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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禦書房裏,禮部尚書覃秋白說道:“秦王,當年明太祖占領江南後,奉行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之策,又積累了數年,待實力雄厚,準備充足之後,才興師北伐,是以北伐之戰勢如破竹,一舉驅殘元於萬裏之外。如今吾王定鼎金陵才一年,南方尚未掃清就興師北伐,是不是太過於倉促了?”


    他的意思,比楊廷麟更為保守,楊廷麟考慮到北方無數漢人淪陷胡塵,支持盡快北伐,隻是對楊慎提出打夏收時間差的策略有疑問,認為這樣太倉促,這一點秦牧自己也承認,是有點倉促,但從楊廷麟的意思聽來,他是支持在今年北伐的。


    而覃秋白的意思,顯然是想再積蓄幾年,等大秦實力更加雄厚之後再北伐。


    內閣首輔司馬安當即搖頭道:“覃尚書所言,本官不敢苟同,前車雖可鑒,但凡事不可一味套用前人之策。正所謂時也,勢也,我大秦麵臨的時勢,與明太祖麵臨的元末時勢大為不同,若是一味套用明太祖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之策,實為不智也。”


    司馬安的話讓覃秋白暗暗有些不快,當即問道:“還請司馬閣老賜教,這二者之間有何不同?”


    禦書房裏的其他大臣,也都將目光投向司馬安,想看看他有何獨特的見解。


    司馬安沉穩地說道:“這不同之處,第一,元末之時,未有玉米、紅薯等高產作物,湖廣的開發更遠遠沒有達到我朝這等水平。在吾王精心治理之下,如今的湖廣糧食產量已經隱隱超越江南,至少可以與江南齊駕並驅了,是以,廣積糧這一點。明太祖需要幾年時間,而我朝隻要一兩年就可以了。


    第二點,高築牆,明太祖高築牆,是因為南方尚有陳友諒,張士誠等人威脅。方今縱觀天下。南方雖然還有廣東、廣西兩省之地未納入大秦治下,但論其威脅,實不足慮矣。況乎,明太祖所築高牆尚在,我大秦有必要再築牆嗎?


    第三點,緩稱王。這一點若不是秦王一早發下誓言,不驅韃虜出中原不稱帝,以秦王之望,再有傳國玉璽以正天命,秦王稱帝已不為早矣。


    最重要的一點是,滿清不是腐朽的蒙元,當初的元順帝荒淫無道。百官庸碌無能,時間拖得越久,對朱明越有利。


    我而大秦麵對的滿清則不然,憑心而論,多爾袞等人皆可稱之為雄才偉略,不可輕視,滿清雖然也有許多內部矛盾,但這些內部矛盾一但沒有我朝的強大壓力,很快就會被化解;


    再看多爾袞如今在北方施政,其注重發展民生。加上北方經曆多年戰亂,民心思定,若是再讓多爾袞經營幾年,我朝再想北伐,難矣!


    一言而遮之。如今與元末不可同日而語,我朝若不能趁滿清立足未穩,一舉將其逐出中原,隻怕宋金分南北而治之世又將重現。”


    在秦牧看來,司馬安這番高屋建瓴的話,絕對可作為大秦綱領性的政策來看待。


    確實,多爾袞可不是元順帝,元順帝時期,蒙元已經腐朽不堪,再留他幾年也無妨。


    而現在的滿清,實際上是處於一個上升的階段,雖然經幾戰敗,損失慘重,但它的內部並沒有腐朽僵化,多爾袞身邊匯聚了不少人才,如果再容他幾年,到時還指不定誰伐誰呢。


    所以,盡快北伐,對大秦有利;再等幾個的話,對滿清有利。


    對這個大方向必須有清醒的認知。


    這下不光是覃秋白說不出反對的話來,禦書房裏的其它大臣,也都沒有再反對盡快北伐了。


    秦牧見沒有人反對,立即對戶部尚書劉伯全說道:“劉尚書,那就盡快籌措糧草吧。”


    “是,秦王。”


