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夏的炎熱並沒有因為一兩宗令人歎謂惋惜的兇殺案而變得清涼。相反,最近的天氣不僅格外悶熱,還總是陰雨綿綿的,就像是老天都在替那些兇案背後的受害者悲傷。


    其實有很多人都不太喜歡雨天,因為它的壓抑、因為它的不便、因為它好像總是能勾起人心底的那一點點陰鬱。


    羅川坐在辦公室的窗邊,看著外麵的綿綿細雨,不禁在想,要是兇手罪犯們也不喜歡雨天就好了。至少,在這個夏天可以有效的減少一些惡性案件。


    距離寫完張武縱火殺人的結案報告已經過去好多天了,羅川最近經常會想起大槐樹下的那一老一小,也不知道在未來的日子裏,長大的孩子能不能忘記那一天的恐懼和痛苦。


    一陣電話鈴聲將羅川從遙遠的思緒中拉迴到了現實。他一直在等關山的電話,這幾天關山好像有些忙,再加上之前一直連累關山東奔西走很疲憊,所以羅川也沒好意思打電話催促關山。這會兒拿起手機一看是關山的來電,羅川終於在陰霾的雨天裏提起了一些精神。


    “你終於給我打電話了,最近休息的怎麽樣?”羅川笑著問。


    關山迴道:“這幾天我在青山醫院處理了一些事情……耽擱了點兒時間。要不然,早就聯係你了。”


    “怎麽樣,今天有沒有時間?我們去見見我的那個朋友?”羅川一心想要快點兒查查宋明澤。


    關山無奈的笑道:“我就知道你啊,一天不查清楚宋明澤,你一天就不會踏實。正好,我也很好奇你的那位朋友,我現在去警隊接你,一會兒見。”


    掛了電話,羅川發了個短信,然後收拾了下,走出辦公室到實驗室找到了柯雪。在沒有案子的時間裏,柯雪還是像最早時候的那樣,整天泡在實驗室裏研究那些一般人研究不透的東西。尤其在他了解了奇美拉現象之後,更是勤奮好學的每天都在用功,說是希望自己萬一有一天再遇到張武和小輝的這種情況,能早早用科學解除誤會,那樣就可以不讓兇案發生了。


    羅川到實驗室的時候,柯雪正紮在顯微鏡前無法自拔。羅川咳嗽了一聲,象征性的敲了敲門說:“咳……小雪啊,我有事要出去一下,目前沒定好幾點迴來。你別太用功了,盯著點兒案子。萬一有什麽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柯雪一聽羅川要出去,馬上放棄了顯微鏡,然後兩步跳到了羅川身邊,用期盼的眼神兒看著他說:“帶我去。”


    “你……是不太會喜歡我去的那個地方的。再說了,又不是出現場,你跟著我幹什麽?隊裏還需要有個靠譜兒的人盯著,你現在可算是主力了啊。聽話,老實看家。再考核你三個案子,就讓你摘掉實習的帽子。”說完,羅川就快步走出了實驗室,沒有給柯雪繼續軟磨硬泡的機會。


    雖然羅川沒有帶柯雪出去這讓他多少有些失望,可是當聽到羅川說他可以即將畢業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興奮的“耶”了一聲。


    等見到了關山之後,羅川上了車隻神秘的說了句:“你迴國時間也不算太長,不知道你有沒有出去消遣過,你聽說過一隅這個地方嗎?”


    關山開著車,偏頭看了羅川一眼反問道:“看不出你還有喝咖啡的悠閑時光?還是你那位朋友就在那裏?”


    “這個一隅咖啡館就是那個怪人開的。平時他大部分時間都泡在那裏,我們就去那裏找他。”


    關山笑了笑說:“之前和一個朋友去過一次,給我印象深刻就是他家咖啡昂貴的價格和令人費解的布局。所以可想而知,到那裏的人不多,但是身份都不一般。”


    “沒錯。他那地方看上去清閑高雅,實際上魚龍混雜。各行各業各個路子有點兒頭麵的人,幾乎都和這個怪人打過交道。不過這個人怪就怪在……不管你是誰,誰的麵子都不給。”羅川提起這個怪朋友,好像有些頭疼。


    可關山卻笑了:“哈哈,這和你倒是很投脾氣啊!我到現在還記得,第一次見你們局長的時候,人家都說你在警隊就像是個活土匪一樣。”


    羅川苦笑了下說:“這個人,你見了就知道了,瘋的不比你的病人輕。”


    沒用太長時間,在繁華商業區後麵的一條小街裏,他們就來到了這個一隅咖啡廳。這地方是個咖啡館也是個酒館,由於老板為人性格古怪,做生意的方式特殊,再加上咖啡貴的離奇,所以乍看之下,這個精致的小館兒還是有些冷清的。


    關山停好了車,然後轉頭問羅川:“準備好了?”


