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著一絲狡黠的希望,嬴政聽從了徐福所言的,再次登上了祭台。

    風忽地劇烈起來……

    沙塵暴……

    嬴政趕緊用袖子遮住了雙眼,恨不得等風沙過了立馬將徐福這醃狗給剁了!

    “來人啊,撤軍……。”

    他向人群發出了命令。

    可是,風沙實在太大了,所有人都驚慌了、熙熙攘攘,甚至,抱頭鼠竄。

    嬴政用餘光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扶蘇,他正艱難又小心翼翼地地將澈然從地上托抱起,不知是感激還是憤怒,

    他吼了一聲,舉起長刀就要劈像那該死的徐福。

    而就在那一刹那,風沙忽然的就停了。周圍的一切喧鬧戛然而止。

    甩開袖子,麵前卻出現了一個泛著吟吟笑意的青衣少女,仿似在夢境中,她笑一笑:“我乃是拂塵天女……。”

    嬴政詫異,不敢相信眼前的現實。他反複道,“拂塵天女?”

    “正是。”

    徐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急地添油加醋:“陛下不知啊,這拂塵天女乃就是無眉道長的徒下弟子……。”

    “無眉道長?”嬴政心頭一震,“你們是怎麽知道他的?”

    徐福忽地對不上話來了。

    “救人要緊……。”拂塵天女說,“我自有辦法替娘娘解毒。”

    終於說到正題來了。

    她俯下身,示意扶蘇將澈然放下,又是一個笑麵,從懷中小心翼翼掏出一個錦繡瓶子,倒出了一粒藥丸,正要往嘴裏送。

    扶蘇卻阻止了她,我怎麽才能夠知道這藥有沒有毒呢?除非,你先吞下。

    拂塵天女緩緩地,“澈然都已經中毒了,這藥隻有一粒,乃是無眉道長給予我特意來救活她的小孫女澈然妹妹放入。”

    嬴政不禁暗喜,她果真是天女。

    服下藥不大會兒,就明顯見了起色。

    澈然的眼眸子微微撐開,問,我怎麽樣了?我知道,我中毒了,是不是就要……。”

    嬴政大喜,你活了,你真的活了。

    “莫非你們找到了玉彤羅?”

    嬴政一陣欣喜後,忽地有恢複了平常的冷峻,似乎唯恐別人看穿了自己的弱處,但還是柔聲道:“醒來了便好。”

    拂塵天女俯下身,收起墜落在地上的一株早已枯萎的落草,仰麵笑靨,驀然淺笑道:“小師妹好了,這下我終於不負師父所托,不枉來人間一趟,師父也該放心了。”

    “你是?我不認識你啊!”澈然這才注意到眼前的這位陌生的女子,自然用驚異非常的眼神瞅著,這位長得如花似玉的姑娘究竟是誰?怎麽自己以前耶不曾見過?但她看自己的目光似乎很親昵,似乎很熟悉似的,語氣柔韻自然,仿似已然多年的好姐妹一般。

    但是,澈然確是記得清清楚楚,這個人自己真的是不認識。

    “怎麽迴事啊?澈然,這位便是你的師姐拂塵天女啊,是你爺爺無眉道長的弟子,你的大師姐啊,現在她就在你的麵前,你怎麽還一副驚然的模樣?”

    嬴政細細審視著拂塵天女,愈是為其身上所迸發出來的不同於塵世其他女子的氣質所感染,後宮眾嬪妃之中沒無論是論談吐或是樣貌,都無一人可以與其相媲美的。

    “天女此次下凡,何時欲迴天?”

    拂塵天女微微笑道,隻一個舉手的動作,就足以令所有人神魂顛倒,“我此次下凡,便是奉無眉道長的祝福照顧好在人間的澈然妹妹。至於何去何從……”她欲言又止,瞥視了嬴政一眼,目光相視,曖昧相觸,倒也不覺羞怯,“自然便是澈然妹妹去哪,我便去哪。”

    嬴政心頭一震,這話似聽著有些熟悉,心中埋藏已久,早已塵封已久的記憶一點一點被挖掘開來,澈然眨著明亮的眼睫毛,一字一句的道,秦哥哥去哪,我便耶跟著去哪?“

    這是何時的話語?記得如此之深,之清。

    若一個女子不是如此癡迷於自己,又怎麽會出此言?

    想必,經曆過了這件事,他想開了,無論她曾與可落山的關係如何免一切都過去了,是的,真的過去了。

    他對扶蘇與常春將軍道:“你倆去通知下其他人,即刻迴京,擺駕。”

    又仿似想起了什麽,又道:“拂塵天女可願同行?”

    “既然陛下如此盛情,那拂塵耶隻好恭敬不如從命了。”

    “太好了,難得天女如此看得起朕,”嬴政大喜,“澈然,你這次承蒙拂塵天女所救,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以後若是遇見了事,莫可像這次一樣隱瞞朕。”

    忽然覺得自己的語氣似乎過於重了點緩和了片刻,才又道:“你想去哪裏?迴宮後跟朕講,想吃什麽,朕令禦膳房的大廚們做,你說可好?”

    澈然故道:“不好。”一聽到這般關切的話語,事實上,心中早已樂開,方才的蛇毒之痛頓然間耶緩解了不少,抬眉,攏嘴,沉吟了片會,道,“我想要……明月。”

    嬴政哭笑不得,隻覺很是荒唐,便笑道:“你所要之物距天地之遠,你讓朕如何取得?”

    拂塵天女開口笑道:“想要月亮,這倒也不難,待迴宮後,我定奉你個圓圓大大的月亮。”

    “迴宮?”

