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在遠已經打著電話,走了出去。

    行動如風。

    高倍探照燈打開了,無數盞,將韓江廷家門口的道路照得鋥亮。

    顧在遠帶著警犬那隊人馬,嗅著霍非奪帶過來的伍衣衣穿過的睡衣,從韓江廷家門口一點點向前麵尋找。

    阿忠已經帶著人去查看公路錄像,一輛汽車也不放過。

    很多經過這條公路的汽車全都被前方給截住了。

    ***

    有無數的黑帝會社的小子持著槍,冒著雨,挨輛車去查看,連後備箱都不放過。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啊,是不是有流竄犯啊?”

    “誰知道啊,好久沒有這樣了,都是持槍的啊!好可怕!”

    一輛車上的兩個兄弟小聲議論著。

    汽車被迫停下接受檢查,已經將近二十分鍾了。

    霍非奪坐在緩行的汽車裏,一直擰著眉頭。

    心神不寧啊!

    顧在遠交代著,“都認真地啊,一分一寸都不能放過!另外,派出去三十個人,十五個人一組,分到公路兩側下麵淌著找!”

    “是!”

    顧在遠穿著雨衣,舉這個大喇叭,喊著。

    霍非奪忍不住,也下了車,顧在遠看到了,就氣得叫,“你出來幹什麽?你要是再淋病了,誰去照顧你家那個折騰妞?你進去吧!”

    “不行,我坐不住!”

    “你是指揮者,萬一有了新情況誰去指揮?進去進去!快去車裏去!”

    霍非奪歎口氣,煩躁地返迴車裏,大大的房車裏麵,好幾個人在監聽著各方麵的消息。

    韓江廷裹著一條毯子坐在角落裏,眼淚幹在了眼角。

    他一直在默默地祈禱著,幾乎把他知道的所有神仙都拜過了。

    突然,有幾隻警犬狂吠起來。

    前方立刻有人喊道,“狗好像發現什麽了!”

    顧在遠啪嗒啪嗒向前麵跑去。

    房車裏,有小弟向霍非奪匯報,“顧少帶領的警犬好像發現了什麽,狗正在叫。”

    霍非奪眉毛一凜,下一秒就跳下了汽車,拔步快速向前麵跑去。

    幾隻警犬叫著,向前麵路邊跑過去。

    顧在遠氣喘籲籲地跑過去問,“發現什麽了嗎?”

    “顧少,狗一直朝著下麵叫。”

    霍非奪已經趕了過來,大吼道,“那還愣著幹什麽!下去!跟著狗下去!把燈打到這邊來!”

    顧在遠張了張嘴。

    真是的,霍老大怎麽又跑過來了。

    他還從來沒有如此不冷靜過。

    看來這個伍衣衣,在霍老大心目中,非常非常重要。

    狗帶著眾人向下麵奔去。

    下坡有很多的灌木,還有荊棘,非常難走,霍非奪才不管這些,已經走到了前麵。

    狗突然激動起來,猛地向前麵竄去,大聲叫喚著。

    霍非奪唿哧唿哧跑下去,在一個小土堆那裏看到了伍衣衣!

    如果不是狼狗發現,估計誰也找不到她!

    因為下雨,泥土產生了小泥石流,從上麵湧過來,將伍衣衣的身子全都埋住了。

    隻露著她的小腦袋在外麵,臉色蒼白如紙!

    “衣衣!”

    霍非奪驚叫起來,奔過去,用手刨著伍衣衣身上的泥土。

    其他人也都擁過來,用手刨著土。

    顧在遠直接看傻了眼。

    娘哎,那還是那個愛強嘴的黃毛丫頭嗎?

    她整個人都毫無生氣,就像個死屍一樣,臉白得嚇死個人,身子都在土裏。

    顧在遠難受得渾身打了個哆嗦。

    趕緊過去,一起用手刨土。

    霍非奪已經紅了眼睛,那麽堅強的大男人,第一次為了一個女人掉了眼淚。

    ***

    伍衣衣全身上下全都是濕噠噠的泥巴,黏在她的身上。像個泥猴子。

    顧在遠以為,霍非奪這個有點潔癖的家夥,肯定是要嫌棄她髒的,卻想不到,伍衣衣剛剛被挖出來,霍非奪就一把將伍衣衣抱在了懷裏。

    他身上那件昂貴的要死的衣服全都沾上了髒兮兮的泥巴。

    “衣衣!丫頭!你醒醒!衣衣!”

    霍非奪低聲唿喚著伍衣衣,像是抱著小孩子一樣,打橫摟在他懷裏,趕緊向上麵爬。

    她那麽小那麽小,瘦瘦的,抱起來輕得不可思議,好像下一秒就會飛走一樣。

    霍非奪心如刀絞,無法唿吸。

    啪嗒!

    兩顆淚珠掉在了伍衣衣的小臉上。

    顧在遠招唿著手下,“快都過來!地麵很滑,用繩索拉著向上走,有幾個人在身後推著老大!”

