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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芝龍作兩手準備,所以“北伐”事宜他還是挺配合的,以鄭鴻逵為帥的幾萬“北伐”大軍很快準備好。


    隆武帝舉行隆重的祭典為鄭鴻逵送行。典禮進行到授鉞給鄭鴻逵時,突然刮起一陣大風,將台上的匾額吹掉,鉞柄因此被砸成兩半,明太祖朱元璋的神位也被吹倒;


    在所有軍民眼中,這是一種不祥之兆,出征的將士不免心頭打鼓。鄭芝龍看在眼裏,更是心頭惴惴,擁戴朱聿鍵的心思更加動搖。


    剛好南京的洪承疇接管江南軍政之後,采取以撫為主,以剿為輔的政策,正在積極招降各地的殘餘勢力;


    洪承疇與鄭芝龍是老鄉,鄭芝龍坐擁整個福建,自然是洪承疇急欲招降的首要對象,他派出同為福建人的禦使黃熙胤去福州招降鄭芝龍。


    但因道路不通,黃熙胤本人又剃了頭,不便前去,便留在邊界上,派隨從蘇忠貴喬裝打扮成和尚,走小路急急趕往福州,蘇忠貴到福州後非常順利的與鄭芝龍接上了頭。


    鄭芝龍海寇出身,對明朝根本談不上任何忠心可言,對於他來說,跟誰做生意並不重要,隆武也好,順治也罷,關鍵是有利可圖就行了。


    鄭家有強大的海軍,大小船隻三千餘艘,十多萬人馬,整個東南海疆都在其掌控之中,東西往來商船皆要向鄭家交保護費,大船過往一次要交三千兩;


    光是收保護費,鄭家每年就收入千萬以上,可謂是富可敵國。


    鄭芝龍要的隻是保住自家的利益,至於奉隆武還是順治為主,隻不過是一個名義而已,這有什麽緊要呢,不管奉誰為主,鄭家還不照樣是海上霸主?


    有了這樣的認識。他和蘇忠貴的接觸非常順利;


    很快留在福建邊界的黃熙胤就接到蘇忠貴的迴信:我於七月抵達福建,見到鄭芝龍,見其有誠意歸附。對我言稱,唐王性情暴戾,廣東蘇觀生曾派兵迎我,我未前往。又言,我二人至粵可為總鎮。我取粵後,即可歸附..........


    而領兵到達仙霞嶺的鄭鴻逵,也以等待補給為理由,就地停下,隆武朝的北伐大業至此戛然而止。


    由於關山險阻,到處戰亂不休。消息難以通達,福建鄭家在打著自己的小算盤,卻不知武昌的秦牧此時已經起兵東征,準備直下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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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牧沒有跟隨水師,是因為秦牧對水戰不熟悉,又怕自己在船上,狄中行和鄭四海因此束手束腳。所以幹脆隨劉猛的北線大軍而行,好讓狄中行與鄭四海盡情發揮。


    三十六艘四百料福船,三百多艘唬船、鷹船、沙船組成的艦隊鋪滿了江麵,浩浩蕩蕩順流殺下,黑色的旌旗上麵是白色的船帆,層層如雲,翻湧如濤。


    劉孔昭站在水寨的望樓上,望著秦軍艦隊黑壓壓的駛來。不禁心生惴惴;


    弘光朝的江務本是由他來操持,手底下有幾艘破船他心裏很清楚,如今雖然轉投滿清了,但船還是原來那些破船;


    裝備雖然增加了不少,但因船太破太小,根本裝不了火炮。


    而秦軍足足有三十多艘全新的福船,三百幾門千斤佛朗機炮。光是聽起來就挺嚇人的。


    幸好大江兩岸擺了下二十門紅衣大炮,還有幾十門佛朗機炮,還在江中打入木樁,修了水寨。若非如此,劉孔昭真沒信心守下去了。


    秦軍的艦隊才進入視野,岸邊的角號,水寨裏的戰鼓頓時一齊響起,直催人心。


    在各級清軍將領的喝唿下,無論是岸上的旗兵,還是船上的綠營兵都是一片忙亂,臨戰前的緊張氣氛讓許多人心都揪了起來。


    秦軍艦隊分兩個梯隊,副提督鄭四海率六艘福船,三十條各色小艦作為前鋒,乘風破浪而下,所有的火炮都已填裝好,所有火銃都塞緊了彈藥,所有的士兵都已就位。


    桅杆上的瞭望手拿著單筒望遠鏡一邊瞭望,一邊用旗語通知甲板上的指揮官。


    “擊鼓!”鄭四海一聲令下,船上金鼓齊鳴,如雷震耳,江麵上的氣氛變得一片肅殺,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好在鄭四海帶的前鋒都是曾經橫行長江水道的水匪,十足的亡命之徒,接受招安後悍性不改;


    首艦的艦長叫劉忠秦,這是他剛改的名字,以前別人隻知道他的綽號叫混江龍,使一支魚叉勇猛無比,現在魚叉換炮了,更是殺氣騰騰,不斷大喝著:“快,滿帆!左輪舵,靠上去,炮手準備轟他娘的........”


    混江龍剛喊完,江岸便傳來猛烈轟鳴聲,一道道火舌噴出,紅衣大炮那足二十多斤重的炮彈唿嘯而來,從首艦上麵掠過,接連砸在江麵上,數團巨大的浪花騰起數丈高,聲勢極為嚇人,若是砸中船隻,必定是船毀人亡。


    “艦長,還擊吧.......”


