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丫猛然抬頭,看著莫子謙,說:“什麽時候?你為什麽不告訴我?”焦急的話語透露了她心中的急迫,阿婆平日裏看起來如此的矯健,實質上風濕病一疼起來就會不依不饒的疼個很久,她未曾嚐試過那樣的疼痛,卻知道,那種疼痛是錐心的,是肉體無法承受的。

    “看你睡的這麽熟,況且你也在發燒,說了怕你更著急。”說著他伸手想去把毛丫攙扶起來,可是毛丫卻打掉了莫子謙的手,惡狠狠地說:“滾開!”

    毛丫從未如此生氣,就連父母宣告離她而去之時也沒有這麽氣憤過。

    [29]

    莫子謙看著自己放在空氣中的手,扯出無奈的一笑。拿著那本《安徒生童話》向門外走去,輕啟門把,迎麵的冷風打在臉上,卻毫無知覺,轉頭看了一眼忙得不可開交的毛丫,最終踏出了門檻,關上了門。

    毛丫急急忙忙地穿上衣裳,連睡衣也未褪,就把一件一件衣服往身上籠,也顧不得哪件好看,哪件不好看了。穿好衣服就開門跑了出去,拿起手機邊跑便撥打著電話,電話通了,電話那頭,是一個男子的聲音。盡管電話中男生的語氣不善,但是她卻沒有頂撞半句,問清楚了地址,趕到醫院之時,發現自己的已經出了如此多的汗。

    102號病房,5號床。

    “阿婆。”破門而入的毛丫的聲音打破了原本平靜的病房。

    病房內除了有五號床以外還有兩個床位,而此刻,所有人都看向門口的毛丫,毛丫被這些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欠身說:“對不起,打擾大家了。”

    “女娃娃倒是很懂禮貌,沒啥,進來吧。”說話的是三號床的一個古稀老人,老人孱弱的靠在病床的枕頭上,衝著毛丫笑著。

    毛丫走到五號床,卻不見阿婆的身影,不免有些疑惑,阿婆人呢?

    似讀懂了毛丫的疑惑,六號床的一個中年婦女說:“娃,是不是找這個病床的張老太?她孫子孫女推她出去走走,過會兒就會迴來,在這兒等等吧。”

    聽言,毛丫說:“謝謝您,她孫子孫女也在?”

    女人點點頭,指了指病床旁的櫃子,說:“上邊放著一張照片呢,這個張老太還拿著照片給我們看她孫子孫女的模樣呢。”女人說話間有些羨慕,“我女兒女婿都在外地,孫子也才一歲,啥時候能有這樣的福,有孫子孫女照顧喲。”

    “您也會有這樣的福的。”毛丫笑著說。

    女人似很滿意,“你這娃真會說話,告訴阿姨叫什麽名字。”

    “我叫毛丫。”

    “毛丫?”女人將這名字細細咀嚼,而後說道:“娃,你就是毛丫,張老太說你可聽話了,簡直比親的還親呢。誒,這裏還放著你的照片呢。”她又指了指櫃子上邊放著的照片,一臉羨慕。

    拿起照片,第一眼便看到了一個大概十二三歲的男孩和一個十一二歲的女孩站在阿婆的兩邊,笑得可開心了。那個男生——

    嗬,真是無巧不成書,阿婆的孫子竟然是曲禾笙。

    “呀,你看,說曹操曹操到,娃,你家阿婆迴來了。”那女人說道。

    毛丫轉身,看向門口,門口有三個人,阿婆坐在輪椅上,背後站著的是曲禾笙,而曲禾笙身邊還站著一個女生,女生的目光澄澈,完全不像是十六七歲的女孩,而是像一個七八歲的孩子。

    “你是毛丫?”開口的是曲禾笙,他眼中夾雜著不可思議,還有毛丫讀不懂的慍怒。

    [30]

    慍怒?他為何而怒?毛丫不知道。

    在電話中,那個語氣不善,話語帶刺諸多的人便是曲禾笙,隻是因為著急阿婆的情況,才沒與他計較,五年不見,他仍然是溫潤如玉,可那也隻是表象,他不是五年前那個溫潤話亦不多,而且從來不會指責她的男子,他變了。原來隨著時間的遷移,大家都變了。

    毛丫掩飾著心中的傷情,走上前說:“你好,正式介紹一下,我叫毛丫。”隨即不再去看他眼中的慍怒,蹲下身,看著阿婆。

    “阿婆,你怎麽了?”

    “乖孩子,阿婆沒事兒,老毛病犯了。”

    阿婆蒼老的手,輕撫上毛丫的頭,可是手卻那般的無力,強裝微笑,她已經將毛丫當成自己的孫女了,這個在誰的麵前都不乖張,不淘氣的女生,任誰看了都喜歡,可是卻是個命苦的孩子。想到情深處,淚水也不禁氤氳在阿婆的眼中。

    “阿婆,你哭了。”毛丫伸手用指腹去擦掉阿婆的淚水:“阿婆,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傻孩子,這事兒不怪你,怪阿婆老了。”阿婆說著,一手附上了身後推著輪椅的手,道:“笙啊,這也算是你妹妹了,對妹妹的態度好一點。”

    曲禾笙皺眉,不予迴答,隻是兩眼直直地看著毛丫。良久,才道:“去床上睡睡,我帶毛丫出去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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