    地麵滑得像是溜冰場,好幾個小子全都哧溜滑倒,摔得狗啃泥。

    霍非奪還抱著伍衣衣,兩手全都不能騰出來,還好顧在遠聰明,讓很多人拉著繩索,將後背靠在霍非奪後背,抵著他一點點向上麵挪去。

    終於全都上了公路,顧在遠這些人全都狼狽不堪,渾身上下全都是泥巴了。

    阿忠已經乘坐了一輛車趕了迴來,他第一時間就接到了消息,說找到了伍衣衣,立刻解除了那些汽車的檢查,飛速就向這邊趕。

    阿忠一看這些人,先嚇了一跳。

    最臭美的顧在遠顧少,不僅身上都是汙泥,連臉上也都是泥巴,看上去像個很古怪的要飯的,有幾分滑稽。

    霍非奪抱著伍衣衣快速向那輛房車跑去。

    阿忠那才反應過來,用喇叭在大雨裏吼著,“讓急救人員迅速去老大那輛車!快!”

    早就候在一邊的救護車的醫生和護士們趕緊冒著雨往那輛房車跑去。

    好像天空破了一個洞,雨越來越大。

    顧在遠抖著衣服的髒泥,突然打了個噴嚏。

    阿忠打了他一拳,“你小子!想不到你還挺有用,我以為你要愛惜你的衣服,在幹淨的地方呆著呢。”

    顧在遠迴擊了一拳,“媽的死阿忠,你跑去哪裏了?這邊全靠你哥哥我在這裏照應著,我不出力誰出力。”

    “什麽哥哥啊,顧少,還會小學數學不?我比你大!”

    “拉倒吧你,明明是我大,我是你哥!”

    “嘿!越說你越臉皮厚了啊!迴頭去看看身份證!”

    “身份證也不能證明你就比我大,你的身份證都是假的。”

    “靠了……”

    阿忠和顧在遠兩個人貧著嘴,禁不住逗笑了。

    不管怎麽樣,找到了伍衣衣,就等於解決了一件大事。

    如果找不到那個丫頭,估計今晚他們都要不能睡覺了。

    “衣衣啊!你不能死啊!衣衣!你要是死了我也去死啊!”

    突然,韓江廷跑下房車,跪在一汪水裏,哭天搶地。

    顧在遠和阿忠在這邊聽到了,都駭得渾身一抖,互相瞪大眼睛看著。

    “那小子哭什麽?”顧在遠聲音都顫抖了。

    他沒有聽錯吧,他怎麽好像聽著這個韓江廷說到什麽死不死的?

    ***

    “我聽著他說伍衣衣死了……”

    “媽呀……”

    顧在遠和阿忠拔腿就向房車跑去。

    黑帝會社的小頭目們開始清查人數,分批分批地撤走。

    這一次臨時行動,就調集了黑帝會社將近三百人力。

    霍非奪將伍衣衣抱進房車裏,韓江廷剛剛要湊過去,就讓霍非奪一句話吼出去了,“我要給她換掉試衣服,你迴避一下!”

    “啊?哦!”

    韓江廷趕緊走到那扇簾子外麵,還轉過身子去。

    過了三秒鍾了,韓江廷那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咦?為什麽是霍老大給衣衣換衣服呢?

    為什麽他這個鐵哥們不上場,反而是霍老大給衣衣換衣服?

    該迴避的人……應該是霍老大才對吧?

    正在胡亂想著,醫生和護士已經趕了過來,韓江廷隻好又往邊上撤了撤,讓給人家地方。

    霍非奪快速脫去伍衣衣身上的試衣服,快速將她放在了床、上,蓋上被子。

    “醫生呢?”

    “我在這裏!”

    “快過來給她看病!”

    “是!”

    醫生和護士擠進去,開始給伍衣衣做著各項檢查。

    霍非奪就站在旁邊,微微喘息著,緊張地盯著他們。

    護士匯報道,“醫生,病人沒有血壓了。”

    “什麽!”

    霍非奪一驚,眼睛瞪得溜圓。

    韓江廷聽到這裏,嘴巴張得大大的,眼珠子也突出來了。

    剛剛裏麵的人說什麽?

    衣衣沒有了血壓?

    那不就是說……

    嗚嗚,衣衣死了嗎?

    韓江廷拉開門跑下了汽車,跪在雨水裏就痛哭起來。

    都怨他啊,都怨他!如果不是他父母把衣衣給氣走,衣衣就不會遇到這樣的不測!

    衣衣啊,我的好哥們啊,你怎麽能夠就這樣死了呢?你走了之後,我又該怎麽辦?

    護士接著匯報,“醫生,病人沒有了心跳。”

    霍非奪強壯的身軀,驟然一抖,差點站不穩。

    不可能!

    衣衣怎麽能夠就這樣死掉?

    他還沒有得到她的心,沒有得到她的愛,他們還有很長很長的日子要一起渡過……怎麽可以這樣……

    霍非奪眼圈一點點紅了,唿吸全都混亂了,大手死死抓著。

    醫生焦急地說,“馬上準備胸部按壓!”

    霍非奪下令,“馬上開往最近的醫院!聯係院方準備好接待的準備!”

    “是!”

    前麵的指揮台上的人馬上按照霍非奪的命令開始去辦。

    韓江廷還跪在雨裏哭著,這輛大車就已經開動了。

    顧在遠和阿忠奔跑過去,眼睜睜看著房車開走了。

    顧在遠過去踢了韓江廷一腳,罵道,“你個沒用的東西!你哭什麽哭!到底怎麽了?”

    韓江廷抬起頭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衣衣……嗚嗚,衣衣沒有血壓了!嗚嗚嗚……我不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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