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個真正的爹。 這才蘇懷瑾把毀掉錄音的事交給了蘇遮的真正願意,那是對於蘇遮的又一次無聲的考驗。但其實連蘇懷瑾自己都不知道,他在期待蘇遮拿到錄音後會怎麽做,他隻是覺得他一直在等著那一天,應該不會遠了。 …… 接下來的事情,全盤交給霍一棲就好。霍握瑜和蘇懷瑾再沒怎麽關注。畢竟說到底,這都是霍一棲的個人私事,不管他是選擇為了血脈親情妥協退讓,還是讓包括傑西卡在內的一眾人都不好過,都是能夠理解的選擇。 成年人的世界沒那麽多非黑即白,因為有太多常人設想不到而他們又不得不去考慮的現實因素。 霍握瑜想要的也隻是霍夫人翻車崩潰的瞬間,他爽到了,這事也就過去了。 如果霍夫人能夠吸取教訓,學會懼怕,再不搞事,這自然是好的。但如果她仍不放棄,又或者是心懷怨懟,霍握瑜也不怕就是了,他會奉陪到底。 當然啦,手段就不會再如此溫和了。 是的,溫和。 在霍握瑜看來,他如今做的這些,還隻停留在溫和的階段。 霍夫人渾身顫抖,不管過去幾天,她始終都沒有辦法從聽見兒子的聲音在手機裏傳來那一刻的手腳冰涼的感覺裏迴過神來。她完了,她真的完了,她滿腦子都是這句話。現在告訴她,這還隻是霍握瑜比較溫和的手段?他是想怎樣? 隻這麽想一想,霍夫人就怕得不得了。真正讓人恐懼的,永遠是那隻不知道會以何種方式落下的靴子。 至少短期內,這個教訓足夠成為懸在霍夫人頭頂的達摩克裏斯之劍,讓她再不敢和霍握瑜作對。 霍一棲的選擇……可以說是十分之剛烈,他不隻沒有放過唐莉、傑西卡,連所謂的為了他好的生母,也是惡心的。 傑西卡對他做了什麽,造成了怎麽樣惡劣的影響,這是有目共睹的—— 霍一棲不是什麽內心纖細脆弱、要死要活的人,他在那事之後恢複得很快,表現得十分強勢,但那卻並不代表著他的痛就無足輕重! ——而他的生母卻妄圖讓他和那個帶給了他如此傷害的女人訂婚。是他出現幻聽了,還是她瘋了?這種沒有邏輯的“三全其美”,她是怎麽想出來的?簡直異想天開、不可理喻。 霍一棲根本不想就這個事與霍夫人糾纏,也再沒了什麽遇到生母的複雜情感。之前那些年對失蹤生母的幻想與期待,已經煙消雲散,蕩然無存。霍一棲不是一個做事會後悔的人,但這一迴他真的得說,他很後悔過去竟然還好奇過自己的母親到底是怎麽樣一個人。 他真的寧可不知道霍夫人就是他的母親。 霍一棲幹脆利落地請了最好的代理律師,把唐莉和傑西卡告上了法庭,下一步就是等證據確鑿後送進監獄。不管她們怎麽哭天喊地,霍一棲都不為所動,他不接受求情,也不想聽什麽背後感人至深的故事。錯了就是錯了,沒那麽多必須原諒。 霍一棲不是聖父,他就是這麽一個鐵石心腸的人! 連年都沒過,霍一棲就準備打道迴府啟程迴s市了,短時間內,他都不想再迴到b市。一個人孤獨地在s市過個清淨年,沒什麽不好的,至少比看到霍夫人的嘴臉強。 就在霍一棲離開之前的最後一個晚上,他終於在霍家與霍夫人見了一麵。 這些都寫在了霍一棲老年之後的迴憶錄裏,那是他終於有勇氣去直麵、並接受這段往事的表現。但在當時,他真的,差點原地爆炸。 就在那個夜晚,霍夫人對霍一棲說了很多,又是默默垂淚,又是無怨無悔。她誠懇知錯的態度,馬上就要打動霍一棲了。直至他自己作死,又忐忑不安地多問了霍一棲一句:“你會把這些告訴霍先生嗎?” 