    “嗯……啊?”羅川反應過來之後詫異的看著關山,不明白他怎麽會這麽問。


    關山聳聳肩說:“你的表情和肢體語言已經告訴我了,裏麵這位朋友是一個比二隊長還要讓你頭疼的人。雖然不太清楚他到底有多古怪,不過肯定比你怪多了。”說著,關山就下了車,等著羅川,兩個人冒著小雨一前一後的進了一隅咖啡廳。


    本來人就不多的地方,又趕上了下雨天,就變得更冷清了。三三兩兩的客人在低聲私語,環繞的音響聲不大不小的播放著沒人聽得懂的曲子。一共十二張桌子,分散在三百來平的店麵裏,鄰桌距離大的出奇,也可以說這樣對於談話的隱蔽性確實相當高。桌子擺放位置完全沒有布局,看上去就好像是老板想放在哪裏,就隨手安排在了哪裏。店裏剩餘的所有麵積都擺滿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比如看上去像是一百年前的破舊飛機模型、亞馬遜雨林裏插在竹竿上的一個頭蓋骨、土著部落使用的石器用具,牙買加雨林裏的鸚鵡標本,以及加勒比海岸邊托運迴來的破船……這些東西占據的地方遠遠要比那十二張桌子大的多。讓人很懷疑這裏的老板是主營咖啡,還是就為了這些奇怪收藏找個地方。


    在關山第一次來的時候,就已經對這裏的經營者感到好奇了。如果不是關山的職業了解,一般人保不齊會猜想這裏的老板是不是瘋的?所以能來這裏的人,也必然不是一般人。


    羅川穿過那些複雜的擺設來到了吧台,往裏一看,一個服務生正蹲在裏麵埋頭翻騰著那一小包一小包的咖啡豆。


    “老板在嗎?”羅川敲了敲吧台問道。


    “不在,請迴吧。”那服務生頭都沒抬,用蹲在那堆豆子裏的背影就迴絕了羅川。


    羅川很少被人噎的這麽慘,所以對關山使了個眼色,想表示下這個怪地方別說是老板了,連服務生都怪的那麽欠抽。


    這時又走過來一個顧客,問那個服務生有沒有實惠一些的咖啡。


    服務生依舊忙活著自己手裏的活,照舊不抬頭的說:“你喝的那就是最實惠的了,三百一杯還要怎樣?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沒錢來這兒幹嘛?”服務生停了一下手裏的動作,說完這句又繼續忙活了。


    剛剛自找沒趣的客人被噎的臉色發白,但卻不敢發作,隻好運著氣轉身離開了。


    關山這時輕輕的笑了一聲說:“老板好性格,這種經營方式還真是獨樹一幟。”


    那個“服務生”終於停下了手裏的活兒,慢慢轉過頭來看向關山:“你怎麽知道我是老板?”


    關山再次好看的笑著說:“老板你這脾氣想讓人不在意都難,我想任何行業的員工都是給多少錢幹多少活,不會有你這樣的吧。你的言語裏主權地位非常明顯,很容易暴露身份。”


    “服務生”的眼神裏有了笑意,好像是對關山有了興趣。可是當他完全轉過身看到了關山身邊站著的羅川時,卻像見了鬼似的叫道:“你怎麽來了!”


    羅川臉色難看,不可思議的指著這個人說:“柯老板,你已經混到要自己當服務生了嗎?還有,你幾個月之前不是這個造型啊!”


