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望:“為什麽?”吳笙:“他倆都疼得滿地打滾了,身體力行證明報警是一條死胡同,我幹嘛還要重蹈覆轍?”徐望:“……”孫江:“……”況金鑫:“……”如果說昨天每個人心裏都還存著“也許隻是個噩夢,醒了就好”的僥幸,那麽今天的二入雪原讓他們清楚明白,這事兒沒完。既是持久戰,那再坐以待斃,就真成傻子了。但去哪裏“聊”,這是個問題。“麥當勞?ktv?酒吧?”徐望盡可能地提供適合“淩晨大討論”的場所。被吳笙一次性否決:“都不行,我們需要一個既足夠安靜又足夠私密的地方,安靜便於整理思路,私密可以降低泄密風險。”徐望瞪圓眼睛仿佛聽見了天方夜譚:“大哥,我們是受害者,還得給兇手提供保密義務?!”“三言兩語解釋不清,”吳笙四下張望,像在搜尋什麽,隨口問,“你和誰住?”徐望想也沒想便說:“我自己住啊。”吳笙收迴目光,欣慰點頭:“去你家。”徐望:“……”這是個坑,這絕對是個坑,他必須要爬出來!況金鑫:“我就住附近,但是跟人合住的……”孫江:“我家也在附近,老婆孩子睡著呢。”吳笙:“我住公司,離這裏不遠,但如果討論到天亮,被上班的員工看見,我沒辦法給出合理解釋,會引發不必要的八卦和猜想,不利於維持我高冷的形象。”你對自己的形象是不是有什麽誤解!!!徐望:“來,都跟我走,天黑路滑,注意腳下……”半小時後,一行人抵達徐望家。徐望租的是個老小區的一室一廳。別看小區老,架不住位置好,裝修還是翻新過的,租金一點都不便宜,不過對於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徐望,負擔起來倒也不算壓力太大。“哇,徐哥,”況金鑫第一個進來,沒不懂禮貌地往臥室闖,隻站在客廳裏上下左右地看,就足夠驚訝了,“你家好幹淨。”徐望被誇得高興,剛要接茬,就聽後進來的吳笙一聲歎息:“天哪,又迴到了222。”“222?”況金鑫難得靈光一次,“你和徐哥當年的高中宿舍?”“不,”吳笙認真糾正,“是你徐哥自己的,我們另外三人隻是借住,因為我們衣服亂扔、東西亂放、逃避值日、還總忘記把垃圾帶下樓,沒有‘以舍為家’的信念感。”徐望“啪”地把剛找出的拖鞋扔到吳笙腳下,並隨鞋附送一個大大白眼:“用不用這麽記仇啊,你是不是把我說過的話都記小黑本上了?”吳笙不語,隻樂,一邊換拖鞋一邊樂,樂得神清氣爽,樂得眉目飛揚。徐望懶得再理他,轉身去倒了四杯水,端水迴來的時候,另外三人已經坐到了沙發裏。他把水放到茶幾上,又從臥室撈過來一把椅子。杯子裏倒的是開水,熱氣嫋嫋,溫暖而舒緩。曆經兩日磨難的四人,終於可以踏踏實實坐下來說說話了。吳笙第一個開口。鬥嘴歸鬥嘴,真等談到正事,他便全然專注起來:“我們現在已知的有四點。一,被選中的人會在夜裏十二點進入那裏,無論是否自願;二,在那裏受到的實質性傷害會帶迴現實;三,一旦想要報警,就會頭痛欲裂;四,那裏的地點和現實中的地點是一一對應的,距離相等,坐標體係一致,比如我們在家裏進入那裏,又在那裏前進了兩公裏,那麽當迴到現實時,我們所處的位置也會是距離家裏兩公裏的地方……”徐望恍然大悟,這樣就可以解釋為何他昨天彈出來的時候是在樓下的十字路口,而今天則已經到了更遠的青年湖公園,因為今天在那裏他們坐雪橇跑了一段路。“知道這些有什麽用?我想知道那究竟是什麽鬼地方?到底是誰在耍我們!”孫江打斷吳笙的話,提出了他迫切想要得到解答的問題。這又何嚐不是徐望、況金鑫甚至吳笙自己想要弄清楚的。但“想”和“能”,是兩碼事。“我不知道,以我們現階段積累的經曆和線索,根本沒辦法迴答這些問題。但如果放任不理,順其自然,那永遠都別想解出答案。”吳笙語氣未變,神情平靜自然得就像在問,你今天想不想喝粥?孫江頹喪地靠進沙發裏,仰望天花板,兩夜沒睡的眼裏布滿血絲,盡是疲憊。徐望知道,他也清楚問不出答案,但不這樣發泄一下,他憋著難受。其實大家都一樣,包括現在看著沒事的吳笙,也不是真的不鬱悶,要是不鬱悶,何必拿出當年和模擬考試卷最後一道超高難度大題拚死一戰的氣勢呢。他在較勁,徐望看得出。說白了,這種無妄之災,誰攤上都怒。“能確定的是這四點,還有四點待確定的,”吳笙繼續抽絲剝繭,思路沒有因為孫江的幹擾而亂掉半分,“一,那裏是否真的能對人進行精神控製,比如阻止報警;二,那裏是否存在某種保護機製,在被卷入其中的人遇見巨大危險時,會像徐望被熊撲時一樣,直接將人彈迴現實,將傷害降到最低;三,今天再進入時,孫江和況金鑫的文具盒都空了,根本沒有使用過的‘魚卷風’和‘鈴兒響叮當’消失,是對於他倆企圖報警的懲罰,還是另有原因?四,是不是還有別人和我們一樣被卷進了那裏。”“那個……交卷,”況金鑫猶猶豫豫地出聲,“彈出來之前你們聽見有人說恭喜過關、順利交卷了嗎?”徐望連忙點頭:“我不光今天聽見了,昨天還看見成績單裏有一條別的隊伍交卷的信息。”昨天新信息彈出的時候徐望還一頭霧水中,今天前後一想,便關聯上了。“對對,那個我也看見了!”況金鑫臉上出現喜色,但又本能地收斂,一看就是老實孩子,不習慣張揚,但腦子絕對清晰的,“我記得成績單裏那個隊伍是3/23交卷,好像叫嶽帥……還有什麽阿南的……”徐望看向吳笙:“關於第四個待確定的問題,我覺得可以歸到確定裏了,有。”吳笙拿起水杯吹了兩下,喝一口,微微搖頭:“還不夠。他們可能是人,也可能不是,可能是和我們一樣被迫的,也可能是自願的,可能和我們共享那裏,隨時相遇,也可能在那裏的平行獨立空間,永遠不會和我們碰頭。”放下茶杯,他幽幽一歎,“確定不了這些,就不能歸類。”徐望看了他半晌,認輸:“這麽多年了,我就服你的嚴謹。”吳笙蹙眉,不可置信得十分真誠:“隻有嚴謹?”徐望忍住一拳揍過去的衝動,問了最後一個問題:“昨天交卷的那個隊是3/23,今天我們過關交卷是1/23,你怎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