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一向很精明。」冷凝月雙手死死捏著。


    便是她越階挑戰什麽高手,都沒有這麽緊張過。


    雖然他們三個人都沒有動作,宗祠的大廳裏也看似一切正常。


    但他們都很清楚,這裏正在進行一場相當兇險的戰鬥。


    不管是哪一方戰敗了,迎接著他們的,便是灰飛煙滅的下場。


    隻見,鳳冥絕的身上被兩種不同的力量覆蓋著,一黑一白。


    這兩種力量糾糾纏纏間,不斷發力,想要將對方侵吞蠶食,吞噬的渣都不剩。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白色的力量漸漸被黑色覆蓋。


    冷凝月三人均是麵色大變。


    這就意味著,老族長要占據上風了。


    冷凝月當機立斷,立馬出手,想要幫助白色的力量反擊。


    龍王妃卻是搖頭嘆了口氣:「沒用的,我們能看到的力量,並不是真實的力量,而是他們的神魂強弱的象徵。這種時候,我們沒有辦法幫忙。」


    冷凝月偏不信邪,既然普通的力量派不上用場,那她就用別的力量!


    想著,她就將星雲之力調動了出來,想要注入段二的腦袋裏,讓他藉助著力量打敗老族長。


    星雲之力源源不斷都輸出,很快就被段二的身體全部吸收。


    忽然,冷凝月心中覺得不對,立馬就想停止。


    卻,為時已晚。


    她和段二之間,仿佛被什麽奇怪的東西強製連結到了一起。


    她體內的力量,正不由自主地朝著段二湧過去。


    這種感覺,就好像武俠功法裏的吸星大法……


    「糟了!」龍王妃憤憤唾罵一聲:「都說了這種時候外人不能幹涉,這女人怎麽這麽蠢!?」


    說話間,她一巴掌朝著對麵的鳳冥絕拍出。


    老族長見狀,隻能停止了繼續吸收那奇怪卻強大的力量,閃身避開。


    他嘿嘿一笑:「凝兒,沒想到你的身體裏居然還有這樣的寶貝!當初你參加族長大選的時候我就覺得奇怪了,你打敗族中的那些高手的手段,未免也太輕鬆了些。不過,那時我沒有放在心上,以為你是因為有了那個龍小子的幫忙,才能夠戰無不勝。卻沒想到,這原來是源自於你自己的力量。」


    他這會兒精神抖擻,而縈繞在他周身的那白色力量,已經消失不見了。


    整個宗祠之中,空空蕩蕩,再也沒有了不甘的意誌,隻剩下一片悲涼。


    冷凝月眨巴了一下眼睛,俏臉越來越白:「所以,是我豬隊友了?我害了段二,害了那些前輩?」


    龍王妃冷哼一聲,正要開口,小白卻打斷了她,冷冷道:「與你無關,他們本來就已經潰不成軍了。不管他們再怎麽不甘心,也無法改變那個老東西的神魂強大的事實。」


    就如同是螞蟻和大象,便是十萬隻螞蟻的力量加起來,也沒有辦法撼動大象一下。


    這就是絕對強者的絕對實力。


    這種如同天與地之間的距離的巨大差距,不是用不甘心的意誌就能彌補的。


    「凝兒,你還是乖乖當我的新娘吧……哈哈哈!」老族長笑得一臉猖狂。


    得到了鳳冥絕的身體對他而言,就如同是得到了全世界。


    他又威脅道:「還有,你可不要妄想解除契約!如果你不解除契約,你還能得到他的身體。可如果你敢解除契約的話,我會讓你連他的骨頭灰都得不到!」


    「卑鄙!」龍王妃怒極:「你信不信,本王妃現在就滅了你!」


    老族長死豬不怕開水燙:「龍王妃啊,你不怕自己的兒子將來會遭到虐待的話,就盡管滅了我好了。」


    「就這樣吧!」


    小白拍了拍冷凝月的肩膀:「不用糾結了,反正,如果他想利用龍族的話,就會妥善照顧姐夫的身體。」


    「兒子!」龍王妃不贊同出聲。


    小白卻是冷冷道:「我已經決定了,如果您有意見,可以先迴神界。」


    「你!」龍王妃氣結。


    冷凝月深深看了老族長一眼:「你贏了。」


    隻是暫時贏了。


    今日的一切來的猝不及防,她完全沒想到老族長在暗中綢繆了這麽荒謬的事。


    不過現在,她已經完全掌控了局麵。


    隻要再給她一段時間,她一定能想到辦法。


    一定!


    她相信,段二也一定會想辦法迴到她的身邊。


    隻要他們夫妻一起努力,那麽遲早有一天,他們就能把老族長的邪惡靈魂驅逐出去。


    見她頹然放棄,老族長臉上的獰笑卻變成了錯愕。


    突然,他再一次劇烈掙紮了起來。


    而且這次,猖狂不見了,隻剩下了濃濃的驚恐情緒。


    「怎麽迴事?」


    冷凝月麵色微變,隨即一喜。


    難道是段二又想到反擊的辦法了?