    “還個屁,咱們的佛朗機炮還夠不著,快加速,快!”


    六艘福船排成一一個縱列,盡量向南岸靠,風帳鼓滿了風,冒著敵人的炮彈隨浪飛瀉而下。


    一進入射程,鄭四海以鼓聲施令,六船福船右舷六十門千斤佛朗機炮紛紛轟鳴起來,轟!轟!轟!一聲聲驚天巨響,一條條火舌噴薄而出,前後六十枚鐵彈如流星雨般狠狠地砸向岸邊的敵陣,中者血肉橫飛,死狀慘不忍睹。


    敵人的佛朗機炮也同樣開火,同樣有二三十枚彈丸唿嘯而來,在江麵上不斷激起一道道水柱,其中一條唬船不幸被命中,啪啦一聲巨響!船舷被擊開一個大洞,碎木飛濺,四十尺長的船體橫移出一丈多遠;


    船上的水兵發出一陣陣的驚叫,有的想堵破洞,有的大喊棄船,亂成一團,船體進水之後開始迅速傾斜,眼看是不行了。


    “快。這樣不行,這樣不行,靠上去用霰彈轟他娘的,快傳訊副提督,讓所有船跟著咱們,快........”混江龍眼見一炮之下,就毀了一條唬船。說是小船,實際上那也是長四丈,寬一長丈的新家夥啊!


    不用混江龍傳訊,鄭四海也已經認識到了必須作出調整,立即傳令各船緊跟首艦盡量向岸邊靠。


    離得遠隻能用實心彈對轟,但是對岸上目標。一枚實心彈運氣好的能砸死十個八個敵人,運氣不好一個也砸不中,但是敵人的炮彈隻要命中一發,就能毀掉一條船,這絕對是天大的虧本買賣。


    舵手驚慌地大喊起來:“老大,不能再靠上去了,再靠近可能就要觸礁了.........”


    “你是艦長還是我是艦長。滾!”混江龍滿頭大汗,一腳將舵手踢開,親自來掌拕,仗著對水道的熟悉,繼續向南岸靠,看得其它人心驚膽戰。


    炮手們不要錢似的,把裝好的所有實心彈飛快地轟出去,每分鍾三四發。這是佛朗機炮能達到的一快射速,數百枚實心彈密如雨點般落在岸上的敵人陣地上,殺傷了不少敵人;


    射完的子銃一換下,重新填裝時全換上了霰彈,霰彈的射程隻有一裏左右,所有人咬著牙,心都提到了喉嚨上。眼巴巴等著進入霰彈射程。


    “所有不必要的人撤到下層,快,撤迴來。”混江龍不斷地咆哮著,他的心同樣提到了嗓子眼上。四百料的小型福船吃水雖然不算深,但靠岸這麽近還是非常危險,一但觸礁或擱淺,就會成敵人的活靶子,有死無生。


    敵人的炮彈不斷地落在江麵上,有的擦著桅杆飛過,驚險萬分,有的激起的水柱離船不過十來仗遠,死神就在頭頂不停地飛舞,隨時可能把整條船吞噬掉。


    轟鳴的火炮帶出濃濃的硝煙,幾乎遮住了滿麵,讓陽光變得十分黯淡,視線一片模糊。


    須臾時間,卻象過了一萬年,終於進入了霰彈射程之內,岸上的清軍肝膽具裂,大部分人開始向後撤,隻有部分人豎起巨大的門板,幫炮手遮擋。


    雙方都換上了霰彈,隨著一聲聲轟鳴,一片片恐怖的彈幕遮天蔽日而去,打在岸邊如暴雨傾盆,逃之不及的清軍被一片片地掃倒,血花四濺,斷肢橫飛。


    敵人的彈幕同樣傾瀉如雨,劈劈啪啪地打在船體上,如珠亂跳,風帆被射出一個個小洞,有的直接撕裂,好在這種小彈珠對船體造不成太大的傷害,而且船有三層,除了必要的崗位外,多餘的士兵都撤到了下層來,傷亡不大。


    雙方就這麽對轟著,岸上沒有遮攔,臨時豎起的門板遮擋的範圍有限,炮手傷亡慘重,火炮很快啞了火。


    這時船上的水兵紛紛衝上甲板,換上備用帆,鼓囊囊的風帆帶動戰艦,重新把速度提了起來,那些平底的沙船更是逐浪如飛,在濃濃的硝煙中向岸連衝去,企圖搶灘上岸,徹底毀掉敵人的大炮。


    戰鼓聲響遏行雲,六艘福船以勝利者的姿態,靠近岸邊,或是以霰彈,或是以實心彈,不斷地轟擊著清軍的水寨;


    佛朗機炮的射速是嚇人的,一分鍾最少也能射擊三發炮彈,六十門火炮一分鍾就能把兩三百枚炮彈傾泄到清軍的水寨上,把水寨轟得支離破碎,一片片的倒塌。


    轟!前麵突然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隻見一艘沙船被巨大的水柱掀起數尺高,然後在空中解體為碎木片,船上的十來個士兵屍骨無存。


    “快,轉舵離開,有水雷,有水雷,注意看江麵.........”混江龍的聲音急如火燎的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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