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您還準備迴淩風國做官嗎?」


    靜謐的房間裏,冷凝月安靜斟茶,待到給冷灝峰蓄滿了茶水,她便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不了。」


    冷灝峰搖搖頭:「做了半輩子官,我也累了,不想繼續幹了。」


    說著,他仰頭飲盡了杯中的茶水。


    本該是清香味道的茶水,卻是入口苦澀。


    盡管冷灝峰極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但冷凝月還是能夠看出來,他的心中是不捨得。


    畢竟,作官是他的經營了半輩子的事業,他曾經為了淩風國鞠躬盡瘁,也受盡了百姓的愛戴。


    如今,卻因為一個莫名其妙的理由,而再也無法進行他最愛的事業,若說他的心中沒有遺憾和不甘,冷凝月是不相信。


    但,她同樣明白,冷灝峰之所以會放棄自己的事業,是為了保護她。


    淩風國的太師,這個身份所肩負的責任太重了,也太招搖了。


    而她,如今又麵臨著聖黎族這個強大的敵人。


    若是他繼續出任太師之位,不但不能給她爭取丁點好處,更是會變成她的累贅。


    沉默許久,冷凝月長嘆一聲:「爹爹,這件事算是我對不起您,您放心,有關於聖黎族的事情,我一定會盡快處理妥當。待到沒有了這個強大的敵人,您便可以隨心所欲地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了。」


    離開冷灝峰暫居的小院,冷凝月想了想,決定去找阿璿,順便,救出太師府的那些無辜下人。


    雖然,她暫時沒有辦法為她們正名,但是,她能夠保護她們平安。


    待到將這些人都安置妥當,她就準備去一趟羅闕國的遺址。


    有些掩埋了許多年的秘密,也是時候該揭曉真相了。


    彼時,天色已經大亮。


    冷凝月到達鬱府門外的時候,恰好鬱塵不在。


    不過,冷凝月也不在乎就是了。


    畢竟,她從一開始想找的就不是鬱塵,至於將阿璿還給她的人到底是誰,她根本就不在乎。


    「抱歉了姑娘,阿璿姑娘一早就離開了鬱府,您來的真不是時候。」


    冷凝月站在鬱府門外,聽著鬱府管家的話,狠狠皺眉:「離開了鬱府?貴府的下人,自由度這麽高,竟是可以自由行動的嗎?」


    倒不是冷凝月以小人之心,也不是她覺得全世界隻有她會善待下人,而別人都是虐待下人的惡魔。


    實在是,鬱塵和她有仇。


    今早,在打探到阿璿竟然被鬱塵帶迴了府中的時候,冷凝月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


    以鬱塵對她的討厭程度,他將阿璿帶迴府的目的,除了是要折磨阿璿以外,還有其他的可能性嗎?


    顯然是沒有。


    所以,她在聽說阿璿已經出了府之後,才會如此驚訝。


    鬱塵那個討厭鬼,會給阿璿自由?


    這種事情,她怎麽想都會覺得扯淡。


    那管家一聽冷凝月的話,頓時皺起了眉頭,有點兒不樂意:「姑娘,您這話是什麽意思?京城之中有誰不知道,我鬱府的主人對下人非常和善?」


    冷凝月懶得跟這個傢夥說廢話,直接一把真話散撒了出去,繼續問道:「阿璿到底是跟誰出去的?」


    真話散的作用,可是就連聖黎族的那些長老都沒有辦法抵抗的,就更別提,這管家隻是個普通人。


    於是很快,管家就表情呆滯地說道:「阿璿姑娘,是被莊霓嵐小姐帶走的……」


    「莊霓嵐?!」


    冷凝月眉眼一沉。


    與此同時,距離風京幾十裏開外的一處陰暗小樹林裏。


    阿璿環顧四周一圈,眼見這裏的環境潮濕陰森,而且地處偏僻,非常適合用來當作殺人滅口的好去處,她冷哼一聲:「莊小姐,你想要做什麽,就盡管做吧!」


    「阿璿別的本事沒有,就是這一身骨頭,還算是硬氣!若是阿璿求饒一句,就算阿璿給小姐丟了臉!到時候,不需要莊小姐做什麽,阿璿都會覺得沒臉活在這個世界上。」


    身為一個下人,阿璿沒有辦法拒絕主人們的傳喚。


    雖然,莊霓嵐並不是鬱府的女主人,但,誰不知道鬱塵對她上心?


    所以,當她提出要帶阿璿離開,並保證很快就會把阿璿給送迴來的時候,鬱府的下人也根本就不敢阻攔。


    當然,這其中也有點兒其它的因素。


    比如說……


    自從阿璿進入鬱府開始,鬱塵就沒少整她。


    以至於,鬱府所有人都知道,這個丫頭是個人盡可欺的小可憐兒。


    對這樣一個沒有背景,又不得寵的小丫頭,誰會在乎她的死活?