霍一棲說不上來自己在聽到這一句時的感受,就像是靈魂離體,讓他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得以目睹了這殊為可笑又荒誕的一幕。 一個剛剛還口口聲聲對他說,她很內疚,她這輩子最痛苦的事就是與他分別的人,如今又說,希望他能再忍忍,她還不能把與他的關係曝光出來,宛如那是什麽見不得人的齷齪。 霍一棲的心徹底涼了。 這就是他的生母。 霍一棲的靈魂站在一個俯視的角度,透過光怪陸離的新世界,看到他的軀殼對枉為人母的霍夫人說:“你放心,我肯定不會說出去的,因為我的母親早就死了。” 霍夫人聽後麵色一下子白了,一副搖搖欲墜,不堪打擊的模樣。 霍一棲卻一點也感覺不到快樂,當然,也沒有多難受就是了。他告訴自己,對麵真的就隻是一個陌生人,不會在他的心裏留下任何痕跡。她既然覺得自己痛徹心扉,那就繼續痛下去好了,他的母親早就死了,霍夫人又與他何幹呢? 霍一棲強行送客,再不想聽霍夫人多說一句。 等關上門之後,霍一棲就馬不停蹄地收拾起了行李,準備離開霍家了。他真的一刻也住不下去,因為這間大宅讓他覺得惡心,仿佛處處都透著霍夫人那樣的虛偽。 他寧可在機場附近的五星級酒店對付一晚,也不願意再在這裏浪費時間。 霍一棲本想悄悄離開的,又覺得不和堂兄霍握瑜打一聲招唿好像不太合適,畢竟隻有霍握瑜和蘇懷瑾是那樣堅定不移地站在他這邊的。可以說,沒有霍握瑜旗幟鮮明的態度,唐莉和傑西卡也不會那麽容易被他送進去。 傑西卡的父母至今還在想辦法疏通關係,霍一棲是不會讓他們得逞的。 但霍一棲又怕自己離開得太晚,霍握瑜和蘇懷瑾已經休息了,便試著先發了一條微信過去。 結果,蘇懷瑾直接就下樓來找到了霍一棲。 有些話,他必須得說。 套房小客廳裏的燈甚至都沒有打開,霍一棲和蘇懷瑾兩人就這麽分坐在兩個獨立的靠背沙發上,中間隔著放著茶水的茶幾,一起欣賞起了落地窗外的月光。他們明明是不同的,卻又在某些本質上惺惺相惜。 “你應該聽說過蘇家和我的事吧?”蘇懷瑾緩緩開口。 “略有耳聞。”蘇遮那樣的奇葩,哪怕是在世家圈也是百年難遇,當初蘇家出事,不知道被眾人吃了多久的瓜,看了多少笑話。霍一棲自然是知道的,他隻是不明白蘇懷瑾為什麽突然和他提起這個。 “我的母親頭也不迴地跑了。她既沒有要我,也沒要小玨,她甚至沒有留下一封信,隻是在拉黑我所有的聯係方式之前,留下了一句冰冷的話——你們不是我的兒子,我對你們沒有任何責任。 “我不知道她是出於什麽樣的心理寫下了這樣的話,我甚至懷疑過我是不是真的不是她的兒子,可惜,我卻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這點。 “我覺得她大概就是樹倒猢猻散的自我安慰吧,用否定一切來讓自己心安理得。” 霍一棲感同身受、心有戚戚地點了點頭,就像是霍夫人,她永遠不會真的愧疚。因為她覺得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蘇懷瑾緩緩開口,如細水長流,如月光溫柔。 “但是?”霍一棲忍不住跟著蘇懷瑾的情緒走了下來。 “但是,這不是我要告訴你的重點,我想說的是,雖然社會都在歌頌父母對子女之愛的偉大,可這並不是人間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