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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秦牧一身黑色的袞服,頭戴十二毓冕冠,滿臉春風地來到宣政殿。


    今天是常朝的日子,三鼓一過,兩班文武大臣在禮官的引領下魚貫入殿。


    “陛下駕到!”在太監叫聲中,秦牧從後殿轉出,一展大袖,在禦座上落坐。


    兩列大臣們立即執笏上前,躬身參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在宣政殿舉行的常朝,大臣是無須下跪的,隻要執笏躬身行禮即可。


    拜禮過後,從三品以上的大臣分左右而坐,從三品以下的,則是沒有座位的,隻能肅立兩側。


    對那些從三品以下沒有座位的官員來說,一句話:革命尚未成功,同誌仍須努力。


    等你功勞夠了,升到了從三品,自然也會有你的一席之地。


    秦牧先讓韓讚周當殿把趙寒的急奏念一遍,多數大臣聽完,不禁麵麵相覷,相互交換著眼色。


    海軍不是保護艾能奇走海路征討兩廣嗎?怎麽跑到呂宋去了?


    殿中多數大臣是不知道海軍出兵呂宋的事的,可如今趙寒卻在上奏,兩支艦隊大敗西班牙人,俘虜一千二百西夷及四百家眷,繳獲西洋戰艦十九艘,各式火炮七百多門,及財物價值近兩百萬兩。


    這是怎麽迴事?俺們連聽都沒聽說,海軍已經開拓了萬裏疆土,運迴了近兩百萬兩銀子,這可不得了,這可相當於明初歲入的一半啊。


    大殿上,許多大臣忍不住交頭接耳,小聲議論起來。


    “肅靜!”殿中侍禦史大聲喝斥,宣政殿總算重新安靜下來。


    秦牧說道:“呂宋島被西夷侵占已近百年,這次皇家海軍擊敗西夷,拿下的呂宋主島。其麵積相當於福建省大小,要如何治理,請諸位大臣各抒己見吧。”


    秦牧這一問,殿中大臣臉上的表情真是精彩,這呂宋雖然聽說近,可它到底是什麽樣子,誰也沒見過。


    再說了,大夥連點心裏準備都沒有,陛下您突然宣布,大秦在海外多了一個省。然後問怎麽治理。沒有調查研究就沒有發言權,這可是陛下您經常掛在嘴邊的話,我們連呂宋島上有幾隻猴子都沒弄清楚,你立即要大夥給出治理方案,這不好生讓人為難嘛!


    不管了,兵部尚書何亮先站出來,大聲祝賀道:“恭喜吾皇,賀喜吾皇,再添海外新疆土。”


    滿殿大臣於是跟著出來山唿:“恭喜吾皇。賀喜吾皇!”


    秦牧麵無表情,望了何亮一眼說道:“何尚書為何要強調海外二字呐?”


    “這......”


    何亮沒想到皇帝是這等反應,心中暗暗叫苦,這恭喜也錯了嗎?


    滿殿大臣也麵麵相覷。沒一個人能想明白,何亮的話錯在何處。


    秦牧輕咳兩聲,沉聲說道:“在朕的眼裏,南海就象朕禦花園裏的一個浴池。何尚書不必刻意強調呂宋位於海外。”


    “陛下教訓得是,臣知錯了。”


    “黃振林。”


    “臣在。”


    “明日你負責讓工部給朝中各部衙門各趕製一個高兩米直徑的地球儀,立於各部衙門之外。午門外也立一個。”


    “臣尊旨。”


    “朕時常讓大臣們放眼看世界,看來大家都沒聽到耳朵裏去,那就讓大家每天上朝的時候,看一眼世界有多大吧。”


    一種觀念的改變,需要潛移默化,在各部衙門外樹一個地球儀,未嚐不是一種好辦法。


    讓大臣每天上朝的時候看看,啊!還有這麽大的地兒,沒納入大秦治下,原來我天朝上國,隻占了一隅之地,這不行啊!


    以免象清代那樣,滿朝君臣隻知有中國,對海外一無所知,甚至認為洋人的膝蓋天生是不會彎曲的,所以無法下跪。這樣的笑話,大秦不能重蹈覆轍。


    秦牧接著對黃振林說道:“黃卿,明天趕製地球儀的時候,莫忘了把呂宋標成我大秦的國土。”


    “是,陛下。”


    “諸位大臣,皇家海軍已經為我大秦新添了一個省,然而如何治理,朕看來諸位大臣還有些手足無措,這讓朕很失望,很失望呐!朕的大臣裏麵,就沒有一個想過大秦之外的世界嗎?”


    秦牧感慨地說道,“朕是窮兵黷武嗎?這次開拓呂宋,並沒有讓戶部額外多撥一兩銀子,並沒有讓大秦的百姓多繳一文的賦稅。相反,皇家海軍這次不但給大秦開拓一個省,還給國庫添了兩百萬兩收入,朕要問諸位大臣,朕,這算是窮兵黷武、勞民傷財嗎?”


