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台階不高,但還是“咣當”一聲,結結實實摔在了台階下,一二樓的轉角平地上。錢艾看看躺在地上的池映雪,再看看自己的手,嚇著了。這他媽又不是氣功!!!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徐望,三步並兩步跑過去,把人扶起來先借著樓道燈光檢查,還好,沒外傷,但人意識不清,嘴裏含混著不知道嘀咕什麽。況金鑫和錢艾隨後也奔過去,三人合力將池映雪抬進了徐望家。不料剛把人放徐望臥室的床上,池映雪忽然睜開眼,而後一個鯉魚打挺下床,站在那兒滿屋搜尋。錢艾咽了下口水,左手拉自家隊長,右手拉況金鑫,以防對方打擊報複,自己勢單力薄。池映雪卻看也沒看他,很快,鎖定了徐望衣櫃,大步流星過去,打開門,就把裏麵東西往外掏,掏一樣,丟一樣,真是不是自己衣服不心疼。徐望看傻了,第一次,被人當著麵,打家劫舍。況金鑫和錢艾看懂了。畢竟他們在柯妮娜小屋裏守著蘑菇湯等待的時候,已經看過一次了,隻不過那次,柯妮娜的衣櫃本就是空的。“隊長,別擔心,他在封閉的黑暗空間裏待一會兒,就能穩定。”況金鑫用自己的經驗,給自家隊長吃寬心丸。徐望猜想,應該和雙重人格的不穩定性有關,但更讓他驚訝的是自家隊友的淡定:“你們見過?”況金鑫點頭:“6/23的時候,你和笙哥去村莊找線索,我們在柯妮娜小屋裏等,他就出現過一次這種情況。”“砰——”池映雪鑽進已經被掏空大半的衣櫃,從裏麵用力關上櫃門。徐望看得後背一陣陣發涼,知道隊友是雙重人格,和親眼看見,衝擊力截然不同。“是……閻王想換出來?”“確切地說,”錢艾嚴謹道,“是一個想變身,一個不想變身,一個唿之欲出,一個嚴防死守。”幾分鍾後,櫃內再沒動靜。整個臥室,也跟著靜下來,隻是那安靜底下,藏著三顆牽掛焦灼的心。三人不敢離開,就都在床邊坐著,六隻眼睛緊盯衣櫃,自覺或不自覺地想著,如果等下衝出來一個改頭換麵的陌生隊友,該怎麽辦。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衣櫃依然悄無聲息,讓人禁不住懷疑,池映雪是不是在裏麵睡著了。但沒動靜,總是比神神叨叨強,後者實在讓人頭皮發麻。三人緊繃的心弦,也跟著這長久的平靜,稍稍鬆弛一些。錢艾低頭,看自己剛剛推池映雪的那隻手,有點後悔地在心裏罵,你說你是不是欠,是不是衝動,是不是做事魯莽不考慮後果?那是你隊友啊,就算性格差,脾氣臭,還莫名其妙推了小況,你就不能換個安全溫和無刺激的教育方式?這一推是爽了,差點兒一屍兩命有沒有!徐望看著滿地狼藉的衣服,才想起來,秘密盒還在衣櫃裏。他想了一路,迴來第一件事就要翻秘密盒,但現在也顧不上了,隻希望池映雪能平平安安穩定下來。半小時後,錢艾開始打瞌睡,腦袋一下一下地點。一小時後,徐望眼皮也開始打架。昨晚到現在,他們還沒合過眼,硬撐還能撐,但一放鬆下來,疲憊就難以抵擋。一個半小時後,兩個人一個床頭,一個床尾,或躺或靠,都睡著了。衣櫃裏。深淵一樣的黑暗,將池映雪吞沒,或者說,他和黑暗已融為一體。如果這時有一盞透視燈,就會看得見,他正在用鑰匙劃自己的手臂,一下不見血,就再來第二下,機械而堅定地重複著這一動作,直到鑰匙的鋸齒,將皮肉一起扯破。隨身攜帶的刀在機場過安檢時,被攔下了。否則他這一“疼痛療法”的效率,會更高。他盯著自己手臂,仿佛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能看見這一道道血肉模糊。並且,這讓他愉悅,他眼裏的光彩,比戰鬥的時候,還盛。衣櫃外已經沒了聲音,隻有睡著的均勻唿吸,但這些,他都不知道。他已經徹底進入了自己的世界,在長久的極度壓抑中,整個人微微顫抖,終是按捺不住。漂亮的薄唇輕啟,吐出的字,卻是陰森。“你不是想出來麽,出吧,我又沒攔著你,”他近乎呢喃的低語,前所未有的溫柔,前所未有的殘忍,“外麵又黑,又悶,又疼,你一定喜歡……”他的聲音也在顫。但不是緊張,不是害怕,也不是仇恨和憤怒,是愉悅,一種掌控局麵占了絕對上風的,極度愉悅。一櫃之隔。坐在兩個熟睡人之間的況金鑫,靜靜望著衣櫃,清晰聽著那裏麵傳出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眼裏,目光清明。“嗬,看來還是不夠疼……”“……滾……”“我滾了,誰保護你啊……”“……滾開……”“你就不會說點別的?你哥還知道一個方法殺不死我,就換第二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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