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勳一麵扶好了雲非言,一麵不由分說,快速撩起來她的褲腿一看,頓時嗬一聲,吸了口冷氣。

    整個膝蓋都烏青烏青的了!

    碰得這麽嚴重,她怎麽能說不疼的?

    蔣勳的臉,皺起來,全都是心疼。

    伸手按在了她的膝蓋上,引來雲非言狠狠的抽氣,疼得嘶嘶的。

    蔣勳抬起臉看著雲非言,著急地問,“骨頭還好沒事。還能不能走路了?”

    雲非言淡淡一笑,“這才視察了一半,繼續繼續。我沒事,碰一下而已,你也說了,骨頭沒事,可以走路的。”

    蔣勳眼睛裏都是不認同,還有責怪的意思,“你真是不知道心疼自己,明明是個女人,為什麽不能嬌氣點?”

    雲非言突然苦笑一下,“嬌氣給誰看?又沒人真心關心。”

    蔣勳心頭一陣心疼,脫口而出,“怎麽沒人關心?”

    我就關心!這句話,卡在喉嚨裏,生生咽了迴去。

    蔣勳的臉,因此漲得通紅。

    雲非言卻沒有注意他的表情,好像陷入了迴憶中,清麗的五官上浮著一層苦澀。

    “如果嬌氣,我早就迴不來了。”應該是死在了法國,死在了意外頻發的異鄉。

    雲非言收迴神智,發現蔣勳還蹲在她腿邊,不由得笑起來,“我真沒事,你不用那麽擔心,我皮實著呢!禁摔打!走了,繼續去看看裏麵的狀況。”

    雲非言一瘸一拐地往裏麵走,蔣勳那才緩緩站起來。

    從後麵看著她纖細窈窕的身姿,突然就情難自控,快速跟過來,直接打橫抱起來她。

    “哎呀,怎麽迴事?”雲非言嚇一跳,連身邊跟隨著的下屬們也都驚得不輕。

    蔣經理那可是年輕一代裏麵尤其出類拔萃的,性格內斂,沉穩,說話辦事滴水不漏。今天怎麽突然變得這麽……不沉穩了?

    “蔣勳,放下我!我自己可以走。”

    蔣勳已經轉身往迴走,“今天不再視察了,裏麵的情況我口頭匯報給你,你的腿不能再走路了,迴辦公室歇著。”

    雲非言看著蔣勳好像生氣的臉,覺得這人有些莫名其妙,碰到的是她的腿,又不是他的,他幹嘛這副氣鼓鼓的樣子?

    “我真的沒事,可以走路,放下我。”雲非言無奈地重複。

    蔣勳幹脆不理她了,固執地抱著她,步履快速卻穩健地走迴了他的辦公室。

    丟下一幹隨從,都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怎麽辦。

    大家大眼瞪小眼,終於有個人試探地說,“那咱們就……都散了?”

    蔣勳小心翼翼將雲非言放在沙發上,他的辦公室和他人一樣,整潔,大方。

    蔣勳打電話給司機,“小趙,去買些消腫的膏藥來,對,馬上就去!”

    轉身,看著雲非言,關切地說,“要不要把腿放平?讓人先去拿個冰袋來,給你冷敷一下。你要喝什麽?”

    雲非言哭笑不得。她怎麽覺得,她的這個副總經理,很有當男保姆的特質?

    “來杯茶吧,不用拿冰袋了,沒大事。對了,你把最近的報表都拿來,我看看。”

    **

    雲非言摩拳擦掌,已經提前進入了工作狀態。

    蔣勳又莫名其妙發火了,“都這樣了,你就不能歇歇?難道你來這裏,就光是為了拚命工作?”

    雲非言愣了愣。

    她來雲家製造,當然是為了工作。至於拚不拚命的問題……她姥爺家留下來的產業,都敗落成這副不堪入目的狀態了,她不拚能行嗎?

    “蔣勳,你也看到了,雲家製造被毀成這副模樣,我不努力,它就完了。”

    蔣勳快速說,“你不用這麽辛苦,你是女人,要學會愛惜自己,這裏有我就好了,我會竭盡全力幫你的。”

    說完這話,蔣勳自己先愣了下,然後他就轉過身子,臉蛋通紅。

    雲非言倒是沒有注意蔣勳的不對勁,隨手翻著桌子上的一份文件,語氣淡淡卻很堅定,“在我有時間有精力的時候,我還是希望事必躬親。”

    這時候,一個漂亮年輕的女孩子走進辦公室,先是羞澀地對著蔣勳笑一笑,然後遞過去一杯衝好的藥茶。

    “蔣總,您的嗓子這幾天都不舒服,這是給您衝的藥茶,能夠對嗓子不好有所緩解,您記得多喝點,要趁熱喝哦。”

    蔣勳隨意朝秘書安琪點了點頭,“知道了,放在那裏吧。”

    安琪出門前,又給了蔣勳一個春花爛漫的笑容。

    雲非言倒是看到了安琪的表情,頓時有些驚喜地八卦道,“哎哎,我說蔣勳,這個安琪不錯啊?長得挺漂亮,為人還溫柔,關鍵是非常細心體貼。”

    蔣勳一頭霧水,“哦,那怎麽了。”

    秘書,不就該這樣嗎?難道找個秘書粗枝大葉的,比老板還忘事?

