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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妞,你來這幹什麽,滾滾滾!”守著柴房的幾個人大聲斥喝起來。


    童海峰那俊臉上露出一抹動人微笑,若是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婦看到,怕不得迷倒一大片。他劍眉一挑,嘖嘖地說道:“哥幾個腦子一根筋了吧,還真拿根雞毛當令箭了?”


    “說什麽呢你?白妞,再不滾別怪哥幾個不客氣了。”領頭的黑旋風冼老三撥出剛刀,銅鈴般的眼珠鼓騰騰地盯著童海峰。


    童海峰憑著一張曬不黑的俊臉,走到哪兒都有大姑娘小媳婦拋媚眼,這家夥生性風流,前些天據說還贏得了福州名妓香草姑娘一夕交歡,羨煞了許多人;


    冼老三剛好相反,一張大黑臉,虯須滿麵,兇神惡煞一般,得了個綽號叫黑旋風,偏偏一身水上功夫不及童海峰,心中難免有些妒忌,對童海峰自然沒什麽好臉色。


    童海峰瀟灑地打了個響指,嘿嘿笑道:“還真拿雞毛當令箭啦,冼老三,你用腦子想想,平國公與國姓爺是什麽關係?”


    “父子”冼老三脫口答道。


    “聰明,那我再問你,將來平國公的家業由誰來繼承?”


    “國姓爺。”


    “你不傻嘛,好了,這酒是我請哥幾個的,開門,我給國姓爺送點飯菜,國姓爺與自家老子鬧點小別扭,你們若是就餓壞了國姓爺,不用別人收拾你們,平國公先就扒了你們的皮,開門,開門。”


    冼老三一張黑臉變成了醬紫色,不情不願地打開柴房。


    “海峰,你怎麽來了?”


    “國姓爺,沒別的事,就給你送頓飯。國姓爺先填飽肚子再說吧。”


    鄭森半邊臉還腫著,咀嚼不便,就喝了一碗湯,他和童海峰年紀著不多,童海峰略大兩歲,是一起長大的發小,童海峰一個眼神他就能領會其中的含義。


    童海峰拿出傷藥幫他塗擦臉頰,嘴裏嘀咕道:“你爹還真下了手,牙沒崩吧?要是國姓爺成了沒牙的老虎,福州城裏不知有多少大姑娘小媳婦哭得死去活來。特別是百花樓的小翠,嘖嘖,那叫一個癡情,長得雖然寒磣一點,但天下還真難找這麽癡情的姑娘了,至今還為國姓爺守身如玉呢,前陣子就連我親自出馬勾搭,也沒.......”


    鄭森終於忍無可忍,一腳踹了過去。童海峰身手敏捷,一個錯步避開,他沒被踹倒,外頭冼老三幾個卻接二連三的倒下了。


    “海峰你下的什麽藥?”


    “國姓爺放心。蒙汗藥而已,不說這個,正事要緊,你爹正在向皇上請命出征。要去江南.......唉,那個姓秦的雖然也不見得是什麽好東西,但他這不是在幫韃子嗎?國姓爺。我已經讓手下的兄弟準備,隻要你一聲令下,咱們就揚帆出海。”


    “出海?你要幹什麽?”


    “我也不知道,但是讓我去幫韃子打漢人,國姓爺,你要是想這麽做,就先把我的腦袋擰下來吧,國姓爺,咱們一起走吧,先別管去哪,出海再說。”


    “這就是你的計劃?”


    “事情來得太突然,這是沒有計劃的計劃。”


    “胡鬧,你先迴船上等著,我再去勸勸我爹。”


    “還勸,你真想滿地找牙?”


    鄭森沒有心思再跟他囉嗦,撥腿就往外跑,童海峰有些失望,有鄭森在,他就不算背叛鄭家,而且他手下隻有七條船,力量太小,就他所知,在鄭家船隊中,不願去幫韃子打仗的人還是很多的,如果鄭森能站出來,一定能凝聚更多的力量。


    不過鄭森的行為他也能理解,畢竟是父子。


    童海峰怏怏地出了南門,迴到泊於閩江的船上。劉老二,童子雞、謝凡等幾個心腹手下紛紛詢問他事情辦得怎麽樣,童海峰也不知道怎麽迴答,他心裏真的很迷茫,一時不知該怎麽辦。


    鄭森去央求肯定是沒用的,難道自己真的要跟著去江南幫韃子打仗?


