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和白色,都是能讓他放鬆的東西。浴缸八分滿。熱氣氤氳了整個浴室。關掉水龍頭,池映雪踏入浴缸,水的熱度從小腿蔓延到全身,讓人不自覺打了個顫。他躺下來,慢慢下滑,直至整個身體都浸入熱水之中,仍未停止。熱水漫過他的全身,漫過他的眼耳口鼻,最終,將他整個人包裹,像一床被子,溫暖,安全。……“定好了,下午三點。”況金鑫剛頂著濕漉漉的頭發走進客廳,就見自家軍師朝書桌那兒奮筆疾書的隊長晃了晃手機。他好奇地問:“笙哥,什麽下午三點?”“嶽帥他們要請客。”迴答的是錢艾,他盯著黑眼圈癱在沙發裏,臉色慘淡,聲音虛弱。況金鑫嚇一跳:“錢哥,你不是進屋睡覺了嗎?”“睡不著,”錢艾有氣無力,聲音裏滿是哀怨,“一閉上眼睛,不是天上下刀子就是地上長毒刺……”況金鑫剛讓熱水澡洗走的黑暗記憶,被這麽一勾,又卷土重來,但看錢艾這副模樣,也不忍心怪,隻能寬慰:“咱們已經交卷了,你別想這個了,多想點開心的事。”錢艾可憐兮兮抬起頭:“開心的事?我的人生裏有嗎?”“……”這個問題過於紮心,況金鑫竟然一時答不出來。套房門鈴被按響了。屋裏三人都一愣,就錢艾一個鯉魚打挺,倍兒精神地跳起,衝到門口熱情洋溢地就把門打開了。酒店服務員推著餐車進來,禮貌微笑:“送餐服務。”徐望、吳笙、況金鑫,三臉茫然,錢艾忙出聲認領:“我訂的,我訂的。”送走服務生,錢艾簡直是顛著小步迴到餐車旁的,臉上哪還有半點愁雲慘霧,連困倦都沒了,那紅光滿麵的精氣神,完全能再戰五百年。“我們約了嶽帥三點吃飯。”吳笙好心提醒。“我知道啊,”錢艾很自然道,“所以我才點了一個套餐。”吳笙、徐望、況金鑫:“……”他們發誓,在錢艾眼中看見了遺憾。酒店套餐是西餐,冷盤、濃湯、主菜、甜品,一樣不少,主菜和甜品還都給了兩道。菜品的擺盤好看,餐具的擺放也很講究,刀叉分列整齊,餐盤光潔如新。唯一不和諧的是一雙亂入的筷子。混在叉子旁邊,企圖蒙混過關。“這一關讓我明白了個道理,你永遠不知道危險什麽時候來,能吃一頓就趕緊吃。”錢艾說著將筷子拿出來,於手中握緊,而後用另外一隻空著的手,把什麽刀啊叉啊攏吧攏吧全推到餐車邊緣,直到距離遠得不能再遠了,還不夠,又拿前菜的盤子壓住,這才舒口氣,有了那麽點安全感,握著筷子大快朵頤起來。什麽沙拉,什麽煎牛排,什麽提拉米蘇,在大中華筷子麵前,都得俯首稱臣。圍觀三夥伴看得心酸。短時間內,不止錢艾,他們整隊估計都告別刀叉了。收迴目光,吳笙走到伏案的徐望身邊,想看看這麽半天,自家隊長總結出什麽了。不料徐隊長字體太飄逸,他看了半天密密麻麻的筆記本,愣是沒看懂,隻得問:“有什麽心得?”徐望抬起頭,語氣鄭重而感慨:“知識決定命運啊。”吳笙莞爾:“那以後讓所有人每天自習兩小時?科目不限。”徐望:“……他們能起義,你信不?”吳笙樂出聲。徐望放下筆,問:“你腳怎麽樣了?”吳笙搖搖頭:“沒事。”徐望說:“等會兒天一亮,就去打破傷風針。”吳笙說:“不用。”徐望沒好氣看他:“有事就晚了!”吳笙撈過一把椅子,在他身邊坐下來:“你心疼我?”徐望說:“當然。”吳笙蹙眉,迴答這麽幹脆,總覺得前方有坑……徐望:“你倒下了,誰帶兵打仗?”他就知道。吳笙在心裏歎口氣,他是不會說好聽的,徐望是會說偏不說……“喂。”自家隊長忽然湊過來。突然拉近的距離,讓吳笙唿吸發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