    “你這個家夥,你該找女朋友了!我看著這個安琪就很不錯,看樣子,人家小姑娘對你很有意思,你沒瞧見,她看你的眼光都熱辣辣的嗎?你要抓住機會,說不定就美人娶迴家了。”

    雲非言想的很簡單,蔣勳是她同學,又是給她雲家製造出苦力的關鍵人物,當然是家庭美滿了才能安心給她繼續工作。

    蔣勳聽到雲非言這番喜滋滋的話,突然就陰下臉來,渾身都縈繞著惱怒的氣場。

    “我目前還不想考慮個人問題!”

    蔣勳硬邦邦說完,將一杯茶重重放在雲非言跟前,接著轉身走到他辦公桌那裏,低頭看文件了。

    雲非言悄悄打量了一下蔣勳,有點納悶,這家夥,平時一副很好說話的暖男形象,怎麽突然就成了個氣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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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麽好生氣的?

    雲非言也不去深想,搖搖頭,繼續看她手頭的文件。

    兩個人都將精力埋入工作中,倒是互相不打擾,辦公室裏很安靜。

    顧黎未本來準備在汽車裏當鴕鳥,一直當到天荒地老。

    車外麵走出來一個年輕男孩,和另外一個人隨口嘀咕著,“我們蔣總是不是喜歡雲小姐啊?他們倆在辦公室裏呆了好久了,一直都沒有出來。”

    “老總的謠言你也敢亂說,想被開除了?趕緊去買膏藥去吧!”

    兩個人走遠了。

    顧黎未卻猛地一個精神,兩眼放著綠光,手指尖咯吱咯吱響。

    ***

    “蔣總?莫不是那個該死的蔣勳?靠了,忘了這裏頭還有一頭餓狼了!”

    剛才那倆人說什麽?

    蔣勳和雲非言呆在一個屋裏,很長時間了?

    一直沒出來?

    顧黎未前後一想,頓時一身殺氣,整個人都變得酸溜溜,腦門上清晰地寫著幾個大字

    老子很吃醋!

    靠了,他要殺掉那個該死的蔣勳!

    “六子!”顧黎未猛然一聲喝,將打盹的顧六生生給嚇得猛一哆嗦,馬上就醒過來。

    “在!少爺!”

    揉揉眼睛,左右看看,這不還在雲家製造廠門外麵嗎?也沒見什麽暗殺之類的敵人呀?也沒有發生什麽意外啊?

    少爺這疾言厲色的一聲吼,到底是為了什麽?

    “下車!跟本少爺殺進去!”

    顧黎未已經率先打開車門,下了車。

    顧六目瞪口呆,有點反應不過來。

    少爺不是正在車裏傷春悲秋,自怨自憐嗎?

    不是當著鴕鳥,準備逃避一輩子嗎?

    不是正在憎恨世界憎恨自己,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了嗎?

    怎麽突然之間……就殺氣騰騰,又活過來了?

    顧六碰了碰司機,“我睡著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麽?”

    司機很迷蒙,“不知道,好像有兩個人說蔣總和雲小姐在一個屋裏,然後少爺就……”

    顧六頓時明白過來。

    突然就禁不住笑出聲來。

    雲非言這個娘們,也是個能人了,既能夠讓他們少爺迅速進入地獄,要死不活的,也能激起少爺的鬥誌,一瞬間就電量滿格,這是要去打殺情敵的節奏了?

    可是,蔣勳那個家夥,能算得上少爺的情敵嗎?

    少爺真是……大驚小怪。

    顧六下車,快速跟上顧黎未,招手招唿了眾手下,扛槍的扛槍,帶武器的帶武器,一隊人馬,浩浩蕩蕩,非常囂張地走進了雲家製造。

    看大門的門衛,首先看到了出塵脫俗、閉月羞花的顧黎未,那修長的身條,加上他倨傲的表情,一瞬間就秒殺了門衛大叔。

    口水還沒來得及擦,就看到了他身後跟著進來的一群飛揚跋扈的人手,接著眼白一番,直接嚇得暈過去。

    有個年輕男人還不明所以,低著頭走過來,一抬頭,脖子就被人一把鉗住,他嚇得眼珠子突起,一個字發不出來。

    顧六早在顧黎未的暗示下,閃電般出手,掐住了這小子的喉嚨。

    顧黎未比人家高出去一個腦袋,脖頸修長,下巴尖尖,姿態風流,整個人卻很危險,“告訴我,蔣勳那個混蛋在哪個辦公室。”

    “二、二樓。”

    顧黎未一揚下巴,邁步就走,步態輕盈瀟灑。

    既然要去抓-奸,哦不不,既然要去看望小言,他當然還是要躡手躡腳的好。

    “不要發出任何聲音。”

    顧黎未交代給手下。

    顧六點頭,一出手,將剛才的男人打暈過去。

    顧六看著顧黎未那輕手輕腳的樣子,禁不住嘴角抽搐。至於嗎?當初端了人家一個黑道組織時,顧少都沒有這麽謹慎小心過。

    這追個女人,竟然還需要投入這麽大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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