了。試想,當他長大之後,他又會變成一個什麽樣的人呢?一個無法信任法律的人,又哪來的遵守可言。可事實又是,他所受到的傷害,幾時受到了法律的保護?無論是警察還是法律,又有什麽資格讓他信任?


    想到這些,羅川非常內疚地說:“天新,對不起,在你們被欺負的時候,可能沒有哪個神話中的超級英雄飛到你身邊來救你。但是請你相信,壞人最後都是會受到懲罰的。噩夢已經過去了,你別再害怕了,好嗎?”


    楊天新緊張的看著四周,看著窗外,神情有異。


    羅川不太理解,他雖然是第二次見這個孩子,可是他這種四處張望的樣子卻經常會表現出來,就好像他在擔心附近有什麽人在看著他似的。羅川疑惑的看了看關山,想聽聽關山的解釋。


    關山也一直在觀察楊天新,這會兒看到羅川在看他,他才輕聲說道:“兒童受虐的心理陰影會大於成年人十倍百倍。有很多東西就此會在他們的心裏生根發芽,因為他們還太小,心智不算成熟,強烈的心理暗示會讓他們以為那就是真的。這就是為什麽同樣的謊話,你說給大人聽,大人會覺得可笑或者不屑一顧。但是如果你說給孩子聽,孩子可能會信以為真。我想,他們在被威脅的過程中,肯定有過很多的心理暗示。隻有控製了他們的心理,才能控製住他們不會迴家和家人說,也不會對外張揚。”


    羅川順著楊天新恐懼緊張的眼神看向窗外,然後柔聲問道:“天新,能不能告訴叔叔,你害怕的到底是什麽?你經常會四處的去看,好像在躲什麽東西是嗎?到底什麽呢?我幫你消滅它!”羅川哪裏哄過孩子,可是現在卻使出渾身解數想要博得楊天新的信任。


    楊天新拚命的搖著頭,一雙大眼睛裏充滿了恐懼,非常小聲的說:“我不能告訴你們,我也不能和你們說話!老師說過……他有一個長長的望遠鏡,可以伸到我的家裏,隨時都能看見我在做什麽!”


    羅川和關山如同遭受了重擊,兩個人都目瞪口呆的愣住了!


    下一秒,羅川竟因為這句話感覺自己渾身寒毛直豎。他一個xingjing,聽到這句話都覺得渾身一冷,更何況是一個十歲的孩子!難怪他什麽都不敢說,難怪他們的家人從不知情,難怪楊天新無時無刻都在“警惕”周邊情形……


    想起李長泉、張升的死亡現場,旋轉木馬裏的那兩句話,和剛剛楊天新說的這句簡直就是一模一樣!看來這就是他們控製孩子心理的方式,他們說自己有長長的望遠鏡,可以伸到孩子的家裏,看著他的一舉一動。孩子們信以為真,誰都不敢不聽話,更不敢胡說八道。而那些惡人,卻也都死在了“長長的望遠鏡”之下。這樣想來,羅川似乎更明白了一些,何忠到底是怎麽被嚇死的了。望遠鏡的謎題,終於解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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