    “有關糧草的籌措,本王以為,實不必完全著眼於國內。”秦牧接著說道:“呂宋發生的針對我漢人的大屠殺相信大家都知道了,西夷膽敢到我大秦家門口來施此暴行,必須施以嚴懲,就讓皇家海軍用大炮向他們宣泄憤怒吧。


    再有一點,南洋氣候溫暖,土地肥沃,物產豐饒,稻米一年三熟。這個季節,南洋很多地方已經收割第一季稻子,讓海軍南征呂宋,既可懲戒一下西夷,又可以補充一下北伐的糧草,此事諸位大臣以為如何啊?”


    秦牧說完,目露淩光掃向在坐有大臣,楊廷麟卻是不懼,出來說道:“秦王,孟子有曰:君子所以異於人者,以其存心也。君子以仁存心,以禮存心。仁者愛人,有禮者敬人。愛人者,人恆愛之;敬人者,人恆敬之。


    如今西夷屠戮漢人,是為不仁,吾王出兵懲戒一番也就是了,若是出兵以掠奪為目的,則與西夷何異?


    臣以為,吾王貴為上國之君,此例一開,恐導人向惡,世人因此爾虞我詐,永不知足,眾叛親離。心變了,世情就變了,當知世間一切唯心眼所現。


    所以君子見邪僻,唯恐避之而不及,小人見邪僻,卻狂傲自恃不以為然。是以君子視善、語善、行善,博學於文,守之以禮,仁而愛人,持而久之,所行之處無處不得自在......”


    “楊尚書!”秦牧見他滔滔不絕,忍不住打斷他道:“楊尚書學富五車,當知晏子使楚之事吧?本王記得晏子答楚王的一段話,大概表達了這麽一層意思:


    齊國派遣使臣,賢明的人就派遣他出使賢明的國君,無能的人就派遣他出使無能的國君;換而言之就是,對什麽樣的人,就應該采取什麽樣的應對方法;


    《中庸》亦雲:君子之治人也,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今西夷不仁,土人猖獗殘暴,戮我漢人,本王再向其講仁義豈不是與虎謀皮?”


    秦牧可不是泥腿子出身的人,以前好歹還背著個神童加才子的名頭,你想用聖人之言來說服他,他就引典據典反駁你,而且有理有節,駁得你啞口無言。


    總之,楊廷麟沒再說什麽,其他人也知道,秦王決心已下,想改變他的意誌幾乎不可能了,再說下去,隻會觸怒他。


    秦牧見沒人再出聲反對,接著說道:“本王在寧波時,曾接見過朝鮮王之子李浚,並派人隨其往返朝鮮。據李浚所言,朝鮮上下皆心念中華上國,恥於做犬羊夷狄之藩屬。本王有意在北伐之前,遣師一萬登陸朝鮮,助其驅逐韃虜,再以朝鮮為基地,兵逼遼東,對滿清南北夾擊,諸位大臣以為可行否?”


    此次北伐,要動用的兵力,少也得有二三十萬之數,相比之下,往朝鮮投送一萬兵力不算什麽,而且有朝鮮提供糧草補給,非常劃算,即便是最保守的大臣,對此也沒有什麽異議。


    司馬安首先出麵表示讚同,其他人也紛紛附和,秦牧問道:“諸位大臣認為派何人率兵前往朝鮮最為合適?”


    兵部尚書何亮答道:“臣以為寧遠最為合適。”


    左都禦史邵華補充道:“臣也讚同以寧遠為帥,臣另薦一人為副將。”


    “邵卿要推薦何人?”


    “秦王,螯拜歸順大秦不久,其留在燕京的一家四十七口,已全部被多爾袞誅戮,螯拜與多爾袞等人的仇恨,已無從化解,而其曾是滿清第一勇士,對滿清內部的情況比任何人都熟悉,臣以為,用螯拜為副將,以朝鮮為依托,兵指遼東再適合不過。”


    秦牧聽了頻頻點頭:“好,就讓螯拜為副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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