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12:30,財務室。還是那六個工位,但這次,隻坐了三個人。“等這操蛋的考試過去,我第一件事就給那小子還錢,賣血賣身都還!”錢艾一拳頭捶在桌麵,“咚”地一聲,真情實感。13分鍾前,藍頭發又被他們“招待”了,現在錢艾心裏,“欺負對方”的愧疚遠大於“欠錢不還”,看那一腦袋藍頭發都不覺得刺眼了,覺得像一幅藍色的畫,撲麵而來的憂鬱。“現在都無償獻血了……”況金鑫好心提醒。“你,賣身?”徐望也好心提醒。錢艾對於第二個“好心”,很在意,一把將袖子擼到底,抬臂亮出肱二頭肌:“質疑哥們兒體力?”徐望被這氣勢震住了,真心建議:“要不你來我們公司催收部吧。”等待,尤其是等待危險降臨,總是難熬的。屋內還好,聊聊天扯扯淡就打發過去了,唯一的任務就是三個人,要聊出五個人的熱鬧效果。屋外蹲守的,則更辛苦一些。財務室在員工辦公區的最裏麵,門外正對著走廊,走廊兩邊則是其他部門辦公室。吳笙和池映雪,眼下就躲在財務室一出門,右手邊的辦公區域裏。這是個多人辦公區,玻璃格擋是中間磨砂,上下透明。吳笙和池映雪躲在最靠近玻璃格擋的工位後麵,席地而坐,以辦公桌擋住身體,透過玻璃格擋下方的透明部分,可看見走廊地麵。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兩人無話,就你看我,我看你,還看得挺安逸和諧。14:20,透明玻璃外出現一雙腳、一雙手和一條膠皮軟管。池映雪先發現的,這兩個半小時內,他連動都沒動過,隻靜靜看著玻璃外,這份定力和耐力,連吳笙都自歎不如。那人彎著腰,正把不知源頭在何處的軟管,慢慢送到財務室門板下的縫隙。磨砂玻璃擋住了他的臉。如果什麽都不做,再過50分鍾,軟管內無色無味的氣體,就會神不知鬼不覺充滿財務室——一如上次。但這次,不是上次。【鴞:有人對你使用了<[武]束手就擒>喲~~】池映雪點掉文具的同時,吳笙已衝出辦公室。那人雙手被一股奇異的力量向後擰到一起,就像被一根無形繩子束縛住了雙臂。他驚得直起腰,正和衝出來的吳笙打了照麵。下一秒,意識到不對的他轉身就跑。束手就擒,束了手,沒束腳,很科學。但……“就擒”兩個字的效果在哪裏!吳笙也沒時間腹誹這個了,拔腿就追。他前腳跑,後腳池映雪就跟出來了,正好看見兇徒一個背影:“灰外套?”吳笙一直追到電梯間,電梯門正好打開,灰外套一頭紮進去。吳笙無語,電梯門又不是秒關,以他現在的距離絕對趕得上……“咣當!”高空墜落的聲響,讓吳笙渾身一震。他和趕上來的池映雪,一起衝到電梯門口,哪裏有轎廂,就一個空洞洞的電梯門。拿著手機電筒往下照,真正的電梯停在很下麵的樓層,灰外套以一個扭曲姿態,摔在轎廂頂上——他有四條胳膊。吳笙唿吸一滯,又將拿著手機的胳膊往下伸了伸,終於辨別出,還有另外一個人。一個被灰外套壓在身下的人,大部分身體都被擋住了,隻露出兩條纖細的胳膊。屋外聲響讓財務室的三人知道,兇徒上套了。他們循聲而來,卻隻見到吳笙和池映雪在電梯口發呆。況金鑫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快步跑到電梯門口。吳笙的手機電筒還開著,照亮了深淵一樣的電梯井。“林琳……”吳笙迴過頭來:“就是你說過的,你們公司被害的那個小姑娘?”況金鑫想“嗯”一聲,可嗓子發緊,竟沒出聲,隻能睜著酸澀眼眶,輕輕點頭。他記得林琳躺在轎廂上的樣子,胳膊就是這樣的姿勢。他一直抱著幻想,隻要他和池映雪不坐電梯,林琳就不會出事,就像玩遊戲避開支線劇情那樣,原來隻是自欺欺人。徐望歎口氣,安慰地摸摸他的頭:“報警吧,”他和吳笙說,“出人命了,不是鬧著玩兒的。”吳笙沉吟,忽然想起什麽,目光去找池映雪:“小況說過,電梯壞那次,攻擊你們的冒牌維修工穿著灰外套?”池映雪跳過問題,直接指轎廂底下:“就是他。”吳笙:“另外一個是保安?”池映雪:“對。”吳笙:“那這一次,保安在哪……”一句提醒,繃斷了所有人的神經。聚在電梯門口的五人,幾乎是同時迴頭。猝不及防的巨大推力,讓五人中的四人跌入電梯井,就一個錢總扒著門邊,憑借自身重量死活沒掉下去,這才看清了那身保安製服,和那張猙獰的臉。時間12:15,18樓,血數字5。14:20才出現的一氧化碳陷阱太晚了,這一次他們改變戰略,提前在林琳可能被推進電梯井的地方埋伏——據池映雪在透明轎廂裏仰頭看見的光亮位置,林琳跌落下來的樓層,最終鎖定在18樓。那一次池映雪和況金鑫是12:10去樓梯間裏說話的,然後遇上保安,發現傳單,還幫著收拾了一頓被保安擒住的“鬼鬼祟祟可疑者”,按這樣推算,進入電梯的時間應該在12:20-12:30之間。眼下,已經12:20了。蹲點這種枯燥工作,尤其神經高度緊繃,堪稱度秒如年。12: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