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楠的大手在半空中虛抓了一把,女子被洞穿的胸口幾處,就飛出了一篷鮮血。


    鮮血憑空飛出,很快就落入了章楠準備的瓷瓶裏。


    幾乎是在章楠剛剛做完這些,熊熊火焰便將那紅衣女子全部吞噬。


    眾人看不到她的模樣,卻能聽到她痛苦的哀嚎。


    在女子生機徹底散去之前,她忽然睜開了眼睛,仇恨而怨毒的視線,朝著冷凝月瞪視而去。


    如果目光可以殺死人的話,冷凝月怕是已經被千刀萬剮了。


    隻可惜,目光並不能殺死人。


    所以,冷凝月優哉遊哉地接過了章楠遞過來的瓷瓶。


    在無數吃瓜群眾別樣的目光注視下,她打開了瓶塞。


    立時,香甜的味道漂浮而出,那香味甚至驅散了屍體被燃燒的焦糊味。


    此時此刻,除了有限的幾個人還在打那火焰未滅的屍身的主意以外,其餘所有的人,目光都投注到了那白衣少年的身上。


    在萬眾矚目止嘔下,冷凝月晃了晃瓷瓶。


    隨著她的晃動,瓷瓶之中的血液味道,越發濃鬱。


    她嗬嗬一笑,扭頭看向章楠:「章大人,要喝一口嗎?」


    章楠自認為,自己也算是心性堅定之人。


    可,聞到那香甜的味道,他還是眸子暗了暗。


    要知道,就算是剛剛,那女子自裁的時候,麵對彪飛的鮮血,他都沒有多少垂涎的心情。


    可是此時,麵對瓶子裏的香甜液體,他卻有些把持不住。


    香甜的味道,透過鼻端撲入了身體的每一處,蠶食著神經,章楠無意識地吞了口口水。


    這吞口水的動作就好像是會傳染一樣,有了章楠這第一聲,後麵又此起彼伏了數不清的聲音。


    無數的郡城冥人,眼冒綠光地盯著冷凝月手中的瓷瓶,如果不是有無數冥官在周遭把守的話,他們怕是早已經撲過去槍了。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章楠狠狠別開了臉,麵皮有些發紅:「公子說笑了,這等稀有的東西,隻有像公子這等身份高貴之人,才有資格享用。」


    冷凝月「嗬嗬」一笑。


    她環顧四周一圈,見場中的所有人,包括朱郡主和殷年英,都隨著她晃蕩瓷瓶的動作,而一個勁兒的吞吐口水,她手腕一翻,拿出了一個小小的酒杯。


    往酒杯裏倒滿了鮮紅的液體,她遞給了章楠:「這是你得到的,理應獎勵你一分。」


    章楠一愣,唿吸也越發急促了起來。


    他是萬萬沒想到,冷凝月居然會將這麽珍貴的東西賞賜給他的。


    生人的血,便是藥老,都不一定有幸喝過。


    「拿著吧。」


    將章楠遲疑著不肯接過,冷凝月幹脆把就被塞進了她的手裏。


    因為動作太過粗暴,酒杯裏的鮮紅液體晃晃蕩盪著,險些溢出被子。


    而場中上萬雙眼睛,就黏糊在了那晃蕩的紅色液體之上。


    眼見居然沒有一絲液體低落下來,所有人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冷凝月似是沒有注意到眾人的奇特表情,她將杯子塞進章楠的手中之後,又拿出了一個杯子,再次斟滿。


    朱郡主眼睛一亮。


    如果冷凝月真的要把生人的鮮血分而食之的話,下一個就肯定是他了!


    不過很快,他興奮的臉就黑了下去。


    隻見,冷凝月斟滿就被之後,竟是和章楠碰了一下杯子,就一飲而盡。


    鮮紅的液體進入她的口中,在唇邊殘留了些許痕跡。


    她伸出舌頭,將殘留的紅色舔幹淨,一臉享受地眯起了眼睛:「傳言果然不假,生人的味道,很不錯。」


    隨即,露出了迷惑之色:「不過,不是說生人的鮮血能夠讓人突破嗎?我怎麽感覺不到什麽魔力?」


    章楠遲疑地看了手中的紅色液體半晌,終究忍不住,仰頭飲盡。


    香!


    甜!


    雖然有一絲絲不屬於冥人鮮血的怪異味道,但是那香甜的味道,卻是可以令人完全無視這些詭異的味道。


    享受地眯了眯眼,待到所有味道都稍稍變淡,章楠才看向冷凝月:「傳言隻是傳言,畢竟,有幸吃生人血肉的幸運兒,實在是太少了。」


    「物以稀為貴,便是這東西沒有什麽特殊的價值,但是在三人成虎的情況下,也很容易將單純的食物,傳出逆天的功效。」


    「原來是這樣。」冷凝月失望地嘆了口氣:「我還以為,真的能夠讓人突破。」


    盡管這兩個人已經證明了,生人的鮮血並不能令高手突破。


    但,卻並不妨礙眾人對冷凝月手中的紅色液體的垂涎。


    哪怕是不能突破,但,能夠讓她們嚐上一口的話,也好啊!


