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艘船,一前一後地航行。


    七皇子帶著胡大及三名侍從押著慕容桀,後麵有四人跟著,開始一天,倒也無驚無險。


    船夫是雇來的,因此船上張羅飯菜也是船夫。


    船家是個黑實漢子,大約三十來歲,是個本分老實的人,見船上氣氛怪異也不敢多說話,隻管開船的時候開船,做飯的時候做飯。


    順水而下,還得再走一段陸路,然後繞行,到西江乘船而下。


    因此,這一段也不過是走兩日船,因著相安無事,七皇子對慕容桀也就放鬆了些警惕。


    上了岸,他還專程給慕容桀找了個大夫,開了些傷藥。


    慕容桀的傷勢在船上的時候,反反複複,期間還試過高熱,這是因為傷口感染所致。


    他不斷地給慕容桀增加小傷口,卻也治療他的劍傷和箭傷,免得他死在路途中。


    開了藥,便上馬車繼續走。


    七皇子一點都不趕,路上也是慢悠悠地走,對他而言,遲一些到總比早一些到好。


    他的想法和南懷王是一樣的,要先等那些追去南國的人先散去。


    他還不至於傻乎乎地撞上去。


    通共就這點人手,雖說控製著慕容桀,可冒不得這些風險。


    慕容桀的傷勢漸漸痊愈,行動雖還不能自若,卻也比原先好了很多。


    他估摸著,堅持一天左右,就能把毒全部解掉。


    所以,他一直堅忍著,無論胡大說多難聽的話,愣是不發火。


    這夜,留宿肇州。


    肇州是發達之區,因水陸通達,經濟十分繁榮。


    他們依舊像之前那樣,找了一個比較偏僻的客棧,距離繁華大街約莫三裏路左右。


    小二張羅了飯菜上來,胡大打賞了幾文錢,然後問道:“小二,這船好雇嗎?”


    明日便要繼續走水路,因之前安排沒有那麽周全,因此,也沒提前在這裏雇好船。


    小二笑著道:“客官,這肇州還有不好雇船的?您要多大的,都能給您雇來,隻要銀子夠。”


    “行,你明日幫我去雇兩艘小船。”胡大說。


    “好嘞!”小二歡喜地道,幫客人跑腿有賞錢,他是巴不得多跑幾次的。


    七皇子皺眉,“雇一艘大點的便可以了,約莫坐十來人的。”


    小二應聲道:“小公子,您怎麽說怎麽辦便是,莫說十來人,坐百來人的船也是有的。”


    七皇子對胡大打了個眼色,胡大會意,便拉著小二出了門口,“小二哥,問你個事兒,你們這裏最近可有京城來的客人?”


    “京城來的?”小二哥笑著說,“當然有,這裏每日都有京城來的客人。”


    “那可曾見過此人?”胡大從包袱裏取出一幅畫卷,打開給小二看了一下。


    小二瞧了瞧,連忙道:“見過,見過,這位娘子長得俊,小人記得清清楚楚,就是昨天才剛走的。”


    “你確定?”胡大眼睛一眯。


    “當然確定,我們這裏雖說來往客人很多,但是,長這麽好看的娘子還是頭一遭見著,和她一同來的,還有一個穿綠色衣裳的姑娘及七八個男子。”


    “都是什麽裝束?”胡大拉著他漸行漸遠。


    慕容桀在房中,低著頭,仿佛並未聽到外麵說話。


    確實,若不是他聽力厲害,是斷不能聽到的,至少,七皇子和其他幾名隨從都聽不到。


    慕容桀知道胡大是在打聽子安的下落,因為他曾不小心窺見胡大的包袱裏的畫卷,正是子安。


    按照他們做事的方式,若隻拿捏了自己,定不放心,若能把自己也攥在手中,便不怕他不從。


    如果說,子安昨天剛走,證明自己的推斷是沒錯的,老八也是走水路去南國。


    按照腳程,如今距離南國還有七八天的時間,這是足足比走陸路遠了一半不止。


    老定是緩慢地去,所以,若他們加緊點,或許大後天便能追上,而若他能脫身,便會更快一些。


    今晚,是定不能出什麽幺蛾子,因為,過了今晚,應該就能解毒。


    然而,吃了晚飯之後,七皇子便端了一碗水進來,笑盈盈地道:“皇叔,該喝點藥了。”


    慕容桀才喝過藥沒多久,所以,這絕對不是治療他傷勢的藥。


    他瞧了一眼那透明無色的水,藥?大概是毒藥。


    七皇子笑道:“侄兒知道皇叔內功高強,之前下的毒或許已經能解掉一些,為保險,還請皇叔再喝一些,放心,分量侄兒掌握得剛好,不會傷害皇叔的性命。”


    慕容桀接過來,提起內力在衝撞了一下,還有些阻礙。


    但是,這藥若下得不重,倒是可以先行喝下,一刻鍾之後以內力逼出,那應該無礙。


    想到這裏,他淡漠一笑,“你既然不放心,那本王便再喝喝吧。”


    “皇叔真乖,如此便不必受苦。”七皇子手裏把玩著匕首,笑得十分天真。


    慕容桀實在惱怒他說話的語氣,但是,眼下也隻能忍著。


    他一口氣喝下,再以內力提注不許毒液運行。


    “你出去吧,本王要休息了。”慕容桀把碗遞給他,冷冷地道。


    七皇子笑道:“好,不妨礙皇叔休息。”


    他接了碗便出去,且把門順手帶上。


    慕容桀聽得他吩咐門外的人,“好生盯著。”


    “是!”


    門外應聲的,起碼有三人。


    慕容桀盤腿,慢慢地閉上眼睛。


    七皇子的房間,便在慕容桀的隔壁,隔音不算好,,能聽到他跟胡大說話,至於說話的內容,則有些模糊聽不清。


    慕容桀也沒有仔細聽他們說話,隻顧著運氣排毒。


    傷勢始終是一個阻礙,運氣幾度,都逼得傷口幾乎爆開,他也不敢心急,先行催吐把之前喝下的毒藥吐出來,剩餘殘留的,則以內力慢慢逼出。


    七皇子房中有人在守著,天氣有些微涼,連日趕路,陪護的侍從也有些累了乏了,便支著手打盹。


    倏然,一陣風從窗戶吹進來,把桐油燈吹熄滅,侍從警覺醒來,便見眼前一黑,腦袋一陣疼痛,他悶吭一聲倒地。


    七皇子驟然驚醒,睜開眸子,便見一張邪狂的笑臉大刺刺地在他頭頂蕩著,他一驚,張口欲唿,拳頭便冷然而至,他腦袋一偏,暈了過去。


    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在肇州的衙門大牢裏。


    他是肇州富戶孫掌櫃送來的,說是這幾個小賊入了他屋中偷東西,被路過的俠士打暈在地上,而在他們的身上,果然找到被盜的銀子和首飾。


    其中一名還出現在富戶小妾的床上,衣衫不整,睡得正香。


    而且,這幾個人,全部都被挑了舌頭根子,也就是說,無法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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