    這個念頭剛一落下,就變成了錯愕和驚恐。


    與老族長相同的驚恐。


    隻見,段二的身體突然從內部開始燃燒了起來。


    從內而外的燃燒,往往是致命的。


    待到火焰燒到外麵的時候,這個人基本上就沒救了。


    「不!你瘋了嗎?」


    冷凝月麵色大變,趕忙凝聚出雨水來,妄圖撲滅那熊熊火焰。


    然而,鳳冥絕的身上卻像是覆上了一層屏障一般,所有的雨水都被隔絕在了外麵,


    火光沖天中,他倏然抬眸看她,綻放出了溫暖而安詳的笑。


    向來冰冷的眸,這會兒充滿愛意與不舍。


    忽然,所有的感情驟然消失,大廳內再也沒有了段二,也沒有了老族長囂張的魂魄。


    在一切結束時,段二一言未發,隻有老族長的咒罵聲響徹了所有人的耳朵。


    而隨著火焰消失,老族長囂張的咒罵也消失不見了。


    「不!」冷凝月頹然地跪在地上。


    忽然,她發了瘋似的地沖向了還在散發炙熱溫度的地麵,拚命想要留住些什麽。


    然而,幽冥族之人體質特殊。


    雖然正常情況下死亡後,他們的身體不會和冥府之人的身體一樣隨風消散掉,可一旦屍體被火焰灼燒透徹,卻連灰燼都不會落下。


    冷凝月拚命地挽留,卻隻能眼睜睜看著一寸寸星光在手中消散。


    到最後,隻剩下了焦黑的地麵和滾燙的溫度,提示著她剛剛的一切都不是在做夢。


    提示著她,那個傻男人又一次丟下了她。


    「騙子!」


    冷凝月以為她會哭,可此時此刻,她的眼眶卻幹的可怕。


    一團瘋狂的火在心間熊熊燃燒,卻很快被徹骨的寒意籠罩:「段二,你這個騙子!!你說過不會再丟下我的!你說過,不管遇到什麽事,我們都可以攜手解決的!為什麽不肯給我時間?為什麽?!騙子啊啊啊啊啊啊!!!」


    龍王妃突然覺得嗓子有點兒幹,眼睛也酸酸的。


    不管是數萬年還是醒過來後,天絕大陸在她的眼中不過就是一個如同模型一般的小世界。


    這世界裏的所有人,所有事物,都像是模型世界裏的小小玩具。


    她一直覺得,她不可能會為這些小小玩具牽動情緒。


    然而現在,她卻被感動了。


    她自認為,如果是她遇到了相同的情況,根本不能像那人一樣幹脆利索地做出自我犧牲的決定。


    能讓她犧牲的,隻有她的兒子。


    除此之外,便是她的相公,神龍族的上一任族長龍傲天,她也絕對不會為了對方做到這種地步。


    可那個年輕人……


    唉。


    默默站了很久,龍王妃終於忍不住為那個年輕人開了口:「他不是不肯給你時間,而是不肯給鳳天佑時間。像這種歹毒的手段,被操控的身體與操控者接觸的時間越長,被控製的程度就越深。如果他不選擇自我了斷的話,用不了多久,他就會被鳳天佑徹底毀掉神魂。」


    隨即,嘆了口氣:「其實,被毀掉神魂還算是比較好的情況。怕就怕,他的神魂在鳳天佑的神魂的影響之下被同化,這才是最糟糕的。」


    同化的意思很好理解。


    依舊是拿蘋果和模型的例子,就能夠說的通。


    如果將來有一天,段二和鳳天佑真的成為了同一個人,這樣的結果,冷凝月能接受嗎?


    這個問題,還沒有走到那一步,冷凝月沒有辦法迴答。


    她隻知道,已經沒有如果了。


    不一會兒,鳳悅欣悠悠轉醒。


    眼見宗祠裏隻剩下了冷凝月一個人,她麵色大變:「絕哥哥呢?」


    冷凝月依舊坐在段二消失的焦黑地麵上,漆黑的眸子裏了無生氣:「你在找的究竟是你的絕哥哥,還是你的爺爺?」


    鳳悅欣又是神色一變,這才想起來,所有的人都被爺爺控製了身體。


    而爺爺的意誌,好像附著在了絕哥哥的身上。


    「爺爺隻是借用一下絕哥哥的身體而已,很快就會還給他的!」


    冷凝月倏然笑了:「我也希望,他能把段二還給我啊!」


    忽然,她一片死寂的眼睛直直看進了鳳悅欣的眼睛裏。


    視線相接處後不久,鳳悅欣的神情就變得呆滯了起來。


    又過了幾分鍾,鳳悅欣悠悠轉醒,再也不復之前故作無辜,她一臉驚懼地看著宗祠之中的牌位:「不!這不可能!」


    冷凝月剛剛用幻境讓她看到了所謂的高貴族群的真相,以及她爹鳳九天死時的不甘與絕望。


    現如今,她也感受到了相同的絕望。


    因為她知道,她就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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