    “陛下英明神武,這自然不算窮兵黷武。”戶部的三巨頭,尚書劉伯全、左侍郎許英傑,右侍郎楊超,齊齊出班,同聲進奏,那聲音就象銀子相互碰撞那般清脆悅耳。


    “不是窮兵黷武就好,朕今日要告訴諸位大臣的是,如果下次皇家海軍再傳迴捷報,說又開拓了一個省,朕希望大臣們不要象今天這們手足無措,你們必須有隨時接手治理一個新省份的準備。”


    “臣等謹遵陛下訓示。”


    “這次既然諸位大臣都沒有準備,那呂宋就選讓南海艦隊管著吧。”


    秦牧壓根兒就沒想過立即派文官去治理呂宋,讓鄭四海、海如風他們先折騰著吧,等把呂宋島上的土著折騰幹淨了,到那時再派文官過去不遲。


    他今天說這事,不過是借機敲打一下朝中大臣。


    毫無疑問,這件事也給朝中大臣們造成一極大的觸動。


    曆朝曆代,開疆拓土,無不是舉大軍,斥巨資,勞民傷財。有誰聽說過,軍隊在外麵開拓了萬裏疆土,還帶迴了巨額財富,朝中大臣還一無所知的?


    秦牧趁大臣們還在發懵,當廷讓翰林學士顧炎武草擬了一份討洞吾國敕諭,然後用璽頒布天下。


    他當然不會立即發兵去攻打洞吾國。隻不過是先把處理洞吾國的基調定下來。


    就象當初北伐之時,頒布討朱由榔的詔書一樣,先把事情定性,至於什麽時候去攻打,那要看大秦什麽時候騰出手來再說。


    洞吾國王他隆曾應沐天波所請,派兩萬軍隊進入雲南助戰,這等於是先與大秦為敵了。現在大秦皇帝要聲討洞吾國,大臣們其實並不意外。


    大家都還沉浸在大秦突然多了一個省的事情上難法自拔,直到下朝,大臣議論紛紛的也都是關於呂宋的事。


    至於討伐洞吾。又不是立即出兵,說不定詔書頒布之後,洞吾國王乖乖來請罪,事情就過去了,所以大家議論得不多。


    早朝之後,秦牧禦華蓋殿,匆匆用過午膳,便立即召見戶部尚書和兩個侍郎。


    劉伯全和許英傑、楊超三人進殿參拜時,個個臉上都還帶著喜色。眼看國庫日漸空虛,海軍突然弄迴那麽多銀子,戶部的日子那可好過多了。


    三人都是典型的“見錢眼開”的家夥,才不管你海軍是怎麽弄來的銀子。反正入國庫就行了。


    “都坐吧。”


    “謝陛下。”


    秦牧當即切入正題:“今日把你們召來,主要為了貨幣之事,許卿的奏章朕看了,朝廷下了這麽大的力氣。大秦寶鈔還是貶值了;


    再加大發行量的話,不但損害了普通百姓,也會讓朝廷蒙受巨大的損失。得利的隻是那些奸商;


    對了,許卿有沒有調查過,大秦寶鈔貶值的背後,有沒有不法商人在背後搗鬼,專門散播些謠言,以動搖百姓的信心?”


    許英傑答道:“陛下,謠言確實不少,但要查清謠言的出處,這幾乎是不可能的。匯通銀行雖然一直如數兌換,但網點畢竟難以覆蓋到農村,許多鄉農不明就裏,聽信了謠言,拒不收寶鈔,得到寶鈔之人,有時也因往返困難,而賤價與當地商人兌換成銀子。”


    秦牧聽了,心頭也挺無奈的。


    謠言的散布很容易,朝廷雖然有令,允許用紙幣來納稅,但若有農村的百姓突然聽說,朝廷的稅賦不收紙鈔了,他們會怎麽辦?


    他們去向誰求證,許多人一輩子都沒出過鄉裏,對這樣的百姓來說,那肯定是賤價兌換掉,以免紙鈔留在手上變成廢紙。


    這樣的事情,在明代可是一再上演過的。


    明太祖那個滿腦子小農意識的皇帝,在位三十年,鈔法一變再變,結果把好好的寶鈔弄得跟廢紙一樣,無數百姓哭都沒地方去哭。


    有這樣的先例在,百姓還心有餘悸,一有什麽謠言,肯定是本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心裏,盡快把手上的大秦寶鈔兌換掉,這就給不法商人以可乘之機。


    他們會更積極地製造謠言,造成更大的恐慌,以使普通的鄉民更急於兌換紙鈔,這跟直接從老百姓手上搶錢差不多。


    秦牧突然想到,宋代的交子是規定流通領域的,比如京畿發行的交子,隻能在京畿流通,出了這個地區就不能用,這莫非也是為了防止謠言引發的失控?


    打個比方,如果大秦發行一種紙幣,規定在隻在南京城流通,奸商位製造什麽謠言都沒用,因為百姓可以直接拿紙幣到銀行兌換,花不了多少時間。


    如此一來,紙幣就不容易貶值了。


    以這種辦法,等紙幣信譽慢慢建立起來之後,再把流通的地域慢慢擴大,從京畿到附近各州,由點到麵,最終達到在全國流通的目標。


    想到此,秦牧立即把自己的想法說出,與劉伯全、許英傑、楊超三人反複榷商其可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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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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