    這個詞確是過於疏忽,她這才感覺自己所說之話大有不恰之處。

    嬴政似也略微聽出了話的別意,“既然天女都答應你了,或許還真的是可以取得。”

    “秦哥哥,說真的,我絕不騙人,更不騙你,我真的真的是不認識而且沒有一點兒印象這位貌比天仙的拂塵姐姐啊……。”

    他見她一臉鎮定且無所掩飾的倔強。

    此次迴去,路途遙遠,應征決定不再徒步而返,且說拂塵天女耶不好讓其沾上滿路的風塵,方才命人擺駕迴宮,當然也是提高了警惕的,畢竟,以往的遇刺經曆頻繁的不寒而栗,大抵是在出行的路途的。

    所幸的是,在迴京的一路上,竟是一番風平浪靜,甚至連最為普通常見的過往山賊刺客也在瞬間消失得不見蹤跡,如此的順利而返,倒反讓嬴政愈是感覺不安,總驚恐這平靜的背後似有不同於尋常的隱患,當然,他是絕不會將這種恐懼的疑惑對身邊的任何一個人說的,無論是誰。

    這次迴宮,澈然與上次返迴一般,清秀的麵上露出了久違的笑顏,不知道為什麽,隻要看見她這副興高采烈的模樣,心中所有的沉重便忽地放下,鬆弛開顏。

    嬴政一行人首先自是去往了還在修建中的阿房宮,那無與倫比的宮殿雖說不過隻修建了一半,但其的輝煌波彩卻早已展露無遺,宮中初看分作了七十二小院,乃是讓後宮嬪妃所居之地,昔日六國中最具有代表性的五彩壁畫再襯上星辰似的珍貴水銀明珠,更顯豔麗不凡。

    就連拂塵天女也望著壁上的一副趙國妾女畫出神,細致不見痕的條紋,溶合了七彩色泥,勾勒出了一個平凡動人的妾女形象,柔若無骨的纖纖細手無奈的搭在一個大王模樣人的肩上,一雙鳳目楚楚動人,仿似在追尋著什麽,期待著什麽,戛然而止的韻味。不由感歎:“此等雕花工藝,不得不讓人佩服啊。”

    聽到連拂塵天女都如此的讚揚,嬴政得意的哼笑了一聲:“這算什麽?待來日這座宮殿建成之時,定然是這天底下獨一無二的,到那時,朕定要將那後宮佳麗三千全安置於殿中。”

    拂塵天女眉眸輕佻:“那麽,也包括澈然妹妹麽?”

    嬴政沉思了一番,作答,搖了搖頭,道,不……。

    “是啊,這座宮殿很浩大,很了不起,何等的輝煌亮麗!”扶蘇似乎話中有話,繼而在宮殿中徘徊了一陣後,憤憤然道,“可是,父皇,您知道麽?為了修建這座宮殿,為了供你的個人享受,百姓們家中能吃的,能穿的,能用的,都被搜刮的一貧如洗,家徒四壁的不說。工匠努力從百裏之外的山崖峭壁中開采出的巨石,還要受盡監官的侮辱,被那些不是人的東西用鞭子抽打得皮開肉綻,您曉得那是一種何等的痛苦麽?嗬嗬,一個坐擁天下江山,享盡了榮華富貴的高高在上的帝王,又怎麽會知道,他日思夜盼修建的這座天下第一的宮殿,早已令千千萬萬個貧苦的百姓流盡了血汗……。”

    扶蘇似乎一點耶把持不住激動,愈說愈是憤然,鄭無雪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平日裏乖巧懂事的兒子竟然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對自己的父皇說出如此打你不道德話來,尤為震驚,慌忙叩頭,苦苦求饒:“皇上莫怪啊,扶蘇他還年輕,不懂事,一定是受了何人的挑撥,他近日所言的,不過是一時的激動,看在他是您大兒子的份上,您就放過他吧。”

    嬴政正在氣頭上,哪聽得進鄭無雪的這些話。

    “這逆子!反了他了!敢對朕對他老子說出這樣的話,先拖下去,重打二十……。”

    守兵不好不從,將扶蘇一把帶往殿外,橫梁木杖畢竟是無情的,鄭無雪哭著請求別再打下去了,扶蘇打小生的細皮嫩肉的,哪受得了這種打法?

    聽得扶蘇的每一聲發出的痛苦的哀嚎,嬴政心裏頭自然也不好過,打小,扶蘇便是他最寵的兒子,他親眼看著他是如何一絲一點的長大,但這孩子天生性情乖張溫和,忍受不了奴隸受折磨,有時候,他在想,或許自己真的便是魔,而扶蘇便是上蒼派往人間的監督者,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被他看在眼中,甚至無情的直破。

    待他的態度緩和了些後,又悄然命人將宮中僅有的一瓶上好的金瘡藥送去鄭妃閣中。

    拂塵天女似也對這一切看在眼中,若有所悟的笑笑,輕輕撚下假山旁的一桙胭脂花的蕊,雙指夾近唇邊,合上了眼,嗅了嗅,才緩緩的道:“陛下,事實上,您是很哎扶蘇公子的,對嗎?”

    “可是,他偏偏總是跟朕作對,他的善良和仁慈,注定在這樣的塵世,終將成為致命的犧牲品。”

    “或許正是因為這樣,你一直想把最好的給他,甚至是被你視若珍寶的江山,所以,你才會一直費盡心思,為的就是要他強大起來,這就好像,你要寵愛澈然妹妹一般……。”

    嬴政驚異,驀然抬首,如雨的桃花麵眾鑲嵌著的眸目仍在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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