    「小丫頭,你倒是和你家小姐一樣,頭腦不錯。」


    莊霓嵐難得誇讚冷凝月一句,但,阿璿一點兒也不覺得高興。


    她隻是一臉警惕地看著莊霓嵐,麵無表情道:「莊小姐,阿璿愚鈍,您還是有話直說吧!」


    「好,那我就直說了!」


    莊霓嵐輕笑一聲:「眼下的你,隻有兩條路可以走。要麽,你就乖乖當我的狗,我讓你做什麽,你就得做什麽。」


    「要麽,你就死在這荒郊野嶺,當一個可憐兮兮的孤魂野鬼,沒人給你收屍,甚至,都不會有人知道你是死是活。」


    莊霓嵐以為,在他說完之後,阿璿至少也會給她點害怕的反應。


    豈料,阿璿卻是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隻是冷笑了一聲:「莊小姐,你可知道你為何鬥不過我家小姐?」


    莊霓嵐俏臉一沉:「賤婢,你在胡說八道什麽?!」


    說話間,她周身的氣勢釋放而出,那一身恐怖的威壓,竟是足足有上品靈之師的境界!


    阿璿對莊霓嵐的實力並不感到好奇,卻是被這威壓壓迫的忍不住想要跪下去的欲、望。


    伸手,她扶住了身旁的一棵大樹,死死壓下了想要跪下的欲、望,冷笑連連:「怎麽?被我戳中了心事,所以惱羞成怒了?」


    「就算你不想聽,事實也是事實!我家小姐雖然隻是一介小女子,卻是行事光明磊落!她不但是心比天高,脊背也挺得筆直!」


    「她天賦出眾,卻從不仗著實力高強就故意行兇!便是從前最被你們詬病,說她如何如何歹毒蠻橫的時候,她也從沒有濫殺無辜。」


    「反倒是你,莊小姐!我家小姐為什麽會變成那副敏感自私的模樣,天知地知,我家小姐知,你也知!若非你心思歹毒,故意處處設計她、針對她,她也不會那般叛逆!」


    「你那樣的行為,比直接殺了她,還要歹毒的多!」


    「我家小姐說過,想要成為人上人,光靠陰謀算計是沒用的!陰謀算計,隻能戰勝人,卻沒有辦法戰勝天!」


    「至於你今日找我的目的……若我猜測的沒錯的話,是為了收買我,來我幫你來對付我家小姐的吧?」


    「你明知道你鬥不過她,也知道她用不了多久就會來找我,所以才想在她到來之前,逼我變成你的走狗,幫你做盡陰毒事兒,是不是?」


    莊霓嵐沉下了臉。


    那一張向來柔弱多情的小臉上,此時卻滿是肅殺之意。


    她麵無表情地看著阿璿,冷笑出聲:「既然你知道我的目的,也知道我的手段,還敢用這種態度跟我說話?」


    阿璿撇嘴:「阿璿說過,阿璿的骨頭很硬。隨便莊小姐想折磨阿璿,阿璿都是不會改變注意的。想讓我背叛我家小姐……莊小姐還是死了心吧!」


    「好!很好!」


    莊霓嵐麵色越發陰沉:「我倒要看看,你這骨頭,能有多硬!」


    須臾,安靜的林子裏,就傳出了女子的痛苦的悶哼聲。


    半個時辰後。


    莊霓嵐低頭朝著地上看去,隻見阿璿此時的情況,不可謂不悽慘。


    她渾身上下,已經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了,不但是身上傷痕累累,那張英氣的小臉兒,也成了花臉貓,斑駁的傷痕互相交錯,鮮血橫流。


    「還不服軟?」


    眼看著阿璿已經氣息萎靡了,莊霓嵐手執長劍,以劍尖挑起了阿璿的下巴,美麗的紅唇微勾,雖然那笑容很好看,卻……


    同樣很邪惡。


    「呸!」


    阿璿醞釀了良久,卻是隻能夠醞釀出這一聲呸,多餘的話,她再也沒有力氣說出口。


    一口喊著血沫的唾液啐到了潔白的裙子上,莊霓嵐低頭,看著裙擺上的汙漬,頓時癲狂了:「好你個賤婢!既然你執意找死,本小姐就成全你!」


    「你以為,沒有了你以後,本小姐沒有辦法弄死那個跟你一樣賤的小姐了?嗬……」


    「你放心,用不了多久,她就會去下麵陪你的!」


    說完,她眼眸一凝,就準備手起劍落,了解了阿璿的性命。


    卻在此時,一隻大手憑空出現,攔下了她的動作。


    看到那個憑空出現的人,不論是阿璿還是莊霓嵐,均是一愣。


    冷凝月一路追到小樹林外的時候,正好遇見一個人從林子裏走出來。


    哦不,確切的說,是兩個人。


    隻不過,這兩個人中,隻有一個能自由行走,另外一個則是隻能被他抱在懷裏,已經失去了行動能力。


    漆黑的眸子裏,頓時殺氣瀰漫,冷凝月看著被抱在懷裏的那個氣息奄奄的小人兒,咬牙切齒:「鬱塵!」


    沒錯,那個從林子裏走出來的傢夥,正是鬱塵。


    而被他抱在懷裏的,則是阿璿。


    此時此刻,阿璿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冷凝月的心中,殺氣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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