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舟與柔瑤一直聽著隔壁房間的動靜,開始,隻是低低的談話聲,約莫過去了大半個時辰,忽然便聽到楚敬淒厲的叫聲,仿佛經受著莫大的痛楚。


    秦舟哎了一聲,“可別弄死了他,柔瑤你看著,我去看一下。”


    “好,快去!”柔瑤也怕弄死了楚敬,子安還沒恢複記憶,當楚敬是她父親呢,被她知道老七弄死了她“父親”,這就麻煩了。


    秦舟飛快過去,隻見楚敬卷縮成一團,整個人極為痛苦,而在他的嘴巴和鼻子裏,有一條條細小的蟲子,慢慢地鑽進去,看著惡心極了。


    秦舟驚疑地看這慕容桀,他什麽時候也懂得巫蠱之術了?而且還隨身帶著蠱蟲。


    秦舟自然不知道,在苗疆尋找子安的這兩年間裏,除了尋找子安,便是鑽研解蠱的方子,因為子安的蠱毒還沒解除,溫意大夫說,她服用的藥暫時能遏製她體內的同命蠱,但是不是長遠之計。


    所以,他從一個不懂得醫理的人,慢慢去接觸巫蠱,從憎恨到不得不去學,還要用心去學,學多一些,便憎恨多一些,因為,這些蠱術,真的害人不淺。


    楚敬在打著滾,他大腿以下,都是沒了的,翻滾的時候,就像一條蛆,一條巨大的蛆。


    “你若不說,便會受到萬蠱噬心的痛楚。”慕容桀的聲音,如從地獄傳來一般,即便是秦舟聽了,都覺得渾身發寒。


    他靜靜地坐在那裏,臉微微側著,陽光從外麵照射進來,剛到他身邊不足一尺的距離,光芒沒有照到他的臉,他的臉一依舊是陰鬱的。


    楚敬的鼻子,口腔,耳朵,都開始滲血,那是蠱蟲撕咬的結果,蠱蟲沿著七竅往下鑽,餓極了,一邊鑽一邊咬,尋常人,便是瞬間都受不住,可楚敬卻生生受了這麽久還沒昏死過去。


    若不是忍耐力驚人,便是心底藏著倔強的信念,讓他不能放棄。


    秦舟還真怕他會死,道:“悠著點兒,別弄死了他。”


    “死?”慕容桀輕笑了起來,“他不會死,蠱毒有一個好處,是你可以控製一個人生死的期限,這萬蠱噬心,沒個三五月,他是不會死的。”


    楚敬雖在極痛中,卻也聽到慕容桀這句話,他全身的冷汗都冒了出來,三五個月他是抵受不住的,便是三五個時辰也不行。


    他心底狂怒大吼,天亡我也啊!


    “我說,我說……”狂痛之下,楚敬吼了出來。


    慕容桀聽得此言,涼涼地笑了一下,從袖袋裏取出笛子,慢慢地吹奏起來。


    蠱蟲紛紛從楚敬的耳朵,嘴巴,鼻子裏爬出來,這些蠱蟲很細很長,充滿了血腥的味道,且身子都脹鼓鼓的,應該是喝飽了血。


    慕容桀把蠱蟲都收在一個瓶子裏,密封放好。


    然後一手鉗住楚敬的下巴,兩指一捏,楚敬的嘴巴張開,慕容桀往他的嘴巴裏扔了一顆藥,“吃下去。”


    楚敬本欲吐出,但是那藥落了嘴裏,便感覺一陣的清涼,竟能驅散一些痛楚,他便咀嚼了一下吞咽了。


    服了藥,便整個好了許多,那種鑽心的疼痛慢慢地減弱,他小口小口地唿吸,怕方才的劇痛再度襲來。


    “說!”慕容桀忽地厲聲道。


    剛經曆了一場劇痛,楚敬被他這麽一吼,嚇得一個哆嗦。


    終於,楚敬把前後始末都吐了出來。


    “沒錯,我確實知道她中了咒術,宜貴妃得手之後,便告知了我,因此,秦舟奪權,我頭一個想到的便是她……”他說著,狠狠地盯著秦舟,眼底的仇恨幾乎化作利劍,要把秦舟劈開兩邊。


    “說!”慕容桀再厲聲道。


    楚敬慢慢地收迴眼睛,瞧了慕容桀一眼,鼻子上的血跡還來不及擦幹,顯得十分狼狽。


    “我前麵說的,便是事實,隻是夏子安來了之後,我們不曾動過手,瘴氣便來了,我的人大都中了瘴氣而死,中了瘴氣之後,還有幾十人與我們一同逃去,夏子安當時理智還算清醒,還懂得逃,但是跑著跑著,她就有些失常,最後,她停下來,不斷地哆嗦,顫抖,嘴裏不知道嘟噥什麽,我意識到她是看了那麽多屍體,觸發了咒術,怕她自盡之後我便沒辦法威脅秦舟,於是,揚手叫人悄悄地想抓住她,隻是,她一下子就驚醒了過來,她的那個繩索,還要指環,都叫我大開眼界,我知道,要控製夏子安,就得奪了她的這些寶貝,而且,就算夏子安死,有了這些寶貝,我也有可能殺迴京中。那繩索和子安,把我身邊的人都殺了大半,她殺的人越多,人便越癲狂,最後,她開始腹痛,但是那時候我也被嚇住了,不敢上去,怕招了那繩索和指環,她倉皇逃去,我隻能帶著人尾隨。她躲進了一個山洞,那繩索便懸掛在外頭,無人敢進去,直到兩個時辰之後,聽到嬰兒的啼哭,才知道她已經生產。洞中,除了孩子的哭聲,便無其他聲音,我便命人去看,發現她已經昏迷,我命人去殺了那兩名孩兒,但是那繩索卻像懂得一樣,隻要起了殺意,那繩索便會飛過來,穿透那人的心,當場死亡。血腥的味道,也引來了狼,我當時心生一計,想著以狼來引開那繩索,隻是,那些狼來了,隻啃噬屍體,壓根不會攻擊夏子安與那兩個孩兒,看來,這些寶物是以夏子安的意誌為念的,也就是說,隻有夏子安死,這些寶物才能聽從其他人的驅使。我也因此生了殺她之念,可有這些寶物看著,如何能殺她?”


    他舔了一下幹燥的嘴唇,說到這裏,他的聲音便虛了下來。


    慕容桀臉上沒什麽表情,但是秦舟,卻已經是眸色若火。


    秦舟冷冷地道:“你之前說,她的一個孩兒是被狼叼走的,既然狼沒有攻擊她和孩兒,那其中一個孩兒為什麽會丟失?”


    楚敬吞咽了一下唾沫,幹巴巴的臉上有他方才抹過血液的痕跡,他偶爾總會露出歹毒的眼色來,這是他無法控製的內心想法的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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