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安私下跟柔瑤說,南懷王就在牢裏。


    柔瑤聽了之後,臉上有些悵然,“嗯。”


    子安輕聲問道:“你想見見他嗎?”


    子安覺得,柔瑤心底應該是藏著一個陰影,是被傷害過,當年,她驚慌失措地找個人成親,想來,南懷王給了她很大的驚嚇,這個心結,總得要解開。


    柔瑤沉默了一下,道:“不知道,等等吧。”


    她沒做好心理準備。


    子安握住她的手,“好,一切隨心,想見就見,不想見就算了。”


    安然老王爺為慕容桀檢查了傷勢,很是欣賞地對子安道:“你的醫術,幾乎能趕上老朽我了。”


    子安心情很好,笑著道:“您可別這麽說,我的醫術,若能及得上您萬一,已經是我此生最大的造化了。”


    “虛偽,虛偽!”安然老王爺嚴肅地指出。


    “哪裏?哪裏?”子安汗顏,“論起來,我還得叫您一聲師傅呢。”


    “別,師傅可不是我,充其量,你也隻能叫我一聲師兄。”


    子安一怔,“您的意思是?”


    老王爺神秘一笑,“我算是溫大夫的弟子,一聲師兄,擔得起有餘。”


    子安心頭激蕩,“溫大夫真的願意收我嗎?”


    “若不收你,怎會把她的醫書全部都給你?這拜師禮雖然還沒行,但是,她老人家已經是把你當做嫡傳弟子了。”


    在寒山上,子安雖也這麽認為,但是始終沒有權威人士出來說一聲,她也不敢真的心存妄想,如今安然老王爺這個師兄親口說,那想來是八九不離十了,她激動地起來,對著老王爺便拜了起來,“師妹見過師兄。”


    老王爺笑道:“你啊,活像反悔似的,放心吧,皇嬸嬸一輩子都在尋找嫡傳弟子,你不過是,便把金針術運用得如此出神入化,她不會錯過你的。”


    “皇嬸嬸?”子安有些錯愕。


    慕容桀笑著在旁邊解釋,“老王爺口中的皇嬸嬸,便是溫意大夫。”


    子安連忙道:“哦,我知道,我知道了。”


    對大梁皇室,子安多少知道一些。


    但是,她希望多了解更多更多,對自己所敬仰的師傅,便纏著安然老王爺,讓她說溫意大夫的事情給自己聽。


    這一說,便是好幾個時辰,子安聽得津津有味,慕容桀聽得瞌睡連天,事實上,他也睡了一覺,醒來卻還沒說完。


    子安托著腮,一臉神往,“那如此說來,溫意大夫便是走了三生三世了?”


    不知道大梁有沒有十裏桃花。


    安然老王爺所說的,都是外間不知道的事情,確實是已經把她當做溫意大夫的嫡傳弟子了。


    “不知道我什麽時候能見到她老人家呢。”子安道。


    她真的很心急,很想拜師。


    術業有專攻,她對中醫很想進一步地去了解,認識,而且,金針術她也隻是學了皮毛,便這麽厲害,若再深入學習,那定是不得了啊。


    “不著急,她若想見你的時候,定會出現的,我先與你說說她的規矩。”安然老王爺笑著道。


    子安坐得很直,像小學生聽課一樣嚴肅,“好,您說,她有什麽規矩,但凡什麽規矩,我都能遵從的。”


    安然老王爺道:“她的規矩,其實也不多,就一樣,跟她學醫術,立心端正,有醫無類,便是十惡不赦的人若求醫到你的門前,你也得醫治。”


    這個,倒是和現代醫學相似,便是十惡不赦的殺人犯,送到了醫院,也不能說放任不管,該救還得救。


    “知道。”


    安然老王爺含笑看她,“丫頭,這個可不容易做到啊,換一句話問,若不是同命蠱,你會傾盡全力去救南懷王嗎?”


    子安微怔,看向慕容桀,慕容桀本是閉著眼睛,聽得安然老王爺這話,便挑了挑眼皮子,定定地看著子安。


    子安一時不知道如何作答,說句心裏話,若不是同命蠱,她肯定不會救老八,事實上,她恨不得殺了他,怎會願意傾盡全力去救他?


    “醫者,有時候不該摻雜太多私人感情。”


    慕容桀說了一句,“有些人若是該死的,救了再殺吧。”


    攝政王一向簡單粗.暴直接。


    “師兄,您能做到嗎?”子安問道。


    “我?”安然老王爺淡淡地笑了,“我若能做到,我便不會叫她皇嬸嬸,而是直接叫師傅。”


    子安撫心自問,若安然老王爺不是用南懷王舉例,她或許一口就應下了,但是,偏生是傷害了她又傷害了老七的人,她心裏仇恨著,若不是同命蠱,怎會願意救他?


    “本王不明白,為什麽十惡不赦的人還要救?”


    安然老王爺輕輕歎息一聲,“這也是有原因的,是皇嬸嬸當年的親身經曆。”


    他拿了一隻杯子倒茶,呷了一口,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此事,是她生命當中最大的一個悔恨,也因為此事,她才會立下這個規矩。”


    子安和慕容桀都端正神色,聽著他說。


    “大約是三十五年前,大梁發生了一件命案,嚴格來說,不是一件,而是多件,受害者全部都是妙齡的少女,剛及笄定下親事,便慘遭殺害,這些少女死前,都遭受了侵害,且都切下了食指,此案發生之後朝廷十分重視,讓京兆衙門抓緊偵查,且讓刑部配合,刑部最後鎖定了嫌疑犯,是京中包一堂的大夫,這位大夫,是缺了一根食指的,且這些少女被害之前,這位大夫都曾上門為她們調理身子,當時,刑部抓了他迴去審訊,他卻不承認罪行,百般抵賴,然而,當時有醫館的弟子作證,說看到他半夜出去,且他的夫人也證實,每一位少女死的那天晚上,他都出去了,且迴來的時候,都是渾身血汙,他的夫人當時覺得奇怪,藏起了其中一件染有血汙的衣裳,最後官差去搜查的時候,把這件衣裳搜了出來,認證物證俱在,他卻死不認罪,刑部大怒,便對他用了酷刑,打得是隻剩下半口氣,當時,父王當時問了此案,宗卷一一都查過,確定沒有冤枉,刑部判了車裂之刑。”


    老王爺說到這裏,頓了頓,歎息道:“此事,我父王也是抱恨終生。”


    慕容桀知道,車裂之刑十分殘酷,若不是十惡不赦的人,是斷不用車裂之刑的。


    子安雖覺得有內情,但是卻聽不出溫意大夫要為此事負責的原因,隻是她也不問,隻等著安然老王爺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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