    鄭森一麵疾行,一麵思索,其實他心裏也知道,再和自家老子擺道理是勸不住了,必須得轉變點策略才行。


    這時鄭芝龍與鄭芝豹兄弟倆人剛好下朝迴來,三人在大門處碰著。


    “這你逆子,你竟然.........氣煞我也,一定是童海峰那個癲貨,這迴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鄭芝龍魁梧的身體氣得直發抖,抬手又要給鄭森來一巴掌。鄭芝豹連忙抱住他的手臂勸道:“大哥,都是一家人,何必發這麽大的火,再說了,森兒也是為鄭家好,隻不過是見識少,一時沒想通而已。”


    “五弟你不必護著他,這逆子讀書讀傻了,咱們鄭家的家業交到他手裏,遲早要被他敗光。”


    “父親大人!”鄭森再次跪下,磕頭道,“孩兒之前忤逆了父親大人,自知罪孽深重,這次確實是童海峰把孩兒放出來的,但請父親大人不要怪他,他是來勸孩兒的,如今孩子也想通了,之前確實是孩兒不對,請父親大人責罰。”


    鄭芝龍見兒子態度突然轉變,一時怔住了。童海峰那個家夥的一些小動作他不是不知道,但那家夥比較機靈,對海上的航路又熟,和自己兒子又是發小,鄭家的家業將來終究是要交到兒子手上,童海峰算是不可多得的輔助人才,是以他才對童海峰的行為一再容忍。


    難不成真是童海峰那個家夥把兒子給勸醒了?鄭芝龍一臉狐疑之色。


    鄭之豹趁機說道:“森兒快起來,都是一家人,說開了就沒事了,大哥,先進府吧,站在大門這兒不是給人看笑話嘛。”


    在鄭芝豹相勸下,三人迴到府中大堂,鄭芝龍先吩咐道:“五弟,你去張羅一下糧草武器,好盡快北上。”


    “父親大人,五叔,我有話要說。”


    “你還有什麽話要說?”鄭芝龍臉色又冷下來。


    “父親大人,孩子真的知道錯了,還望父親大人寬恕孩兒之前的不孝之舉,雖然孩兒還是不讚同父親大人出兵幫助韃子,但是.......”


    “但是什麽,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吞吞吐吐豈是我鄭家兒郎。”


    “但是父命不可違,不管怎麽樣,父親大人決定的事,孩兒都不應從中作梗,這是身為人子的孝道。”


    “你能這麽想,那就對了,起來吧,總算沒白養你這麽大。”鄭芝龍有不少兒子,但是長子鄭森允文允武,是他最看重的,看到他開竅了,鄭芝龍自然十分欣慰。


    “多謝父親大人寬宏大量,父親大人日理萬機,十分辛苦,孩兒受父親養育多年,理應為父親分憂。父親大人,孩兒在江南求學多年,頗有些人脈,也熟悉南京一帶的江防地形,父親大人要興師北上,孩兒願為父親大人分憂,率領船隊北上,定不給父親大人丟臉就是。”


    鄭芝龍自然不會立即答應他,對兒子態度突然的轉變,他仍然持懷疑態度,鄭芝豹在一旁勸道:“大哥,森兒長大了,若不讓他出去曆練曆練,將來怎麽繼承咱們鄭家的家業?再說了,森兒說得也有些道理,江南他比咱們熟,人脈又廣,同窗眾多,由他帶船隊去江南倒是很適合。至於秦牧那幾條小舢舨,若是森兒也收拾不了,以後還怎麽橫行大洋?大哥不必多慮,就讓森兒去吧。”


    “不行,森兒你既然有這份心,就協助你五叔把家裏守好吧,江南由我親自去。”


    “父親大人.........”


    “嗯?你還想抗命嗎?”


    “孩兒不敢。”鄭森無奈,眼神灰暗下來。


    第二天,隆武再次舉行隆重的誓師儀式,送鄭芝龍出征。鄭芝龍對隆武宣稱是北伐,但實際上要伐誰,隻有鄭芝龍自己心裏有數。


    鄭家有大小船隻三千餘艘,手下十餘萬眾,這次鄭芝龍帶去六百多艘船,其實一百多艘為運糧船,浩浩蕩蕩地從福州出發,向北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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