    可惜,冷凝月根本沒這個打算。


    哪怕是朱郡主厚著臉皮湊了過來,她也沒有給朱郡主開口的機會。


    將瓷瓶的瓶塞塞好,冷凝月晃了晃瓶子,聽著裏麵液體晃蕩的聲音,笑的十分好看:「等我迴了豐都城,將這稀有的東西送給他,他一定會很開心。」


    「雖說這東西不能助人提升實力,但,光是這美妙的味道,就足以讓人覺得享受了。」


    章楠十分認同地點點頭。


    朱郡主眼睜睜看著冷凝月塞緊了瓶塞,又眼睜睜看著她將瓷瓶扔進了幽冥戒,隻覺得自己的臉皮子抽搐的十分厲害。


    要不是向來心性堅定,他都要維持不住臉上的表情了。


    他敢肯定,這個冷凝月是故意的!


    她明明看到他過去了!


    以她的精明,不可能看不出,他也想喝!


    可是她!


    她居然,將瓶塞蓋了起來!


    還故意當著他的麵晃了好幾下,才把瓷瓶扔進幽冥戒!


    如果說,朱郡主一開始對付冷凝月,隻是為了完成藥老交代的任務,存了升官發財的想法的話,那麽現在,就多出了他自己的因素。


    他要教訓這個目中無人的女人!


    一定要!


    在城門口的眾人心思各異的時候,城門口熊熊燃燒的火焰,已經漸漸變得暗淡了下去。


    那一個鮮活的女子,也變成了灰燼。


    恰好此時,一陣風吹來,地上的灰燼就被吹散,再也不見了端倪。


    若非,地麵之上還殘留著一堆黑灰的痕跡,若非有上萬人圍觀了事情的所有經過,眾人怕是會將這一切,都當成是做夢一場。


    「熱鬧看完了,咱們迴去吧。」


    冷凝月好看的臉上,滿是心滿意足的笑。


    他帶著章楠,章楠帶著嚇退閑雜人等的恐怖氣息,兩人一前一後地離開了城門,迴到了客棧之中。


    走到房門口,冷凝月拍了拍章楠的肩膀,由衷地誇讚了一句:「小章啊,幹得不錯。」


    這一句誇讚來的莫名其妙,章楠一臉懵逼,不明白她這誇讚是為何?


    難道,是因為他及時給她留住了一些生人的鮮血麽?


    事實上,直到此時,章楠對冷凝月的懷疑,才總算是徹底打破。


    不管是冷凝月在城門口的表現,還是那個生人身上的氣息,都讓章楠肯定了,之前鬧得沸沸揚揚的生人,肯定不是冷凝月。


    心中疑慮盡消之下,章楠也無比輕鬆了起來。


    畢竟,如果冷凝月身上還有生人的嫌疑的花,若是將來,藥老等人以此作為藉口,想要發難,而冥帝又正好不在身邊,他還真的會感到為難。


    畢竟,冥人與生人,從來都是勢不兩立的。


    生人就該生活在人界,來到冥府,便是越界!


    任何一個冥府的人,都能夠得而誅之!


    章楠也曾經設想過,如果藥老真的神通廣大,找到了料理冷凝月的機會,而又證明了冷凝月是個生人,還命令他動手的話,那他大概率,是會聽從的。


    不過現在,他已經從內心裏認同了冷凝月的身份。


    他心性堅定,已經認定的事情,是不會輕易被人左右思緒的。


    所以,便是真的有那麽一天到來,他也會堅定的站在冷凝月這一邊。


    遠看冷凝月進了房間,章楠在門口守了一會兒,又釋放出神識,將整個明川郡的情勢都暗中觀察了一遍,確定沒有什麽危險存在,他才放心的迴到了自己的房間。


    聽見隔壁傳來了細微的關門聲,冷凝月紅唇勾了勾。


    她朝著隔絕陣內看了一眼,腳下一動,就進了陣法中。


    彼時,魂叔正老神在在地往嘴裏塞著冥府的食物。


    雖說,那些食物進了他的嘴裏,根本不需要他拒絕,就會變成一灘水蒸氣,但他卻不在意,反而樂此不疲。


    冷凝月卻是看的有些無奈:「您老人家,無不無聊?」


    「不無聊!」魂叔湊了過來,一臉興奮道:「丫頭啊,你很早就答應了我,要給我找一具身體的,你可不要忘了!」


    「額……」冷凝月無語地眨巴了一下眼睛:「肉身這一迴事,得有合適的機會才行。我總不能,看到一個不錯的高手,就將人殺了給你奪舍吧?」


    「何況,我現在身在冥府,就連我自己,都得費心地掩藏真身,給您老人家找肉身,就更是天方夜譚。」


    「我又不傻!」魂叔哼哼一聲:「我說的是迴到人界之後!而且,我也沒打算要那些私人的肉身,我覺得,你製造出的傀儡,就挺不錯的!」


    「咦……」


    冷凝月眼睛一亮:「對啊!我怎麽沒想到?」


    用高品質的傀儡給魂叔做肉身,倒是不錯的選擇。


    如此一來,她不用費盡心思找合適的私人,還能保證魂叔用的舒服,倒是一舉多得。


    正準備繼續說話,一人一火卻是同時變了臉色。


    二人朝著窗口的方向看去,同時沉下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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