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隊一口氣,快把整個旅遊團的前世今生給大放送了。不過有用的信息幾乎沒有,關於隊伍裏每個人的背景,更是隻字未提。“領隊——”隊伍前麵有人喊。領隊趕忙停下話頭,快步迴了前方。徐望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吳笙見狀,問:“怎麽了?”徐望抿了抿嘴唇:“你覺不覺得,他熱情得有點過了?”吳笙順著他的目光,也盯住領隊背影,過了會兒,說:“通常情況下,最先讓人覺得可疑的,都不是兇手。”徐望看他兩眼,點點頭:“行,電影沒白看。”自家軍師這三天除了寫公式,就是惡補各種驚悚、懸疑、恐怖、偵探片,廢寢忘食的程度,堪比備戰高考。二人身後,況金鑫盯著自己手臂看半天了。池映雪瞥見,蹙一下眉,靠過來,涼涼道:“小四金,別看手,看路,不然怎麽死的都不知道。”沉浸在自己思緒裏太過專注,況同學完全沒聽見池映雪說話,想到什麽似的一抬頭,猛向前快走兩步,追到徐望身邊,問:“隊長,芬蘭浴是什麽浴?”芬蘭浴,是這一關的徽章提示。早幾天前,提示就是這個,一直沒變。徐望理所當然認為隊友們都懂,所以也沒就這個提示詞多討論。如今被況金鑫一問,才意識到,奔三的和人家二十出頭的小夥,還是有代溝啊。他小時候,滿大街都是芬蘭浴什麽的,後來流行帶蒸汽的桑拿,到現在,又流行汗蒸了。“就是幹蒸桑拿,不帶蒸汽的那種,”徐望給自家隊友解釋,怎麽詳細怎麽來,“一個幹熱幹熱的小木屋,裏麵有熱石,你盛一瓢水,往石頭上一澆,滋啦啦,房間溫度就上升……”“隊長,我洗過,就是名字沒對上……”讓徐望這麽一形容,畫麵感撲麵而來,立刻攪動了況金鑫的記憶長河。一同感受到畫麵感的還有池映雪和錢艾。前者對此不甚在意,後者卻腦補一出無比慘烈的死亡現場——封閉,小木屋,高溫,怎麽想都很危險啊!“等等。”徐望忽然抓住吳笙。好端端圍聽的吳軍師,一愣,不知道怎麽就扯上了自己。轉頭,就見徐望憂心忡忡。“你說,”徐望很嚴肅地問,“小況忽然問我芬蘭浴,算不算打破慣性行為的可疑事件?”吳笙有一瞬的發怔。下一秒五人頭頂忽然傳來一聲女人的叫罵:“嫁給你我真是瞎了眼——”五人本能抬頭,是住在門市房上麵的四樓住戶,因為隻有他家窗戶是開著的,窗台還裝點著幾盆花,溫馨的氛圍和屋內此時的爭吵,形成了強烈的違和感。“後悔了?那你改嫁啊——”一個老爺們兒的聲音,不甘示弱地咆哮迴去。整個隊伍都停下來,紛紛抬頭,豎著耳朵聽熱鬧。女人像被氣急了,一陣抓狂的尖叫!尖叫聲由屋內及窗台,頃刻,女人已經衝出來半個身子,眼看就要往下跳!屋裏老公應該趕過來了,用力抱住她的腰:“我錯了,我錯了,你冷靜點——”“滾——”女人已經哭腔,聲嘶力竭的,死也不迴去,雙手奮力揮舞,一巴掌推掉了外麵窗台上的花盆!花盆直直衝徐望腦門砸來!吳笙眼疾手快,一把將徐望拉到自己懷裏!“啪——”花盆碎在二人腳邊,碎片紛飛,濺一地土。“別看了,走!”吳笙拉著徐望,衝另外三個夥伴急切道。剛和死神擦肩的徐望有點懵,木然跟著吳笙往前走。另外三人也隨之跟上。大部隊沒動,還看熱鬧呢,就顯得他們五個走得很突兀。不過從隊伍中間往隊伍前麵走,並不犯規。池映雪速度最慢,落在最後,剛走出花盆砸落的位置不過一米,就聽頭上傳來嗖的一聲,像某種利刃劃破空氣。還沒等他抬頭,就聽旁邊一聲慘叫,淒厲得已經不像人的動靜了。他轉頭看去,就在距離自己幾步之遙的位置,一個看熱鬧的團內驢友,頭頂上劈著一把菜刀。菜刀像切西瓜一樣,嵌入他天靈蓋,血被刀刃堵住,噴不出,隻順著頭頂往眉心下淌。他怔怔地看著池映雪,嘴巴微張,但除了先前那聲慘叫,再發不出聲音。四樓吵架扔東西的夫妻探頭看下來,見到鬧出人命,霎時嘴唇哆嗦,白了臉色。被砍中的青年轟然倒地。頭就砸在池映雪腳邊。驢友們卻無動於衷。一看不吵架了,很是失望,重新向領隊靠攏,沒人去看倒地的死屍一眼。池映雪低頭,怔怔看著屍體,出神。況金鑫走過來,不敢像他這麽直視屍體,於是隻看他:“你覺得這麽死挺痛快,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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