    這位柯老板撩起長度足夠擋起臉的頭發,不以為然的說:“換了造型還讓你認出來了呢,真是沒意思。羅川,要不這樣吧,你就當沒看見我,我也沒看見你,想喝什麽說一聲,不喝就迴見。”


    關山笑看著眼前這兩個人,越來越覺得有意思了。羅川也有些尷尬的揉了揉額頭說:“柯毅,我這次來……”


    “打住!辦不到、做不了、沒功夫。”不等羅川說完,柯毅直接一口堵死了羅川所有可能的請求。


    這讓身邊的關山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哈哈,羅川啊,我說你怎麽那麽不願意來呢,看來這裏有故事啊!柯毅,你是小雪的……”


    柯毅一聽小雪,馬上伸出手製止了關山說:“停停停,這名字隻能讓我承認他是我妹妹了。我是柯雪的大哥,不過我跟他完全不是一路人,尤其當羅川收了他之後,我們就更不是一路人了。萬年見不了一次麵,見麵都不一定認識我,所以這關係不提也罷。”


    雖然柯毅嘴上這麽說,但是關山能看出來,柯毅對小雪是非常疼愛的。隻是因為某種不為人知的原因,他希望隱藏起他們的關係。


    可羅川卻替柯雪抱不平的說:“你這個哥哥怪的像個千麵人一樣,一天一個模樣,他能認出你才怪。”


    “哈哈,人活著嘛,本來就是有很多張假臉的啊,我偶爾變個樣子又何妨?一個樣子對待一種人,這樣大家都舒服。我要是早知道你今天來,我就不如選擇今天的樣子是死人。”顯然柯毅並不怎麽歡迎羅川,但是他對羅川又沒有敵意,好像是那種足夠開得起玩笑的朋友,才會用這種態度接觸。


    不過羅川也不是個吃素的,眼看柯毅這種抗拒的態度如此堅決,他索性在吧台邊坐了下來,無所謂的看著柯毅說:“江湖上的柯老板,脾氣鬼難拿,錢多路子野,人狠話還多,你確實該是這麽個脾氣。不過我今天來找你是正事,我必須要查一個人。你要是幫了我……哦不,你隻能選擇幫我。反正最近沒案子,你要是拒絕我,我就天天帶著小雪來這兒喝咖啡,直到你服為止。”


    “……”柯毅恨恨的的看了看羅川,然後轉頭看向關山說:“現在看出來我為什麽這麽討厭他了吧?說吧,喜歡喝什麽,我這兒什麽咖啡都有,就是沒有便宜的。”


    柯毅剛說完,羅川就慢慢悠悠的又追加了一句:“我應該讓小雪帶著物價局的來才對。”


    柯毅一聽就急了,他抱起地上的一小袋豆子對羅川說:“大哥!我這一磅一千的豆子,貴了也是天經地義好嗎?行吧,看在我今天心情很壞的份上,我請你朋友一杯,你的自己結錢。”


    羅川好笑的點點頭:“沒問題沒問題。”


    柯毅再次打量著看向關山,然後評價著說:“美男子我見過不少,你算其中一個。你讓我想起了兩年前的一個朋友,你們有些地方很像。來吧,隨便說出你最喜歡的咖啡,我都能給你。”


    “藍山。”關山淺笑迴答。


    “有品味!就怕你說貓屎那種東西,其實並沒有那麽好喝。等著。”


    柯毅剛要轉身,關山就問了句:“全世界每年隻能消費出90噸的咖啡,在這裏真的能喝到嗎?”


    一聽關山這話,柯毅來興趣了,他趴在吧台上,十分得意的對關山說:“行,衝你這句話,你這杯藍山我請定了!好咖啡還是得賣給識貨的人。在咱這裏,百分之四十的人認為隨便哪個咖啡館花百八十塊就能喝到藍山。百分之二十的人認為在海拔1800米以上藍山區域內種植的才叫藍山咖啡。剩下那百分之二十的人,才知道真正的極品藍山隻有海拔2100米以上的那三十公頃才種得出。一年不過四萬袋,除日本以外就隻剩下百分之十向世界供應,是淪落不進普通咖啡館裏的。”說著,柯毅還拍了拍手邊裝著咖啡豆的小袋子。


    羅川從來沒有研究過柯毅的咖啡,這時忍不住問道:“那你是怎麽弄來的?還有,你說了半天才百分之八十的人,還有百分之二十的人呢?”


    柯毅看了看羅川,然後攤著手迴道:“還有百分之二十就是你這種根本就不想了解咖啡,更不會了解藍山的人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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